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冯蕴不满意,握住他的手腕,带点嗔怪,“听将军的语气,颇有微词,我想听听将军的看法。”
裴獗:“想听实话?”
冯蕴认真点头,看他久久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自己,原本的信心满满变得忐忑不安。
裴獗的手落在她头上,巾子将脑袋全部裹入其间,语气淡淡的。
“还是妇人之仁了。”
“怎么说?”冯蕴不解的回头。
裴獗按住她脑袋,不让扭动。
“斩草除根,把过失全推我身上。”
“……”冯蕴笑了起来,瞄他一眼,“不用我推,这瓢污水将军也受定了的。旁人眼里,你我是一体的。”
裴獗不说话,目光软了些。
换了张干净的帕子,继续为她擦拭。
冯蕴很是受用,眼睛眯起来,像只被伺候舒坦的小狐狸似的,与他聊起自己的想法。
如果抢粮回来或是让大户上缴,会增添更多的人力成本,而且,北雍军还得派专人来负责,做得好与不好,都容易受过。
因此她将并州城划分区域,按大户们的承受能力,让他们出面派粥,以北雍军的名义给予褒赏,省心省力,各取所需。
裴獗早得了消息。
听罢,捏了捏她红润润的耳垂。
“做得好。”
冯蕴心下有点美,“多谢主公赏识,属下定会尽心尽力为主公分忧。”
说到这里,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侧头看一眼裴獗的脸色,“不知敖七,可有消息了?”
这些天她不怎么提敖七,便是不想触了裴獗的霉头,然而裴獗没什么表情,炭火映衬的一张脸,高鼻锐目,雕刻般冷峻,让人捉摸不定。
“没有。”
冯蕴心里沉了沉。
虽说战争残酷,死人是常事……可死的人如果是敖七,从情感上,她很难马上消化。
“会不会是被齐军俘虏了?”
抓萧榕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事,甚至已经想好了,如果敖七被俘,就拿萧榕来交换。
可这些天毫无消息,裴獗的反应也太平静了,听她问起,也只是摇了摇头,没作声。
冯蕴问:“你不担心你外甥吗?”
裴獗:“生死有命。”
这话是道理,可从亲舅舅嘴里说出来,难免有点狠了。但如果舅舅是裴獗,又很正常。
冯蕴为敖七揪心了一下。
裴獗低头看她,“我让敖七跟着朱呈打前锋,你怎么想?”
冯蕴微怔,捏住他的手扭过头去,盯住他问:“我怎么想?”
裴獗嗯一声,扳正她的脑袋,继续为她通头发,没有大满和小满做得好,但冯蕴享受得就是大将军的服侍,不嫌弃。
屋子里安安静静。
冯蕴思忖片刻,认真道:“朱将军是战场经验丰富的老将,敖七跟着他,可以得到历练。将军栽培外甥没有错……谁也不会料到会出现那样的意外……”
她就事论事,说得坦然。
裴獗却忽然停下,微微眯眼。
“你这样想?”
冯蕴好笑,“不这样想怎样想?将军对部下都亲如兄弟,难道对亲外甥,还会存有私心不成?”
裴獗看她眉眼,阴沉不语。
冯蕴瞥他,“难不成……敖家人怪你?”
裴獗:“怪吧。”
敖政认为裴獗是因为不满敖七肖想冯十二娘,故意派他打前锋,来信里的言辞很是激烈……
“那很没有道理。”冯蕴道:“我也很担心敖七,但不会觉得将军的安排是错的。更何况,敖七上次来信说了,他就想冲锋陷阵,立功建业,这本是他所求。”
裴獗没有打断她。
但她说完,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难得好脾气的相问:“姬立了大功,要什么赏赐?”
冯蕴微笑:“我要的,怕将军舍不得。”
裴獗:“要什么?”
冯蕴撇一下嘴。
“我要什么将军都会给吗?”
裴獗的手顿了一下,“那得看我有没有。”
“你有的。”冯蕴身子靠过去,半是玩笑半认真地道:“那日将军半道离去,害我做了一宿的春梦……”
第153章 棋定姻缘
裴獗在她的背后,半晌没有回应。
冯蕴回头看他一眼。
男人正在认真绞发,面上无波无澜。
冯蕴身上的寝衣很是宽松,随着他拉扯头发,不时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来,玉质花容,半遮半掩最撩人,偏生裴獗受得了。
“不给便不给,板着脸算什么英雄。”
冯蕴合上眼,敛住笑假装生气。
裴獗停顿一下,放下帕子将她身子扳转过来,面对着自己,视线低低凝在她脸上,“说清楚,要什么。”
冯蕴脑子懵了。
她问得那么不正经,他有什么不懂的?
“不要了。败兴。”她哼声,想扭过身拿梳子,手却被他捉了过去,强势的,不容抗拒。起初冯蕴不知他要干嘛,直到掌心覆上那团硬硕器物,这才注意到裴獗心跳很快,肌理温度远高于他那张冷脸。
而且他是沐浴了过来的,没着战甲。
冯蕴心口像被什么撞了下,喉头发哽。
“将军?”
裴獗的手肘边是一个棋盘。
冯蕴闲来无事研究对阵,自个摆着玩的。
裴獗嫌它碍事,往边上挪了挪,将冯蕴抱入怀里,紧紧贴合坐下,抵得她呼吸吃紧,“是腰腰要的奖赏吗?”
叫腰腰……
成了一种默契。
温存的唤醒方式。
冯蕴有点不尴不尬的。她本是存了逗弄的心思。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恶习,没想到会点火烧到自己的脚背……
但她不甘受摆布的,弱而屈服没有主动制服他来得爽快,于是低低一笑,“就这点表示,还不够吧?”
裴獗双眼幽深,“胃口不小。”
“是不小。”冯蕴轻飘飘看他一眼,“将军,我可以看看吗?”
没有男子可以听到这样的话而无动于衷,尤其怀里坐的还是冯氏阿蕴这样的媚姿姝色。
边沿试探的次数多了,便不会再满足。
裴獗喉结滚动,“你就这么想气萧呈?”
冯蕴知道他误会了,以为她跟他亲近是为了跟萧呈置气。其实不是,她只是活了两辈子看得通透了,不再傻傻守那些清规戒律,单纯的馋他而已。
但她不拆穿。
不在乎。
笑得还十分好看,真像那妖精似的。
“岂止是气他?我也想看将军打胜仗呢。”
说着她便凑上去,修长的指尖在朱唇轻点。
“来,将军气气他。”
裴獗:……
“不是将军说的吗?这样是最能气他的。”她那笑容很是恣意,显然是那天尝到了甜头又有了兴致。
但没有哪個女郎会像她这般,想要便找男人讨,双眼直白地摆出“将军快来服侍我气死那个萧呈”的笑容。
大胆如此!
裴獗拉她近些,环住她的腰,贴着她的身体,面沉如水。
“我有一计,姬可愿听听?”
冯蕴眨眼,“将军请说。”
裴獗问:“齐军久不攻城,与我对峙数日,依姬看来,谁占便宜?”
冯蕴想了一下,“齐军。”
见他不答,又习惯性的自己分析。
“并州被围,城里粮草军械皆有限数,而齐军有各方支援,有源源不断的后续,这么僵持下去,吃亏的自然是北雍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