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婉柔,你太善良了,所以一直被她欺负!”
“姐姐只是脾气不好,我忍一忍就过去了。”
姜云月沉了口气,“英英,你气也好怒也罢,她到底是你的女儿,这层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婉柔一再给她求情,你就当看在婉柔的面子上,让这事过去吧。”
“云月,你也要为她说话?”
姜云月先叹了一口气,再看向陆轻染:“今日我把话放到这儿了,你先前做的那些糊涂事,我们侯府可既往不咎,但以后你再犯,侯府绝不再容你!”
陆轻染垂着眼眸,没有说话,任凭她们发挥演技。
随着脚步声再次响起,谢绪走了进来。也不知是外面太冷,还是他太冷,带来了一股刺骨的冷寒。
“绪儿,刚才我说的话,你想来也听到了,你意下如何?”姜云月问谢绪。
“婶娘做主就好。”谢绪道。
“好,这段时间侯府发生了太多的事,还是以侯府稳定为先。”
“嗯。”
姜云月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让徐嬷嬷传早饭。
婢女们鱼贯而进,桌子上很快就摆上了早饭。大家纷纷落座,却没人招呼陆轻染。
“行了,你也别杵着了,坐吧。”姜云月大度道。
陆轻染低着头,在距离自己最近的位子坐下。她得忍着,咬牙忍着,不给他们发难的机会,她也得等,等一个契机自救。
“婉柔,吃一个虾饺。”
“谢谢婶娘。”
“婉柔,你爱吃的桂花卷。”
“谢谢娘。”
“侯爷,这碗奶酪不甜的,您尝尝。”
“好。”
他们热络着,陆轻染沉默着吃着自己面前的汤饭。这几日,她吃的都是凉饭凉菜,这口热乎的于她来说太美味了。
她大口吃着,没有去看其他人的目光。
“呕……”
旁边陆婉柔干呕了一声,除了陆轻染外在座其他都关切的围了过去。
“怎么突然泛起恶心了?”白氏问。
“没关系的,我只是……呕……”话还没说完,陆婉柔又干呕了两声。
“可是这才早饭不合胃口?”姜云月问。
“不是,这些都是我爱吃的,我就是……就是闻到了一股气味儿……好难闻……”
“什么味儿?”白氏问完仔细闻着,“好像还真有味儿,发霉腐烂的臭味儿。”
她再继续循着这味儿,最后锁定到了陆轻染身上。
“你几日没洗澡了?”她皱眉问。
陆轻染咽下一口汤饭,平淡道:“三四日。”
“去去,你去那边吃,别熏着婉柔!”白氏赶她。
“娘,不用……呕……”陆婉柔又呕了一声。
“还不赶紧滚过去,一直吃吃吃,像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似的,看见你就倒胃口!”白氏说着还推了陆轻染一下。
陆轻染头也没抬,端起自己的碗筷便去厅堂靠近屋门那一个小方桌上吃了。
“婉柔,现在好些了吗?”白氏再问陆婉柔。
“好多了。”陆婉柔说着,又看了看陆轻染,“只是姐姐……”
“别管她,咱们继续吃饭。”
各自坐回去,三个女人又聊了起来。
谢绪扫了陆轻染一眼,而后端起自己面前的一碗汤,一口喝干。
“你们慢慢吃,我去书房处理公务了。”说罢,谢绪站起身。
“侯爷,您怎么吃这么少,再吃个包子吧。”陆婉柔话还没说完,谢绪已经转身离开了。
“本来大嫂故世,绪儿该在家中丁忧的,可近来朝中事多且乱,他又是肱股之臣,皇上特许他在家中处理公事,绪儿为国为侯府辛苦了。”姜云月道。
“可不是,旁的官员丁忧,少说也要一年,仕途多少都要受影响,但皇上看重绪儿,这也是他的福分。”白氏道。
“是这么个理儿。”姜云月点点头,再道:“这次侯府的丧事,白小将军出了不少力,你可要代我们好好谢谢白小将军,谢谢白家。”
“婉柔一来是我的女儿,是白家的外孙女,二来是绪儿的妻,是侯府的儿媳,说来咱们都是一家人呢,不用客气。”
“是,有婉柔在中间,咱们可不就是一家人。”
姜云月见陆婉柔燕窝吃到一半就不吃了,“怎么不吃了?不好吃?”
陆婉柔摇头,“好吃的,就是只这一碗。”
“这是宫里赏赐的,说是西边来的贡品,我舍不得吃,想着都留给你。好在你喜欢吃,那往后你来我这儿用早饭,我让她们每日给你炖一碗。”
“我想把剩下这半碗给姐姐吃。”陆婉柔柔声说着,“姐姐也需要补养。”
“她吃浪费。”白氏皱眉道。
“我也吃不下了,扔了也是扔了,还是给姐姐吃吧。”
姜云月笑了笑,“你娘说的没错,你这丫头心太善了,我谢家能娶到你真是莫大的福气。”
说着,姜云月让婢女将剩下的半碗给陆轻染端过去。
“我给姐姐送过去吧。”
陆婉柔端起自己剩下的半碗走到门口,放到陆轻染面前。
“姐姐,剩下这半碗,你吃了吧。”
陆轻染看都没看,“不用,你吃吧。”
“姐姐最好吃干净。”
“我饱了。”
陆婉柔眼睛眯了眯,转头对白氏道:“娘,我好心给姐姐吃,姐姐却嫌弃是我吃剩的。”
第99章 难熬
“她是什么东西,竟还有脸嫌弃别人!”白氏怒喝一声。
“姐姐,你就别惹娘生气了,赶紧吃了吧,省得待会儿还要喂狗。”陆婉柔小声笑道。
陆轻染推开那碗,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转身要走。
“轻染,婉柔给你脸,你必须接着,不然今日别想出这院门!”姜云月沉声道。
“又或者让徐嬷嬷喂姐姐吃?”陆婉柔冷笑道。
让徐嬷嬷喂她,便是要强灌进她嘴里。
陆轻染长袖之下双拳用力握了握,继而重新坐下,将陆轻染剩下的半碗几口吃了。接着她拿起那空碗,先给陆婉柔看,再走到餐桌前给姜云月看,给白氏看。
“可以了吗?”
姜云月淡淡垂下眼眸,“你婆母不在了,我便该替她照顾你。往后每日清早,你都过来用早饭,其余时间就好好待在那偏院,别出门更别惹事。”
“侯府对你也算仁至义尽了,你别不知好歹!”白氏训斥。
陆轻染嘴角扯了一下,转身往外走。
徐嬷嬷送她回偏院,说是送不如说是监视,想来是怕她跟外界接触。她确实想回西院一趟,看看段嬷嬷和青竹怎么样了。
趁着徐嬷嬷和府上一个管事说话,陆轻染忙下了台阶往西走,只是刚走几步,便被徐嬷嬷给叫住了。
“夫人,您走错路了。”
陆轻染沉了口气,没有办法,只能走回廊子。
“这侯府的院墙比那监牢还高还结实,您是逃不出去的,想都别想。”徐嬷嬷冷道。
“我是囚犯?”陆轻染反问。
“囚犯还有出狱的一日,您可没有,除非死了,尸骨才会被扔出去。”
陆轻染沉眸,这徐嬷嬷估摸是听到了姜云月和谢绪的谈话,他们杀了她会有麻烦,便想着将她关起来。宫里态度不明,白家便是想护她,但因她这次做的事太出格,他们也不好出面,毕竟白氏也是同意的。
关着她,慢慢羞辱折磨。
一入夜,北风忽起,接着又下起大雪来。
陆轻染住的那屋的窗户纸被吹破了,冷风往里面倒灌。身上薄被更冷更硬了,仿佛它也被冻住了一般。
陆轻染手脚冰冷,浑身瑟瑟发抖,再也躺不住,只能坐起来缩进床角。
她不是没有挨过冻,在西州的时候,更苦的日子她也过过,可那时有安姨娘,她会抱着她,会心疼她,会说咱们娘俩咬牙熬一熬,熬过去就好了。
这时她听到外面有动静,似乎有人在唤她。
陆轻染猜到是谁,忙裹紧衣服起身,来到屋外。雪渣子扑面而来,犹如刀割一般,她在凛冽的寒风中勉强睁开眼,果然是段嬷嬷艰难的爬上了墙头。
“嬷嬷!”
陆轻染忙跑过去,见段嬷嬷动作十分吃力,便想到那日她被姜云月一脚踢到树干上,定是伤到腰了。
“姑娘……这天越发冷了……我给您送一床被子……”
段嬷嬷的声音被疾风吹得稀碎,陆轻染听不清,但眼眶已经红了。她看着段嬷嬷扒着墙头,用力拽着一根绳子,好一会儿才将一床捆好的被子提到墙头,然后扔到了这边。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