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筹备了半年，当然了，还有自四皇子满十五岁起，就开始准备的功夫，要不然，这半年也不够用。

　　总之，四皇子还是一切按规矩来了。

　　叶家虽不能回京赴宴，但送礼是不能少的，叶堇棠也送了，是一对玉如意，称作和合如意。

　　也是这一回，四皇子才知道，叶堇棠也已经订婚了，是北地的一个高门，姓祁。

　　上阳国还在时，这祁家便是堪比皇室的世家高门，可以说上阳国的读书人，六成都是祁家门生，后来上阳国被大齐吞并了，祁家自然也归顺。

　　按理，祁和齐同音，应该改姓，以示避讳，朝中大臣也有议论此事者，但裴曜特意下旨，允许祁家保留姓氏，并直言有祁家鼎力相助，大齐必将愈发昌盛。

　　这一番话也是叫祁家人深受感动，如今在北地，也是十分忠君卖力的。

　　叶堇棠嫁入祁家，自然是门当户对。

　　挺好，彼此算是都有着落了，四皇子默默想。

　　可又觉得不对，他希望叶堇棠与他不同，得到的，是真正想要的。

　　但仔细一想，那样的姑娘，肯定是不会将就，自然如今的一切，都是她想要的。

　　收敛心思，四皇子踏入了洞房，接过喜娘递来的金秤，揭开了太子妃的红盖头。

　　烛光之下，少女的面上如染了云霞，一双美眸含羞而又带着期盼。

　　“殿下。”太子妃低声轻唤。

　　四皇子执起她的手，“往后，孤与你就是夫妻了，自当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你记住，孤的名字，叫裴言霁。”

　　太子妃轻轻点头，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后来啊，京城中无人不称赞，太子和太子妃是一对神仙眷侣，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十分爱重，太子妃也贤惠良善，将后宅打理的井井有条。

　　再后来，四皇子三十岁的时候，裴曜主动退位，四皇子登基，太子妃成了皇后。

　　后宫里的女子渐渐多起来，可皇后的地位始终未曾动摇。

　　其实皇后自己也很奇怪，这么些年，她能感觉到，皇上待她虽好，可两人之间又根本不像是外界所传言的那样深情似海。

　　更多的时候，皇后觉得皇上待她是敬重。

　　不过不止是她，皇上待后宫的每个嫔妃都是淡淡的。

　　像裴曜在位的时候，如方玧那样的宠妃，在如今四皇子的后宫里从未出现过，可以说，皇后就是最得宠的了。

　　只是这种相对的得宠，也真是算不得什么。

　　但正是因为四皇子对整个后宫的女人都如此，未曾有什么偏爱，他的后宫倒是十分安稳，不曾像裴曜当年那样，遇到各种腌臜事。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有方玧这个圣母皇太后在，替他看着了一二。

　　但总的来说，四皇子的后宫确实平静很多。

　　哪一个都不是他打心里想要的，自然不存在太多偏爱了。

　　倒是难得，正因为事事都按规矩来，四皇子这一朝，立了嫡子为太子。

　　皇后自然是高兴的。

　　她只觉得，自己比姑母当年要幸运许多。

　　只是她永远不会知道，自己的幸运，源自于四皇子心里头，对另一个姑娘的不可得。

　　大约是一种淡淡的执念吧，四皇子总想着，做不到一生一世一双人，也该对嫡妻多些爱重，多些维护。

　　这或许对皇后不公平，但确实，四皇子是将责任尽到了。

　　再说了，这世间又哪有那么多的公平呢？

　　后来，四皇子也曾再次见过叶堇棠，只是那时候叶堇棠和祁家公子也已经生儿育女，过的幸福美满。

　　挺好的，至少她是真的高兴了。

　　四皇子想，等下辈子吧，这辈子终是有缘无分。

　　但除了未曾和心爱的女子相守一生，四皇子这一辈子还是过的幸福的。

　　有疼爱他的父母，有贤惠的妻子，安宁的后宫，平顺的朝政，还有一群与他和睦了一辈子的兄弟姐妹。

　　人这一辈子啊，总不能事事如愿，能占其中多数，就已经是幸运了。

第六百二十七章 番外：大皇子（一）

　　按理，立储的规矩是立嫡立长立贤，除了嫡出的五皇子以外，大皇子当是被众人考虑最多的，但偏偏还真没有。

　　一来呢，大皇子的母族势力不显，再就是大皇子本身资质也着实不算优秀。

　　谨妃娘家就是个外地的普通小官儿，是裴曜做太子的时候，他那好婶子，李皇后给塞进东宫的。

　　用这么一个塞字，便可知道谨妃并不是什么优秀的女子。

　　的确，当时的李皇后就是为了给裴曜添堵，选了谨妃这么个虽有几分姿色，但没脑子又市侩的妾室。

　　偏偏架不住有人就是命里有福呀，谨妃伺候的次数可以说从一开始就不多，但就那么为数不多的几次，就叫她怀上了。

　　要说时机也好。

　　那会子太子妃因为被李皇后谋害，有孕六个月上，不慎小产，所以让裴曜在那段时间对谋害子嗣这件事，格外的敏感。

　　太子妃也是如此。

　　所以夫妻两人联手，安安稳稳的护着谨妃生下了这一胎。

　　这一来，谨妃就平安且成功的生下了东宫的第一个孩子，还是男孩儿。

　　那段时间，谨妃可真是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啊。

　　头一份儿嘛，自然是得意的。

　　可时间一长呢，谨妃也发现裴曜只是稀罕孩子，对她那是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加上彼时东宫里，何良娣正得宠，性子暴躁，很是欺负她几回，她便也就老实下来了。

　　但孩子是孩子，娘是娘，大皇子身为裴曜的第一个孩子，还是长子，裴曜还是疼爱的。

　　所以大皇子从启蒙开始，裴曜就很认真的给他选了品性极端正的师傅来教导。

　　为何要强调品性端正四个字呢，因为裴曜实在怕大皇子被生母影响太深，性子歪了。

　　要是将来和谨妃一样八卦又嘴碎，还墙头草两边倒，一得意就忘形，见了利益便眼冒金星，那可真是毁了。

　　还好，大皇子在裴曜的干预下，没有长歪，虽然资质不佳，在文采上差了些，但性格却敦厚温和，孝敬长辈，爱护弟弟妹妹。

　　如此也算是不错了。

　　就这样，大皇子平平安安的长到十五岁，而后便开始按着谨妃的心意，议亲成婚。

　　谨妃的眼光自然是不行的，那时候皇后已经出宫去国寺了，后宫里一切事宜都是方玧在打理，所以基本上，大皇子妃的人选是裴曜和方玧商议的。

　　最后选出来三个贵女，都是极好的，将名单拿去，让谨妃做了最后的决定。

　　定下了宣文候的嫡长女，范氏。

　　大皇子本人知晓后，也是满意的。

　　宣文候是大齐的老牌勋贵了，虽然如今侯爷在朝中的官职不高，只是三品，但却是有实权的，且身上有爵位，侯府嫡女配他，的确不差什么。

　　尤其范氏本人样貌极好，活像是古画里走出来的端丽仙子，温柔大气，是标准的长辈喜欢的那种美人，才情也是极好，是京都能排得上名号的才女。

　　未大婚前，大皇子的后院里也只有两个通房丫鬟伺候，所以范氏入府了，两人是过了一段甜似蜜糖的温情日子。

　　范氏年纪比大皇子要大一岁，私下里，大皇子常称她一声阿姐。

　　可皇家的子弟的后院，只守着一个女子的，那几乎是不可能，就算夫妻两人感情好，上头的长辈也会给府里塞人。

　　为的是开枝散叶。

　　在这个时代，人们思想如此，算不得是恶意。

　　范氏和大皇子成婚不到一年就怀上了身孕，谨妃怕自己的儿子身边没人侍奉，便就求到方玧跟前儿，让挑两个懂事的姑娘给大皇子。

　　方玧自然不会做这得罪人的事情，她又不是大皇子妃的正头婆母呢，岂好沾染，所以寻了个由头，没接这活儿。

　　范氏倒是聪明的，进宫向谨妃请安时，看出了谨妃的心思，转身回了府，便从自己的陪嫁丫鬟里头，挑了两个样貌清丽，性格乖顺的，抬为了大皇子的侍妾。

　　如此，谨妃虽然目的达到了，却有些不满意。

　　在谨妃看来，大皇子后宅的女眷，除了一个皇子妃以外，其他都是丫鬟出身，太上不得台面了。

　　不过范氏已经退了一步，大皇子也挺维护妻子的，谨妃便也没说什么。

　　可这心思一旦存在，那就会生根发芽。

　　这不，次年，二公主的生辰宴，京都高门未婚的公子姑娘们都受邀入宫赴宴，谨妃就瞧中了工部右侍郎家的姑娘。

　　只可惜她将这想法告诉裴曜后，就被裴曜给骂了一顿。

　　工部右侍郎那也是正三品的官儿，人家家里的嫡女，给大皇子做妾，肯定是侧妃的位份。

　　大皇子成婚才不到两年，大皇子妃还怀着身孕，该今年生，你如今给抬个侧妃进府，不是给大皇子妃添堵么。

　　谨妃被骂了一顿，老实下来。

　　可是外头却有人不老实。

　　入宫赴宴那一日，工部右侍郎杜大人家里可来了不止一个姑娘，谨妃瞧上的是嫡女，还有一个二姑娘，是庶女呢。

　　这杜二姑娘比她嫡妹有心思，看出了谨妃的意图，倒是对大皇子起了心思。

　　她一个三品官儿家的庶女，想要高嫁，那只能给人做妾，既如此，给皇子做妾自然更风光了，她好歹是官宦之家的姑娘，入府自然不会是侍妾，应当是庶妃，日后生了孩子，得封侧妃，那还能上皇室玉碟呢。

　　反正都是一个爹生的，她进大皇子府，和嫡妹进大皇子府，不都一样么。

　　有了这份心思，杜二姑娘也不含糊，立刻就行动起来。

　　大皇子这个人吧，性格温和，待谁都好，和嫡妻范氏感情好，对后宅其他侍妾也都不差。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中央空调。

　　对待这样的人，有手段的杜氏还真没费多少功夫，几次奇妙的‘偶遇’之后，便将大皇子的心给抓住了。

　　再寻了个合适的机会，梨花带雨的说，家里嫡母不慈，要将她送去高门大户给年岁与她父亲差不多的男人做续弦，就叫大皇子顿时心疼的不行。

　　当即表示愿意纳她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