双手下意识抓住他的肩膀。
屁股落在男人的膝盖上,硬邦邦的,硌得慌。
陆绥深吸了口气:“殿下,别添乱了。”
她纤白的手指有些无力的攀在男人的肩头,脸上有些烫,慌里慌张从他的大腿上慢慢挪动位置。
少女乌发松散凌乱,如雪莹白的小脸,只有他巴掌的大小,唇瓣湿湿的红红的,眼神也有些慌乱,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受惊了的林间小鹿。
陆绥心里怪异,下腹起了燥意。
她说的其实也没有错,人人都喜欢她。
散乱如绸细腻的长发流水般缓缓坠落,发梢轻盈落在他的膝上,几缕乌发漫不经心缠绕着男人的指尖。
她后知后觉自己的发簪不见了。
陆绥一声不吭解开手腕上的系带,递给了她:“把头发绑起来。”
竺玉接过布带,低声道谢。
她背过身去,动作不太熟稔,甚至有些笨拙,将头发随意绑了起来。
陆绥的视线静静落在她的背影,沉默望着,不知在想什么。
马车徐徐前进,快到了府门前。
竺玉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如此也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下马之前,她低垂眉眼小声同陆绥商量:“今日的事,劳烦你不要告诉别人。”
陆绥冷着脸:“知道了。”
竺玉低声道谢:“谢谢你。”
陆绥望着她:“回回帮你,回回都只能得到一声谢谢。”
竺玉被说得抬不起脸来。
的确,倒是她不会做人了。
过了会儿,她抬起小脸,有些局促羞涩,随即就又认认真真看着他许诺:“我这会儿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银子都被抢光了。”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小声地讨好:“明日,我将我这个月的例银都给你。”
陆绥生生被她给气笑了。
给点银子就打发了。
确实也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第70章
竺玉想得简单,陆绥说的这句话就像是讨赏一样,挟恩相报,本就是应该的。
倒也不是竺玉觉得陆绥看起来像是贪图银两的人,而是银子了事比较安心。
陆绥若是张口问她讨要人情,说实话,她还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她自个儿都立于自顾不暇的危墙之下,即便想帮他也有心无力。
她小心翼翼地说完,悄悄打量两眼男人脸上的神色,皮肤白皙,棱角冷然,狭长的眼瞳蕴着黑沉沉的阴影,与车窗外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看上去似乎是不大高兴的。
竺玉自作聪明将他的不悦当成了不满,她默了默,接着又有点期期艾艾的小声问他:“那你想要多少?”
陆绥仿佛在思考,过了会儿,朝她看来了一眼,他默不作声,抬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冷白有力的大手轻而易举就控制住了她。
竺玉不明所以,瞳孔微微张大,感觉手腕内侧这片皮肤像是烧了起来,感觉很奇怪。
她陡然剧烈挣扎了起来,似乎是想挣脱这种怪异的暧昧之中,“陆…陆绥,你别抓着我的手,这样不…不妥。”
男人微微蹙眉,漆黑冰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好像在看着什么无理取闹的顽徒,他吐字道:“手别动。”
竺玉对上他眼中的冰冷,被威慑住的这个瞬间的确忘记了反抗。
陆绥的指腹搭着她的细腕,神色沉静专注,原来是在为她诊脉。
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冒出了点尴尬。
刚刚是她…误解了他。
竺玉耐下性子慢慢等他诊完脉象,而后动作小心的抽回了手,她说:“我没事了。”
劫匪抢了钱,也就跑了。
犯不着迷晕了她又给她喂乱七八糟的毒药,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陆绥看她浑身没劲儿还有精神同他挣扎的面红耳赤,唇角缓缓勾了起来,藏着几分冷冷的嘲弄。
这人看着柔软无害,平易近人。
实则嗅到丁点危险的气息就要逃之夭夭。
娇气,软弱,见风使舵。
身上有数不完的劣性。
可当她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的时候,又总是要对她心软的。
譬如方才陆绥被她一句话着实气得不轻,这会儿她低眉顺眼对他讨巧卖乖,他又发自内心觉得她很可爱。
蒙汗药的药效渐渐消退。
竺玉身上也慢慢恢复了力气,十指已经抓得动桌上的摆件,无力孱弱的四肢也能使出劲儿来。
她长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的不安跟着落了地。
竺玉偷偷摸摸的在使力气,张开十指又用力攥紧,她以为坐在她身边的男人没看见,一声冰冷的嗓音打断了她:“这里地方太小,你想练功施展不开。”
毫无波澜的声音,反而叫人听出了平静的讽刺。
竺玉发现陆绥这人说话有时候还真是够难听的,尽管没有一个刺耳的字,但是凑在一起听,就很震耳发聩。
她不想与他说话了。
待到马车停稳,竺玉就想迫不及待的离他远些。
她扶着马背,轻轻跳下了地,脚底一软,差点以膝盖跪地的姿势摔下去。
她下意识抓住了马背上的绳索,受了惊的马高高扬起前蹄,又差点将她带飞出去。
一连串的意外,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
身后如芒在背的视线好似时刻都在看向她,这么狼狈的样子被他瞧见,她多少也觉得有些没脸。
陆绥冷眼旁观,看着毛毛躁躁的她迫不及待的要甩开他。
莫约是绳子太粗糙,她掌心这片皮肤又很娇嫩,刚刚狠狠拽着被剐蹭了一下,这会儿看着就不好受。
待她痛得换过了气儿,她将右手藏在了袖子里,随即头也不回往里走。
竺玉闷头往前走,忽然间停了下去。
平宣跟在她屁股后头,差点撞上了她。
竺玉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不应该因为陆绥说的那句话难听,就生闷气。
毕竟他救了她。
竺玉身边没什么人可以为她授业解惑,真能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的人,可能就只剩下在她身边多年的平宣。
“平宣,我刚才是不是有点过分了?”竺玉说完接着自言自语:“陆绥这些日子对我,还真是无话可说了。”
平宣有苦难言,看着小主子为陆家那人面兽心的小郎君说好话的样子,都快憋出了内伤。
“陆小公子,心机多城府深,您防着他也无可厚非。”
竺玉心里还在百般纠结,她是听说过陆绥在外很护着他家里的几个妹妹,他莫约是把她也当成了他妹妹来照顾,偶尔难免多出几分蛮横。
“对了,你今日是怎么碰见他的?”
“陆小公子好像要出城办事,身边带了不少人马,威风凛凛的,奴才当时着急,想都没想到就扑通一声跪下去了。”
“这么说来,我还耽误了陆绥的正事,真是罪过了。”
平宣说的这句话可不是这个意思!可看小主子现在对陆小公子是看哪儿,都觉得好。
他也不敢揭露陆小公子背地里干得那些不是人的事儿。
上回被他瞧了个清清楚楚,他第二日还在小主子的后颈上看见了一枚深深的咬痕。
平宣知道的多,偏偏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就只能见缝插针的给陆绥上点眼药。
主仆两人,聊得文不对题。
宫里忽然来了人,来的还是长元帝身边颇为得宠的大太监,兴师动众,倒是难得。
刘公公是个阉人,从前没有得到皇帝宠信的时候,在宫里那也是遭受过不少的白眼的。
拜高踩低的人,不论是奴婢还是主子,都不会用正眼瞧他们这些个没根的老东西。
不过刘公公对太子的印象一直很好。
小太子虽然不怎么聪明,也不讨陛下的喜欢,但是在他们这些没权没势的老太监面前,既没有趾高气扬的架子,也不会高高在上的睨他们。
刘公公今夜是特意带着长元帝赏赐下来的东西,走这儿一趟。
“太子殿下,陛下听说您受了责罚,命老奴特意给您送了些膏药和滋补身体的补品。”
这两天,宫里热闹可不少。
昨儿,周贵妃高调的往东宫送了药,生怕宫里的人不知道太子殿下受了伤。
东宫储君,身份尊贵,哪怕是手指头破了皮,那也是值得兴师动众的大事!
当天夜里,陛下果然问起了这事,未等他去打听,贵妃娘娘恰好端着补汤到了御书房里来。
这么多年。
贵妃娘娘还是头一回主动来御书房,龙颜大悦,他们这些底下伺候人的日子也好过。
陛下有多喜爱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