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染看到那东西,确也没有想到,忙别开眼,干咳了两声。
竟是肚兜!
宋毓川反应过来,慌忙揣起来,下意识藏到怀里,却又觉不对,可眼下也没其他地方让他藏着。
他侧过身子,暗暗咬了咬牙,还是揣进自己怀里了。
“夫人如何知道……”
“闻到的。”
宋毓川这下掩盖不住脸上的震惊了,他看向陆轻染,以为她在开玩笑,可她表情却不像是开玩笑的。
莫不是这肚兜气味儿太大,所以她能闻到?
不对,他一直揣在身上都没有闻到,甚至都没有察觉。
“我天生嗅觉灵敏,异于常人。”陆轻染说着,怕宋毓川还不信,又道:“宋寺卿今晚吃了大酱吧?”
“我漱过口了。”
“嗯,旁人闻不到的,你放心。”
这一下,宋毓川不得不信了。
他重新走回去,坐到陆轻染对面。谈论案子之前,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咳咳,那东西是我夫人的。”
陆轻染点头,“夫人好兴致。”
“她惯爱胡闹。”
“夫人不爱施脂粉,又这般率性活泼,还非要逼着大人吃大酱,应该来自民间吧。”
只凭他怀里的肚兜,她竟能猜到这么多,还这么准,宋毓川可再不敢小瞧面前这女子了。
“是,不过非是她逼我吃的,大酱确实好吃。”说这话时,宋毓川脸又红了一些。
陆轻染微一怔,随即抿嘴忍住笑。
这宋寺卿满身文雅之气,好似那天上的朗月一般,而且喜怒不形于色,让人觉得疏离,却不想他还有这般羞赧的时候。
说回这个案子,宋毓川这次相信陆轻染说的那条巷子不是事发地了。
“您说他身上有檀香味儿,许是在他和长宁王发生冲突之前,他去过这些地方,这也能解释通吧?”
“他和长宁王发生冲突时,我就在旁边,没有闻到这股檀香气。之后长宁王让他的手下住手,在我们离开的时候,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那赵焱是自己起身离开的。”
“你们去了客栈?”
“是,客栈老板可以作证。”
“本官自会派人去问询,可客栈老板也只能证明你们进入了客栈房间,却不能证明这期间他有没有从窗户跳出去,找到赵焱捅了他一刀,毕竟这个时间很充裕。”
“这两个时辰,我们一直在一起。”
“可你却不能出面给他去作证。”
一时,陆轻染也默了下来。
确实,她若给裴九思作证,只会引来更多麻烦。毕竟她在外人眼中还是宣阳侯夫人,孤男寡女去了客栈,待了那么长时间,足可让大家想入非非了。
而裴九思毒发的事,既然他没跟宋毓川说,定是有什么顾虑,她也就不能说了。
“那宋寺卿相信我的话吗?”陆轻染问。
宋寺卿摇头,“但我信长宁王,他不会杀赵焱的。”
“哦?”
“长宁王、我还有赵焱,我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陆轻染眨眨眼,裴九思和宋毓川是好友,她不奇怪。她奇怪的是他与赵焱竟也是好友,还为一个女人闹成这样?
“赵焱应无性命之忧,只是还需几日才能醒过来,到时不知他会不会还裴九思清白。”陆轻染道。
“我信他会,但只怕等不到那时候,皇上就会要求大理寺重判长宁王。一旦判决下来,便再无可能翻案。”
“这是为何?”
“一时很难向夫人解释清楚,夫人也没必要知道。眼下我们想要帮长宁王,必须尽快找到害赵焱的凶手。”
陆轻染想了想,“那就得先找到行凶之地了。”
“据时间推算,京中和京郊的寺庙、道观都有可能,粗略一算,二十几座呢。”
“除了檀香,他身上还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儿,很淡,也很难形容,我还判断不出是什么。”
“那如果夫人去到那地儿,是不是能通过嗅觉确定是不是案发地?”
“能。”陆轻染肯定道。
宋毓川点头,“那我们明日一早就开始排查吧。”
不需挖地三尺的翻找证据,只需要闻一闻,这就能节省大量时间了。
只是对陆轻染这个能力,宋毓川还不敢全然相信。
回到侯府后门前,段嬷嬷先翻墙进去,四下无人,再从里面打开门。陆轻染进来,让段嬷嬷将门锁好。
陆轻染一心想着裴九思这案子,没注意脚下,下台阶的时候,猛的一滑,眼看要栽倒,亏得段嬷嬷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
陆轻染惊惶未定,转回头看那台阶,发现上面竟有一滩水。
后门在偏僻处,很少有人经过,地上怎么会有水?
“姑娘,怕是有人故意洒在这儿的。”段嬷嬷皱眉道。
陆轻染点头,“而且他还一直监视着我们,知道我们出门了,也知道我们何时回府。”
这人如影随形,一直在暗处,而凭段嬷嬷这样的高手都没有发觉。
当然,也不会是一个人。
陆轻染呼出一口气,她能躲一回,两回,但总有中招的时候。
回到西院,厅堂里还亮着灯。
主仆二人以为是青竹等着她们,可一进屋却见是谢绪。
他脸色冷沉,靠着椅背,不知等了多久了。
陆轻染心思转了一转,吩咐段嬷嬷去煮热茶,而后笑吟吟的走上前。
“侯爷,你怎的有空来我这院了?”
谢绪抬头,冷冷盯着陆轻染,“你去哪儿了?”
陆轻染挑眉一笑,“侯爷这是在关心我吗?”
“你去哪儿了?”他加重的语气了,眉宇间蕴藏着怒火。
陆轻染啧啧一声,反问道:“那侯爷今日休沐,没有上朝,你去哪儿?”
“本侯无需向你汇报!”
“所以啊,我也无需向你说明。”
第28章 求平安
见谢绪脸上的怒火已经遮掩不住了,陆轻染轻笑了起来。
“不过侯爷既然这般关心我,我便实话跟你说了吧,我去大理寺了。”
“你去大理寺,为长宁王的案子?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仗着宣阳侯夫人的身份,若是闯祸了,还要我侯府为你收拾烂摊子,你……”
“侯爷!”陆轻染打断谢绪的话,眉头挑了一挑,“我若有心让你侯府难看,我就白日去了。”
“你!”
“你看,我还是为你们宣阳侯府留着脸呢。”
谢绪气得脸发青,他娶了陆轻染,却不知她是这般伶牙俐齿之人,也不知她这般胆大妄为。
“不过夜深了,侯爷既然来我这院了,便在此安置吧。”陆轻染道。
“你让我在你这儿?”
“咱们是夫妻啊,还怕谁说闲话?”
谢绪实在看不透陆轻染,今日本想来警告她两句,却没有讨到好。而仔细想来,他每次面对陆轻染,好像都会败下阵来。
这样一想,谢绪更生气了,起身就要走。
“侯爷一直在锦月轩安置,将我这正室夫人置于何地?”陆轻染淡淡道。
“在我心中,婉柔才是我的妻。”谢绪冷声道。
“侯爷心中如何以为的,我不在乎,可外人却会看我笑话。”
“与我何关?”
见谢绪已经大步往外走了,陆轻染眼睛眯了一眯,冲着他背影大声道:“侯爷与陆婉柔情难自控的时候,可想到了披时你二人的身份,姐夫和小姨子,二位可真给各自府上长脸呢!”
谢绪听到这话,猛地顿住脚步,转身瞪着陆轻染。
“你在胡说什么!”
“我说过我会些医术吧,侯爷好像从未放在心上过。”
“所以呢?”
“婉柔是我妹妹,她怀孕了,我这个做姐姐的是不是应该去给她诊诊脉,好教她安心养胎。”
“你……”谢绪握紧拳头,“你竟知道!”
“啊,你们有意想瞒我?”
“你何时知道的?”
“算来应该是你们成婚那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