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蕴轻声道:“我有才干,可侍将军。将军若还需要我的人,我们也可以抛开羁绊,各取所需。不谈情爱不谈婚嫁不入后宅不育子嗣,相处时尽欢,分开时不缠。来时欢喜,离无悲伤。”
裴獗怔了一下,下颚线有明显的紧绷。
“姬所言,那叫狗男女。”
冯蕴愣了一下,这次真笑出声来了。
不谈婚嫁不谈情感,却可以彼此厮缠,听上去确实是狗男女。
但这话从裴獗嘴里说出来……
她便忍俊不禁。
“那将军同意吗?”
裴獗没有说话。
不说话,冯蕴便当他默许。
以前是这样的,她现在仍然有这样的习惯。
当即揽住他的脖子,脸上明朗起来,好像突然就解决了一桩人生大事。
“将军同意,那再好不过了。”
裴獗声音沉哑:“你不后悔?”
她懂,在世俗眼里,那样的叫苟合,吃亏的也只有无名无份的女子。
冯蕴轻轻嗯一声,将额头贴在他的脖下,温存地轻轻磨蹭,“我也肖想将军很久了,今夜夜色正好,将军何不在府里小住一夜再走……”
裴獗用力摁住她的后腰,冷冰冰地道:“既是狗男女,马上岂不更好?”
冯蕴愕然抬眼。
裴獗正神色冷戾地盯住她。
脸色凝重,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锐利,几乎不近人情。
其实她和裴獗,有过那么一次。
在马上。
这便是濮阳九说裴大将军克制保守时,冯蕴只想给他一声嗤笑的原因。
他的克制保守,大概全给了心上人。
跟她相处也就最初那一年还像个正人君子,到后来熟悉了,差点要玩出花来。
此时天宽地阔,马匹肆意行走。
暗夜掩盖着两人眼底的情绪。
那隐秘的厮摩被马步跑动无形放大,没有人说话,却彼此心知肚明,这种难以言喻的默契,让冯蕴毫无抵抗力,更无法忽视那精壮的身躯下膨胀得惊人的力量,如野兽般侵犯着她的领地……
冯蕴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一只手环上他的腰,“回府好吗?”
“再走走。”裴獗今日情绪很反常。
冯蕴眉头轻蹙,“将军心跳很快。”
裴獗没有说话。
方才还热络的讨论好像一个笑话。
莫名冷漠的气流,无形地将他们中间隔出一个世界。
冯蕴等了许久,突然抬起双手,扳过他的脸来,一副仰望的姿态,“那濮阳医官说将军有疾,是什么疾症,要紧吗?”
裴獗:……
这个濮阳九,可以去死了。
冯蕴突然提议:“要不我来帮帮将军吧?”
她用着温软的语气,一只小手就作怪地落在他的身上,慢慢收住,“我看将军这病大了,再不治治怕要坏了……”
“冯蕴。”一股酥麻从尾椎蹿上,裴獗握缰的手猛地一颤,用力扣住冯蕴的手腕,将人扯到面前,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姬如此放肆……”
冯蕴扬扬脸,“将军,月色正好……”
裴獗低喘了一声。
抓住她便吻上来,密密麻麻。
冯蕴心弦断掉一般,失去力气,慢慢搂上他的脖子。
第77章 纵马踏情
马儿在晃。
冯蕴的身子也跟着晃。
马匹行走的幅度不大,但挤在马上挤在裴獗的怀里,可以感知到任何一点细微的情绪,感知到他的激烈和疯狂,她心窝有些泛酸,这种熟悉令她疼痛也令她生畏,可双手却不得不紧紧搂住他,以免被甩下马去。
风拂过脸颊,凉爽的。
冯蕴越发不能呼吸。
“回府去。”冯蕴看着不远处街道的夜灯,揪紧裴獗的领子,又说一次。
“怕吗?”裴獗托住她,声音沉沉地落在她的耳朵里,仿佛带着夜色的蛊惑,要多动人就有多动人,“扶着我。”
“怕的。”冯蕴埋在他怀里,四周其实没有光,也没有人,但恰是这样的黑暗,让裴獗的呼吸格外清晰绵长,也让她的心更乱。
“被人看到,就不用见人了。”
裴獗怔了下,低头看她。
一双黑眸里似有意外,又有克制的笑意。
“我是让你扶着我,不要摔了。”
冯蕴张了张嘴,又闭上,耳根烧烫。
这人很少有恶劣的时候,平常都是一板一眼的,可某些事情确实可以很恶劣,只是这样的裴獗,旁人不得见而已……
二人目光交会,马儿在轻扬蹄脚,马背上的狭小空间带来的隐秘,让小幅度的摩擦变得敏锐,血液也好似胶着在了一起,狂奔乱涌般叫嚣着要冲破阻碍。
无声的交流,他懂,她也懂。
高度紧张下的默契令人愉悦到打颤。
“将军……”
“嗯。”裴獗的手,贴在她的鬓角,大掌拂过去,抚起她的脸,“不怕。”
他哄慰般说完,带着夜风的吻便压上来。
冯蕴的嘤咛,被他咽入喉头,一时心神俱乱。
本该是相爱的人才会有的亲密,可他们无情无爱仍然默契十足,随着马儿起伏摇晃,气息不稳地纵情纠缠……
裴獗很会。
浓烈的,又十分照顾她的情绪。
她记得上辈子刚在一起时,他还很生涩的,像个毛头小子,常常忙活半宿不得而入,后来用了很长的时间他才变得游刃有余,可以轻易地掌控和照顾到她,让她享到了裴大将军的那点福分。
可眼下的他……
是熟悉的,又是陌生的。
冯蕴心里突然很乱,不知是不是自己记错了……
重生回来的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那裴獗还是上辈子那个洁身自好的男人吗?他是不是已经有过别人了?李桑若?
“闭上眼。”裴獗低下头来,盯住她,双臂搂得很紧,如同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宝贝,用力在她唇齿间交换气息。
冯蕴一言不发,睁大双眼突然握拳朝他打过去,打得又凶又狠,和方才意乱情迷的样子判若两人。
裴獗挨了几下,一把将人抱起来,不再让她骑在马背,而是搂坐在自己身上,再抖一下缰绳。
“驾!”
冯蕴两只手都被他压在腋下,打不到人了,但心里那股子莫名其妙的火气还在,就那样挣扎起来,裴獗于是更为用力,这般磨蹭几下,冯蕴便听到他发出沉闷的喘息。
“别动。”裴獗很是难耐。
冯蕴攀上他的肩膀。
“看来将军想好了,要跟我做狗男女。”
“……”裴獗眼角抽抽地看过来。
冯蕴的脸色很不好看。
好似他是個登徒子,轻薄了她,而不是心甘情愿。
裴獗冷下脸,“方才姬说的什么?”
抛开羁绊,各取所需。不谈情爱不谈婚嫁不做侍妾不育子嗣,相处时尽欢,分开时不缠。来时欢喜,离无悲伤。
冯蕴看着他的冷眼,哆嗦一下,回神。
她不该是上辈子那个死脑筋的冯蕴。
既然想好,那情和欲就该分开。
冯蕴心里恶气涌动,又很快收敛回去。
换成一声叹息,“将军是个好对手,但我突然有个小问题。”
裴獗好像早猜到什么,十分平静。
“说说。”
冯蕴听着他急促的心跳,轻声问:“将军,可还清白?”
裴獗沉脸看来,片刻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深深凝视她,“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