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分?我只当你还是杨侧妃的婢子丫鬟,只把服侍杨侧妃当做本分呢,何时,你竟也把除了杨侧妃以外的人,放在眼里了?”
“婢妾不敢。”云倩脸色难看,将头埋的更低了。“婢妾自知身份低微,也谨记本分,不止侧妃,婢妾也从来都是敬重太子妃和各位姐姐的。”
她伏低做小,却只听得雁微冷哼。
“说的真是漂亮,可不知那日你们构陷我们良娣行厌胜之术的时候,你撺掇挑唆的多起劲!”
“哎,雁微。”方玧抬手止住她。
脸上做出不忍状,看向云倩道。
“罢了罢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纠缠也没个意思,不如这样吧,你将后头花坛里开的最好的月季,摘一朵给我,我便不与你计较了,如何?”
虽不知方玧想做什么,可云倩这时候也是分毫不敢违抗,立即点头应声,往不远处的花坛去了。
片刻后,她便捧回来一朵开的极好的月季花。
但方玧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垂下了眸子。
雁微在旁边便立即就道。
“你瞧这片花瓣儿,根部都有些发黄了,哪里会是最好的月季。”
“那,那婢妾再去选一朵。”
云倩脸色难看,转身离开。
不多时,又捧回来一朵。
雁微这回路子熟了,看一眼就挑刺儿。
“这朵开的不盛,中间花苞儿还没散呢。”
云倩抿唇,脸都垮了,可也不敢多说什么,折身又去。
接下来,一连又摘了七八朵,都被雁微给挡了回去。
颜色浅了不行,深了也不行,花瓣太松散不行,没全开也不行,没带露珠不新鲜,带的露珠多了太湿润,没法儿往头上簪。
总之是各种理由。
几番折腾后,云倩都快哭了。
而眼看着给太子妃请安的时辰要到了,最后方玧才摆了摆手。
“算了,看来这些月季与我无缘,不要了吧。”
但云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呢,方玧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扫,便蹙了眉。
“你这衣裳?”
“放肆,竟然和良娣穿了一样的花纹,从前没学好规矩不成?还不快回去换了!”
雁微立即就跟着训斥。
云倩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裙,哭丧着脸,慌忙解释。
“不是的,虽说婢妾与良娣的衣裳都绣着蔷薇花,可妾身穿蓝色,良娣是藕荷色,这,这不一样呢。”
“那你的意思是,颜色不同,这花就不是蔷薇了?”
方玧抬起下颚,冷冷盯着她道。
云倩身子抖了抖,知道今儿方玧就是要为难她,也是不敢再多说了。
垂下头去,声音干涩道,“婢妾错了,还请良娣恕罪,婢妾,这就回去换衣裳。”
语罢,目送着方玧离开后,才快步赶回未央阁。
可饶是她走的再快,等她再赶到梧桐苑的时候,也已经是误了给太子妃请安的时辰了。
第二百零六章 时候未到
“婢妾给娘娘请安,今日...今日有事情耽搁了,婢妾请安来迟,还请娘娘恕罪。”
云倩这会子换了身水粉色的衣裳,一路匆匆赶来,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鬓边的发丝都乱了,被汗水打湿,粘在脸颊上,很是狼狈。
这个时代,女子在外面散乱了头发就算是失仪的。
正经良家的女子,出了门,那都是规规矩矩梳好头,在大齐,无论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是已经嫁做人妇的,皆盘发,只有青楼勾栏或是乐伶舞姬,才会不规整。
太子妃那是正经的高门闺秀,所以这会子看着云倩的模样,就蹙了蹙眉。
迟到都是次要的,云倩这样失了仪态,才不合规矩呢。
于是摆手,“敏思,先领她去后头整理一下仪容。”
虽然没有训斥,但这句话更叫云倩脸色僵硬了起来。
下头坐着的何良娣更是直接捂唇讥笑。
“狗肉上不得正席,好歹也是殿下的侍妾了,还当自己是丫鬟呢,看来自轻自贱这几个字,怕是刻在骨子里了。”
这些话落入云倩的耳朵里,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是了,她只想着要快些来给太子妃请安,不能误了时辰,竟就忘记仪态了。
毕竟也的确如何良娣所说,她从前只是个丫鬟,哪怕是杨氏的贴身丫鬟,那到底也只是奴才罢了,怎么会记得注意这些呢。
那时候,也根本没人要求她遵守这些规矩。
云倩觉得很难堪,但太子妃没说话,她自己也不敢反驳何良娣,只得闷着头,跟着敏思往内室去了。
方玧把玩着玉柄八边团扇,惬意的抿了口茶,笑着道。
“娘娘这儿的茶叶,当真是顶好的东西,清甜甘润。”
“你要是喜欢,待会儿包一些回去。”
太子妃也温和的笑了笑。
“那妾身就多谢娘娘赏赐了,近些时候,妾身绣了些新鲜小玩意儿,待会儿命人给送来,娘娘不嫌弃的话,留着解解闷儿也是不错的。”
方玧恭敬的颔首。
这也是谢上回在未央阁,太子妃替她说话的事情。
虽然不论太子妃有没有说那几句话,事情的结局都会是一样的,但既然别人出了手,该感谢就不能忘。
况且,眼下她算是和杨氏暗里结下梁子了,也就差明面儿撕破皮,为求自保,也该多往太子妃这边靠一靠。
毕竟就目前观察来看,太子妃的品行可比杨氏要端正多了。
而听着方玧的示好,太子妃也是顺势夸赞了一句。
“你的手艺精湛,我自然是喜欢的。”
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儿这般和气相处着,也算是告诉满后宅的人,太子妃与方玧很融洽。
倒是省的有些不安分的,想蹦跶。
而闲话这几句的功夫,云倩就收拾干净回来了。
太子妃象征性的说了几句,也没为难她。
虽然太子妃也不喜欢云倩这个人,但她没有把云倩放在眼里,且也没有像得罪方玧那般得罪她,所以太子妃就懒得针对。
这倒是叫云倩松了一大口气。
她也怕太子妃借机罚她呢。
揣着一颗惶恐不安的心,总算是熬到了请安结束。
离开梧桐苑的时候,脚步飞快,生怕又被方玧逮到了似的。
不过这倒是她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方玧也没那份心思再找她撒气。
毕竟杨氏才是正主呢。
于是回了碧落斋,方玧就招手叫来了元和。
“我要你找的那个人,现在可有眉目了吗?”
“良娣恕罪,奴才还没有寻到此人,不过线索没错,应当只是藏得深的缘故,但现在人已经无用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丢出来的。”
元和恭敬道。
方玧略略颔首,旋即摆手示意他退下了。
而主仆两人口中要找的这个人,便是方玧的表哥,陈勋。
那日方玧最后从宋秋荷嘴里问出的话,便是她的表哥,宋秋荷的儿子,陈勋,是被杨氏派人抓起来了。
陈勋是病了不假,但没有宋秋荷描述的,汤药不离口那么严重,但却是心脏有问题,想要医治很难。
而方玧派郎中去诊治的那个‘表哥’,只是杨氏安排的替身罢了。
囚禁陈勋,杨氏的借口是,南宁候府认识神医,带他去治病,但实际上是把陈勋当成人质,用来拿捏宋秋荷罢了。
也是因为这个,宋秋荷到死也没明着说出背后主使是杨氏。
不过方玧也清楚,即便她指认了杨氏,裴曜这边也不会叫杨氏担下这个罪名的。
南宁候府多有用啊,裴曜不能丢。
所以方玧就不打算用最后问出的消息,来对杨氏如何,她盘算着一点点查明这件事,把它捏在手里,当做日后的筹码。
只要真的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哪怕如今伤不到杨氏,可一年,两年,或是更久,总有能拿出来用的时候。
方玧是个实实在在记仇的人。
或许表面看着她似乎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大在乎,可实则心里头桩桩件件,都计较的清楚。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收回了心绪,方玧便叫青容拿了本书,缓缓翻起来。
时机未到的时候,就多充实充实自己嘛。
不过她这里能闲下心来看书,另一边,未央阁里头就没这么好的气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