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快速的收敛心情,笑着又和敦王妃寒暄了几句,才又去同旁的宾客说话。
“原来这户部尚书的位置落到二皇子手里了,这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青容这会子小声道。
方玧勾了勾唇,看向此刻不远处正和大臣交谈的裴曜,淡淡道。
“未必。”
朝政之事不是她们能在这种场合议论的,所以主仆俩也就很默契的没有再提。
一番招待后,宴席要开始之际,忽然听得门口又传来了一声太监的唱喝。
“南宁候府世子到!”
随着这声唱喝,众人的目光顿时都向门口聚集了过去,就见一位和杨侧妃面容有五分相似的青衣男子正端正站在门口,正是杨侧妃的胞兄,杨承喻。
大约是习武之缘故,杨承喻虽是一身儒雅青衣,但周身却有一股硬挺英气,五官也是明朗锐利,剑眉星目,俊美之余,也淡淡有种冷峻之感。
裴曜的容貌比起他来,就少了两分冷毅,多了些温润,看起来要更容易接近。
当然,是伪装也未可知。
正当方玧心中比较着二人,并疑惑南宁候世子怎么会从徽州赶来的时候,就见杨承喻已经进来了。
“微臣杨承喻,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世子请起。”裴曜笑着道,“世子要来,怎么的未曾提前知会一声,倒是孤要招待不周了。”
旁边站着的杨侧妃这会子也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上前来,嗔怪道。
“是啊哥哥,你怎么忽然自己就来了,这可不是军中,你别散漫惯了,失了规矩!”
闻言,杨承喻面上忙做出恭敬之色来,对着裴曜拱手。
“殿下恕罪,微臣此次前来也是临时起意,原本是来京都替父亲给老友送信,恰好赶上了二姑娘的生辰宴,故而就前来祝贺。”
“无妨,如今你妹妹在孤身边,咱们也是一家人。”裴曜温和道,“马上就要开席了,正好一道入座吧。”
说话之际,给洪正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即就去安排了席位。
因为杨承喻的特意赶来,加上杨侧妃身怀有孕,一时间场上的重点倒是产生了偏移。
这会子大家的话题中心都变成了杨侧妃的肚子。
于方玧而言这就算是抢了她的风头了,不过方玧也不在乎就是了。
只默默瞧着杨侧妃和杨承喻,兄妹二人不停的同裴曜说话,但裴曜依旧抽空拉着太子妃起身,亲自去向陆丞相和陆夫人敬了一杯酒。
所以啊,妻和妾,还是有区别的。
方玧怎么瞧不出今儿杨承喻过来是有给杨侧妃撑腰的意思呢,但显然裴曜的举动也很够明确了。
他看重杨侧妃,敬着杨家,但是太子妃的地位不可撼动。
不知道这兄妹两个有没有理解道裴曜的意思,反正方玧看戏就够了。
宴会过后,行抓周礼,二姑娘抓的是本书,倒也是好意头。
当然了,不好的东西也不会往上放。
最后,裴曜也正式给二姑娘取了名字,叫裴昕菀。
折腾这么久,孩子也困倦了,方玧向裴曜打过招呼后,便先将孩子送回了碧落斋。
前头的宴席也就这么一场,她走后约么半个多时辰也就都散了,所以方玧也就没再往前头去。
屋里头,方玧换了衣裳正卸首饰呢,就听得外头有人推门进来,不多时,便传来了雁微有些不高兴的声音。
“良娣,杨侧妃仗着有身孕,竟然把殿下叫到她那里去了,今儿是咱们二姑娘生辰,殿下该来陪您才是呢!”
“人家有孕,今儿娘家兄长又特意来撑腰,殿下多给她几分面子也是有的,犯不着为这个置气。”
方玧摘下耳环,放进匣子里,低声道,显得不是很在乎。
这时候青容也有些不悦,“良娣也太好性子了,杨侧妃从前还与良娣亲近交好呢,如今看,八成都是装的!”
“她是做戏,咱们今儿才知道不成?”
方玧淡淡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浅勾唇角。
“殿下明理,今儿无奈去了她那里,改日自会加倍补偿我,太子妃那边更是不喜她这样显摆,便就会显得我懂事乖巧,我坐享其利,何须为一时争宠气恼。”
听她这么一说,两个丫鬟也都想明白了,不再多言。
本以为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夜里头竟出了事。
方玧睡得正香呢,就被青容火急火燎的叫了起来。
“良娣,良娣您醒醒,未央阁那边出事了,说是动了胎气,这会子已经叫太医去了,奴婢瞧梧桐苑那边已经亮了灯,估么太子妃要过去呢!”
“怎么回事?”方玧圆睁着眼睛,急忙坐起来,还有些没醒神儿,由着青容往她身上套衣服,“不是白天还好好的么,殿下不是在未央阁么?”
雁微这时候从外头进来,急忙回答。
“说是今儿晚上殿下宿在云倩姑娘那里,杨侧妃是夜半睡得腿抽筋了,起来走走,竟不慎摔倒了,肚子磕在了椅子上,当即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呢!”
第一百九十章 七活八不活,偏偏是男孩
一听这话,方玧也是精神不少,抓紧穿好衣裳也就出了门。
刚到门口就见宋秋荷正往这边过来,见了她就满脸担忧。
“良娣夜半这是去哪儿,我刚刚听旁人说杨侧妃动了胎气了,您还没生育呢,这去了可别被吓着呀!”
究竟是长辈,所以方玧不叫姨母自称奴婢,不过宋秋荷称呼她还是按位份来。
“姨母不必担心,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总得去看看的,您在碧落斋里等我回来就行,别害怕,一切听元和的话就好。”方玧安慰道。
边说边向元和递了个眼神,后者会意拱手,方玧便迅速的带着青容雁微两个离开了。
未央阁。
刚到地方,还未踏进院门,就听得从屋里传来了一声杨侧妃的痛呼。
“疼,不行,疼啊,快叫太医来!”
“侧妃您再坚持坚持,殿下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很快就来了!”
这是云柔的安抚。
方玧蹙了蹙眉,没想到事情有这么严重,连杨氏这一贯耐得住性子的人,都这样失态。
收拾好心情进院子,就见太子妃和裴曜都在里头,此刻两人站在产房外的廊檐下,都是面色沉重。
云倩不在,估么是进去伺候了吧。
“殿下,娘娘。”
方玧简单的欠身行礼。
太子妃摆了摆手,不太想说话,裴曜也是一样。
毕竟谁也没想到杨氏会出现这么一下子,此前都好好的呢,这都八个多月就要满九个月了,怎么忽然自己摔了。
听着产房里传来阵阵痛呼,方玧也是心里挺压抑的,默默站到了旁边。
不多时,后院的其他人也都陆陆续续的赶来了,几位太医也是急匆匆赶到。
简单从太子妃口中了解到一些情况后,便进了产房。
大约是裴曜的面色不好,一群女眷站在一起倒是难得都安安静静的。
平素最爱挑刺的何良娣和嘴碎的赵良娣,也是没张嘴。
但这么安静下来了,产房里头的动静就听得愈发明显,在场除了赵良娣外,其余都是没有生产过的女眷,心里多少有点怕,面色都不怎么好。
太子妃瞧见后,才低声对裴曜道。
“殿下,夜里更深露寒,杨侧妃这边生产估么还得要些功夫,不如殿下先去厢房坐着吧,免得染了风寒,这里离着近,有些动静也不怕传的不及时。”
这话的确也不错,虽说五月里了,但晚上还是冷的,不仅冷,还要站着,还得听杨氏难产,确实折磨人。
毕竟在场的人,要说感情,那几乎没有。
裴曜蹙了蹙眉头,还是点头答应了,众人这才去到旁边厢房里坐下。
而此刻产房内,杨侧妃的情况并不乐观。
因为是意外摔倒的,她自己就很紧张,所以更加重了她的身体反应,现在是羊水破裂,还出了点血,肚子一阵阵的发紧,又疼又慌乱。
这么半个时辰的功夫,整个人就浑身发了虚汗,像是泡在水里似的,脸色发白,嘴唇都是乌紫色。
看着她这样,云柔和云倩两个都急的几乎落泪。
瞧见太医过来了,云柔便立即上前询问。
“大人,我们侧妃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侧妃和孩子都不能有事啊!”
“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但侧妃这是意外早产,风险定是比月份足了再生产的要大些,现在侧妃羊水已破,却不见生产的动静,我们只能先给侧妃喝催产药了。”
太医面色凝重的解释道。
而一听这话,云柔立即睁大眼睛,摇头拒绝。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大人,奴婢知道的,这服用催产药强行催生,对母体的伤害极大,或许不能再有子嗣呀,大人,我们侧妃还年轻,这才是头胎呢!”
“若有旁的法子,我们未必肯用催产药。”太医正色,看一眼榻上的杨侧妃,蹙紧眉头,“如果孩子久久不能离开母体,那届时只会落得母子双亡的下场,姑娘还是别耽搁了,我要去外头禀报殿下了!”
云柔焦急的落泪,可也没有办法,只能折回去继续安抚杨侧妃。
但此刻杨侧妃早已经把太医的话听进去了,见云柔回来,立即一手一个,抓住了她和云倩,咬牙艰难道。
“你们记住,无论如何,要想法子,保,保我的命,孩子没了,还能再有,大不了,大不了养旁人的,可我的命只有这一条,记住了吗!”
发生这种意外,杨氏后悔又害怕,只觉得是上天在同她开玩笑。
可她偏偏就是个不认命的人,这个孩子可以没有,但她必须要护全自己,否则日后,她的野心抱负,就没法儿实现了!
况且皇宫险恶,她成了一抔黄土,难道她拼命生下的孩子就能平安长大?
她也更忍受不了自己拿命生下的孩子,叫旁人娘亲。
“奴婢知道,侧妃放心,奴婢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