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国公夫人是通过气的,她为人正直,想来不会食言,两个小的没来信,估么是无恙呢。”
现下得不到别的消息,宋良媛也只能点头。
两人说了会子话,方玧本预备留宋良媛在这里用午膳的,但没想到这时候福喜过来了。
“昭妃娘娘,皇上因朝中的事儿,发了好大的脾气,咱们实在是劝不住,师傅派奴才过来请娘娘去看看呢,还望娘娘垂怜奴才等,帮着劝劝皇上吧!”
听他这么说,方玧也是奇怪。
“究竟是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太清楚呢,娘娘去了就知道了。”
福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苦气。
见状,宋良媛站起身来,“娘娘去看看吧,臣妾就先告退了。”
方玧点了点头,换了件外衣,就跟着福喜去了。
刚走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得屋里传来了裴曜发怒的声音。
“卑鄙竖子!竟用此等下三滥的手段伤我军民!”
“皇上好大的火气。”青容扶着方玧的手紧了紧,眸中露出几分担忧来,“娘娘进去可要小心才好。”
方玧蹙眉,点了点头,“放心吧,皇上不是随意迁怒的人,想来是北疆的事情,你在外头等着吧。”
青容应声,目送着方玧跟在福喜身后,进了御书房。
屋内,洪正站在裴曜身边,大气都不敢出,瞧见福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忙就对他使了个眼色。
福喜也没含糊磨蹭,赶忙上前小心道。
“皇上,昭妃娘娘来了。”
彼时裴曜正在气头上,眉头紧锁。
但听闻是方玧来了,还是沉声道,“请进来吧。”
得了这话,方玧才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
映入眼帘便是书案旁边散落了一地的折子,还有被裴曜砸碎的砚台,墨汁溅的到处都是,洪正的身上都被染脏了一大片。
“皇上。”方玧欠身行礼。
裴曜揉了揉眉心,朝她伸手。
见状,方玧安静的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皇上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可是北边出事了?气大伤身呢,凡事总有法子应对,皇上先喝杯茶,消消火。”
边说着,边对洪正使了个眼色。
后者赶忙倒了杯新茶端过来。
方玧接过,亲自递到了裴曜的面前。
裴曜深呼一口气,还是接了茶盏,浅抿了一口。
见状,方玧便示意洪正和福喜先退下去了,又亲自弯腰,将地上的折子先捡了起来。
这时候,裴曜才沉声开口,说了事情的原委。
军中来报,说上阳国派了一群老弱妇孺,假扮成受战火波及,无家可归的无辜百姓,前来投奔我军。
秦国公和下属的将士们,见她们手无寸铁,又都是妇孺,还有重病重伤将死之人,便生了怜悯之心,将人收留了下来。
不过心有谨慎,也还是将这群人单独看管起来了的。
可没想到这群人里,两个孩童,乘人不备,溜了出来,稍大些的那个,假意要烧粮草,引得军中生乱,而另一个竟趁乱在将士们的饮用水里下了毒!
虽然暴露了行踪,全都被杀,可不少将士因为喝了那水,还是不同程度的或死或伤了。
就在这个后方军心不大安宁的时候,上阳国又派兵夜袭。
隔一个时辰就来骚扰,不到半个时辰又退兵,等我军疲累之际,在凌晨忽然又派主力军强攻。
仅仅以二十个左右的老弱妇孺为代价,却大伤了我军。
这叫裴曜怎么能不气!
而听得此消息,方玧也是心中一紧。
刘勤还在军中呢,也不知这时候是生是死。
但此刻即便记挂着他,也只能先按捺在心里头,得先安抚裴曜的情绪才是。
“虽说是兵不厌诈,但上阳国此计的确是卑鄙了些,这是以百姓们的命为代价来行事了,不过军中既然是来信,想来一定是稳住了情况,这一回也算是给将士们提了个醒,日后必定再不会因慈心出事,全军戒备森严,将士们怒火高涨,一定能迅速调整反扑的。”
第三百二十五章 找到了
“秦国公的能力,朕自然是不疑的,朕只是没想到上阳国竟是妇孺皆兵了。”
裴曜垂眸,浓密的睫毛在清俊的脸上剪出一片月牙阴影,叫人看不见他眼底的心绪。
但此刻方玧明白他的心境。
上阳国是掀起战争的那一方,若只是上阳国的君主野心勃勃,军民并不好战,自然是对大齐有利。
可现如今上阳国的老弱妇孺都甘愿站出来为国家卖命,这说明整个上阳国恐怕是全民主战了。
无论是战争时期还是和平年代,人心齐泰山移,这个道理是不变的。
大齐军民一心,抵御外敌,这毋庸置疑,可对方也是军民一心,想扩张版图呀。
“上阳国既然敢宣战,必定内政稳定,早做了准备,臣妾虽不懂朝政,但也知咱们帝王常用仁君二字,可见仁心的要紧,上阳国国君此举虽于军事上得胜,但必定失民心。”
方玧不急不躁的说出自己的见解,适时的顿了顿,话锋又转。
“所以皇上何不借此机会,使我大齐民众百姓,愈发团结对外,有百姓家人之支持,又被对方无耻背刺了一回,想来,军心也会更加沸腾,天下少有人是愿意舍己为人的,臣妾不信上阳国那么多百姓,都愿意效忠于把他们当做可随意丢弃的棋子的国君。”
这些事情,裴曜冷静下来后,自然是也能想到的。
不过现在被方玧先说出来,多少有些受启发的感觉了。
轻叹一口气,牵住方玧的手拍了拍。
“昭昭当为朕之军师也。”
这当然是玩笑话了。
不过能开玩笑了,自然是心里的怒气已经过去了。
所以方玧这会子也是轻松不少,柳眉一挑,浅笑着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皇上惯会取笑臣妾的,这会子先叫人进来把这一地的墨汁先收拾了吧,待会儿可别弄脏了臣妾的衣裳鞋子,都是新做的,臣妾心疼呢。”
“好好好,都怪朕,待会儿把库房里那盒宝石叫你拿回去,做些个首饰头面儿的。”
裴曜顺势哄了两句,也就没叫方玧走了。
来都来了,自然是留着一起用了顿午膳。
心情不好的时候嘛,自然是想要人陪着了。
凤玄宫,椒房殿。
“娘娘用膳吧,景乾宫那边应当是无碍了,奴婢打探了一下,说是皇上留了昭妃用午膳呢。”
撩开珠帘,添墨脚步轻快的进了室内。
皇后正在看书,闻言才放下手里的书本,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昭妃到底得皇上宠爱些,总能平复皇上的怒气,景乾宫的人都知道去找她。”
“娘娘也不要多想。”敏思扶着皇后起身,小心道,“许是那群奴才昏了头了,才径直去了玉璋宫。”
这么说,也是怕皇后不高兴呢。
毕竟这样的事情,请一位妾室去劝,而没有来请皇后。
刚才皇后也是知晓裴曜发了脾气,也预备去走一趟的呢,听说福喜去了玉璋宫,才没动身。
但没想到皇后这会子根本不气。
只淡然道,“我能多想什么,多想给自己找事儿做?有人替我分担,还踏实本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当去哄皇上高兴,是多好的差事呢?一个不慎,说错了话,没得把自己都搭进去,后宫多添两个昭妃这样的,我才更轻松些。”
对于这一块儿,皇后看的很开。
原本她和裴曜之间也没有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都是夫妻一体的责任罢了。
也不指望着去裴曜面前多晃悠晃悠,就能得宠什么的。
所以方玧能替她安抚裴曜的情绪,她自然没意见了。
皇帝生气的时候,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便是少说少做便少错。
见皇后是真的不介意,两个丫鬟也送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而方玧这边,在景乾宫陪着用了顿午膳,下午便回来了。
裴曜有政务忙,她一直杵着也不合适。
回来后,便将元和叫了进来。
“近日北境军营里不太平,我有些担心刘勤。”
“娘娘的意思,是要奴才给军中送信吗?”
元和很快就理解了方玧的心思。
方玧长呼一口气,想了想,还是按捺住了。
摆了摆手,“算了,再等一等吧,如今皇上恐怕对军营那边盯的也紧。”
要是裴曜知道她背着自己,偷偷支持刘勤去了军营。
那之前的安排就会打折扣了。
刘勤的赤子之心明着染上了为名为利的杂质,日后真的建功立业了,也不纯粹。
人各有命吧,既然是选了这条险路,那就不能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