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张宗合就立即站了出来,拱手道。
“皇上,臣以为秋闱主考在于公平公正,清廉细致,遇事敢于揭露上谏,从御史之中选人,倒是可行。”
御史么,主要就是负责监督与上谏的,说白了就是负责找茬的人。
想要管的严格,让他们来干这活儿就很合适。
他说完后,陆川就跟着点了点头。
“皇上,张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议。”
承景帝听着两人的话,心里也觉得挺不错,可又想到方才李穆的提议对大皇子更有利,能将裴曜边缘化一些,所以也一时没答应。
转而将目光继续投向了李穆。
“李相以为如何?”
“虽说年底政务繁忙,但秋闱一事,前后一个月便也能了结,想必不会耽搁太多内阁政务,且秋闱还是由吏部主管,内阁只从旁协助,倒是也不必费许多心力,诸位御史的确是清正严明,但御史主监察百官,年底述职百官述职,正是需要严厉监督的时候,恐怕更是不便挪动吧。”
李穆不急不缓的又将杠杆儿推了回去。
两边各有各的道理,一时两不相让起来。
裴曜看了多时,瞧出承景帝的犹豫,于是便在此刻开了口。
“皇叔,儿臣以为李相言之有理,这秋闱主要还是吏部的事情,添加人手也该是从旁协助,并非抢了权去,不过陆相的担忧也是情理之中,既如此,儿臣觉得不如将两位大人的法子,综合一二。”
他说着,在场人的目光都随之移了过来。
承景帝不大理解,不过还是让他继续说。
“如何综合,你且说来听听。”
裴曜拱了拱手,从容道。
“秋闱主要由吏部文选司主理,官员述职主在考功司负责,除了这两处,剩下稽勋司和验封司两部平素都不繁忙,但同为吏部官员,想必他们多少对吏部中事要更了解些,挪用起来,也更为方便。”
“所以你的意思是,从吏部之中分调人手就足以?”承景帝问道。
裴曜点头,“有这些人从中分担,便可少从内阁调派人手了。”
他说完之后,承景帝就有些为难。
思索片刻,才终于道。
“此事容朕再想一想吧。”
虽说承景帝很想直接用李穆的法子,但是此前的案子实在闹得太大,这回秋闱承景帝不敢再疏忽,生怕又出丑闻,丢了他的脸。
所以也是忧虑重重。
最终没能定下方案来,裴曜算是意料之中,不过大皇子就有点焦虑。
出了宫就跟着李穆上了同一辆马车,想必是去议事了。
陆川也有心与裴曜说几句,不过裴曜让他安心等着,静观其变。
虽说不知道裴曜有什么别的安排,但有他这句话,陆川也就没有多问了。
回府的时候,已经过了用午膳的时辰。
裴曜懒得再折腾,就叫小厨房煮了一碗面,配了两个小菜,就这么用了一顿。
吃完后就去书房看折子了。
坐了约么一个时辰,就收到了太子妃命人送来的点心,便就放下了手里的事,歇了歇。
“今儿是十五,晚上孤去太子妃那里,太子妃喜欢玲珑瓷,你去库房里找几样好的,晚上带过去。”
裴曜淡淡吩咐。
洪正应声,随即又道。
“说起来,这太子妃的生辰还有一个月就到了,今岁的生辰礼,殿下可有安排?”
他一提,裴曜就蹙了蹙眉。
“孤倒是险些把这事儿忘了,一时倒也想不出送什么好,你看着办吧,和往年差不多就行。”
太子妃出身好,各种名贵东西都见的多,裴曜确实不知道送什么好。
更主要的是,他其实并不想在这上面花心思,毕竟只要送的东西足够贵重,也就能彰显他对太子妃的看重了。
至于巧思、心意什么的,就没那个闲工夫琢磨。
得了吩咐后,洪正点点头,也就没再多问了。
用完了太子妃送来的点心,许是坐久了,身子有些僵,裴曜便起来在房里走了走。
便就瞧见了放在书架上的几本棋谱。
这些东西他平素是没闲工夫看的,不过今儿忽然瞧见了,倒是想起方玧来。
就随手抽了两本适合初学者的棋谱,丢给了洪正。
“把这个送去碧落斋。”
“是。”
洪正看看手里的棋谱,默默应声。
心说太子妃的生辰殿下没惦记,倒是记得方良娣在学棋艺。
这大约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吧。
回回殿下去梧桐苑,太子妃都是循规蹈矩的,他看着都觉得无趣。
不过太子妃是嫡妻,端庄持重也正常就是了。
这些不是他一个奴才能操心的事儿,殿下让干什么干好就完了。
而事实上,裴曜此刻的确也是想起方玧的俏皮可爱了,心里琢磨着,过段时间再试试方玧的棋艺水平去。
但他想着方玧,此时方玧想的却是太子妃。
毕竟裴曜能随便拿出太子妃的生辰礼来,她却必须得用心准备才行呐。
第六十一章 技多不压身
碧落斋里,方玧手持绣棚,一边穿针引线,一边同丫鬟们闲话。
“金银财宝,我手里能有的,太子妃必定都有,送这些都不合适,倒不如就从礼轻情意重这几个字下手,彰显心意二字。”
“所以良娣这几个月一直苦练双面绣,便是为这个?”
青容和雁微两个,一左一右凑在旁边看。
如今女子们大多都会针线,并以针线好为傲,所以对方玧的技艺那是佩服又羡慕。
“从前我就想学这个,只能从绣谱上看,自己琢磨和有师傅教,总是不一样的,前些时候去江南,我就特意请了人教一教我,好歹算是摸清了些门路,这几个月练的也有些模样了。”
方玧把手里的完成了七八分的绣品拿出来给她们看。
“双面绣,巴掌大的图案,就得绣上至少半个月,我手艺不精,又是头回正经绣这个,如今几个月了,一方帕子还没绣完呢。”
“良娣学的已经够快了,奴婢和良娣一道学的,至今还摸不清门路呢。”青容赞道。
方玧笑了笑,“我这还不算什么,双面绣有双面异色绣和双面三异绣,我学的时候短,只绣了双面异色,两边是不同颜色的牡丹,要是学会了双面三异绣,那便是两面的针法、图案、色调,都不一样,譬如一面是牡丹,一面是凤凰,那才叫厉害呢。”
听着她的这番科普,两个丫鬟都是惊讶极了。
毕竟她们也只是听说过双面绣这个东西,具体什么样的,怎么绣,还不会操作呢。
所以这会子听方玧讲了,便就缠着她,请她空闲时候教一教。
禁不住两人联手撒娇,主仆几个笑作一团。
正闹着呢,元和在外头叩了叩门。
“良娣,前院儿的福喜公公来了。”
一听是裴曜身边的人,方玧这才理了理衣裳,起身出来。
就见福喜笑眯眯的捧着两本书上前行礼。
“奴才给方良娣请安,奴才奉殿下的命,给良娣送两本棋谱来。”
“棋谱?”方玧有些意外,伸手接过翻了翻,“殿下可还有旁的话?”
福喜摇头,“殿下未曾有别的吩咐。”
不过他没说,方玧心里也猜到裴曜的意思。
这是瞧她在慢慢学棋艺,来监督了吧。
得,这两本棋谱,还得抽空看看,没得下回金贵的太子殿下来抽查功课的时候,她一点儿进步都没有。
腹诽了一下后,才又扬起笑脸儿,让青容给福喜塞了个荷包。
“这热天儿的,劳烦公公走一趟了。”
“哎呦,良娣实在客气的紧,这可都是奴才分内之事!”
收了赏赐,福喜也是高兴,走的时候,笑的愈发喜气。
而方玧拿着棋谱回屋后,就无奈打趣。
“从前闺中的时候,日子虽清苦些,倒也没这么忙呢,如今啊,是比尚学堂还累,日日都要学,还得自己学。”
茶艺、插花、调香、棋艺,这些天,她又开始尝试每天练几张大字了,确实很忙。
不过忙也是必要的,技多不压身嘛。
反正也不是每天所有的东西都练,也是换着来,毕竟不是真的上学堂,每天要按部就班。
于是,这会子将棋谱先丢开,继续忙着去绣手帕了。
当然了,给太子妃预备的寿礼肯定不止这个双面绣手帕,不过这个手帕绝对会是点睛之笔,所以得用心。
晚间。
梧桐苑内,太子妃和裴曜坐在一道用膳,席间,太子妃就将今日周淑人去了何良娣处的事情给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