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到青容的声音,还是压了压火气,摆手道。
“不必了,一点小伤,不会有事的。”
“良娣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奴婢帮您按按肩吧?”
青容听出了方玧语气里的异样,十分贴心的问了一句。
不过这会子方玧没什么心情,还是拒绝了。
“想是我昨儿没睡好的缘故吧,我再睡个回笼觉,你过半个时辰叫我。”
青容点头,才扶着方玧起身进里屋去了。
待得服侍着她睡下后,青容从屋里出来,就见雁微跟元和两个都守在门口。
“良娣怎么样了?可还气着吗?”元和率先开口。
因为今儿花房来的人是他安排的,出了那种事情,方玧还发了火,他当然是惴惴不安。
雁微也是怕的很,她伺候的时间短,还没见过方玧发脾气呢,也是怕。
看着两人,青容便蹙了蹙眉。
“想是最近被赵良娣闹得有些心烦吧,那边儿三番两次的耍手段,没得恶心人,最近良娣本又梦魇不适,心烦气躁些也是有的。”
她这么说,雁微想了想也点头道。
“说起来良娣的月信也就是这几天了,女子来月信的时候,总会心绪不宁些,恰好又遇上这些个糟心事儿,哎。”
“罢了,咱们这几日伺候的时候小心些就是了,想必过段时间就好了,良娣素来是最温和的。”
元和也跟着道。
他们都这么说了,青容是最亲近方玧的,自然也是都应下。
半个时辰后,方玧被青容叫醒,约么是睡了一会儿的缘故吧,心情倒是安宁了不少。
这才有心思让人给简单处理了一下手背上的伤口。
而后又继续绣双面绣去了。
期间膳房按时送来了上午的点心,大概是甜食能使人心情愉悦些,方玧倒是吃了一大半,以至于中午用膳的时候,正餐没吃下多少。
隔天,方玧的月信就到了。
这一来,就不能侍寝,而裴曜这几天又忙着朝中秋闱考官定人选的事儿,所以也没来后院。
除了去赵良娣那里看一看大公子外,就是有孕的周淑人还见上了一回他的面儿,而后就没往别处走了。
所以这么七八天里,赵良娣算是因为孩子颇有些独占恩宠的样子,直叫她高兴的不行。
这嘚瑟起来,她那踩低捧高的性子就愈发毫无遮掩。
太子妃和杨侧妃是高位,她不敢动,何良娣是个欺压她多年的炸药包,她心里怕,也不敢动,身边儿挨着最近的就是方玧了,于是就可着劲儿的踩方玧。
今日是抢了方玧一道点心,明日又是拿了方玧的汤食,就连方玧专门找花房要的,用来练习插花的几捧花,都被赵氏把最好的那一捧给拿去了。
路上两人遇见了,没得还要刺上几句。
方玧这段时间是烦躁的很,又遇上月信,整个人更是气压低的无以复加。
这日,月信刚没了,青容提议说去花园走走,散散心,说不得心情会好些,没想到刚出门,就碰上了带着大公子出来散步的赵良娣。
瞧见方玧后,赵良娣立即就阴阳怪气起来。
“哎呦,还不快把大公子抱起来,也不瞧瞧旁边有什么人,没得沾了病气晦气的。”
方玧这几日不大舒服,睡眠也不是很好,所以人看着很没气色,有几分病容。
但赵良娣这话说的太难听,她也是懒得忍了,眼刀子就甩了过去。
“外头什么人都有,要是怕孩子沾了晦气,最好是待在院儿里别出来。”
“放肆!”赵良娣瞪眼,“你敢这么说话,大公子岂是你能置喙的?我看你才该老老实实的在院儿里待着别出来,什么出身的贱坯子,没得一脸晦气像,惹人厌烦!”
这些时候,赵氏颇有母凭子贵的模样,倒是蛮横硬气的很。
可这段时间方玧也是忍了她许久,这会儿就有些忍无可忍了。
“我是什么出身?我就算是庶出那也是从二品大员膝下的正经官家小姐,若我没记错,你赵家至今还是个不知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待着的六品小官儿吧,我是贱坯子,你就高贵了?”
“论身份,你我皆是殿下的良娣,怎么你就往自己脸上贴金,觉得自己了不得呢?”
“仗着儿子抱病,搏了殿下几日恩宠,就尾巴翘天上去了?倒也不怕旁人骂一句你这当娘的黑心肠,连儿子都用来当争宠的筹码,你可真不怕大公子日后懂事了,记恨你这个生母!”
方玧这一连串的骂出来,赵良娣的脸都黑了。
不仅是赵良娣,青容都有些惊了,这可是真骂呀。
“贱人,你这个贱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赵良娣后知后觉的暴怒起来,几步上前就抬手要打人。
这时方玧也是没了耐心,一把抓住了她扬起的手,狠狠甩开,而后反手一个巴掌盖在了她的脸上。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赵良娣都被打愣住了。
而方玧也在自己打出这一巴掌后,眼神有了一瞬的变化。
收回手后,蹙眉看了看赵良娣以及她身后那一种愣在当场的丫鬟婆子,折身就大步离开了。
青容也是愣了愣,才赶紧跟上了方玧的步伐。
这花园儿自然是不去了,还是回了碧落斋。
而等回去后,方玧就屏退了其他人,关上房门只留了青容一人在屋里,沉默半晌,忽的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觉得我最近情绪很不对劲?”
第六十九章 点心有问题
她这么一问,青容略想了想,就立即回答道。
“奴婢没敢说,其实这些天里,奴婢觉得良娣似乎脾气不大好,总是烦躁不安,都没什么小脸儿了,往常咱们几个当差,您都是温和的,这些天却都挨了不少训。”
方玧蹙眉,“还有吗?”
“您似乎也不及从前那么冷静了,每每被赵良娣挑衅,您都有些按捺不住性子,平素您总是不与她计较的。”青容补充道,面色变了变,“譬如今日,奴婢觉得,放在从前,您肯定是不会理会赵良娣这些酸话的,可您却...您却生了大气了,还打了她一巴掌。”
青容说完之后,方玧就垂下了眸子。
片刻后,才低声道。
“是啊,这不大对劲,我从前不会这样的,近日我总是心绪不宁,烦躁不安,就连往日最能让我心静的刺绣也不能集中精神好好做,面对赵氏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竟也能失控。”
“可不是么,良娣您从前被夫人和大姑娘那般针对,都从未如此耐不住性子的。”青容也立即点头。
此刻方玧抬眸看向了她,主仆两个相视一眼,顿时心里都警醒了起来。
“去请位太医来给我诊个平安脉吧,若问起来,就说是我梦魇的毛病又犯了。”
“是,奴婢这就去。”青容抿唇,快步出了门。
不多时,太医就到了。
给方玧诊脉之后,面色就有了些许变化。
看到他神色有异样,方玧就直接开口问了。
“这位大人,请问我的脉象如何?近来我总觉得心绪不宁,烦躁易怒,睡眠不安,这都是梦魇所致么?”
她如此一问,太医略略思索片刻后,便点了点头。
“正是,良娣您体虚气虚导致梦魇,从而睡眠不安,就引起心绪烦躁了,臣给您开服安神药,您每日按时服用就会无碍。”
“可我倒是觉得,这病症同我的梦魇并无关联,今日我叫大人来,离我上回梦魇可足有十来日了,这期间,我的梦魇之症,从未再犯。”
等太医说完诊断的内容,方玧立即就冷声质问起来,目光锐利的盯着太医的眼睛,一丝都不容他躲避。
没想到她会有这么一出,太医明显有些紧张了。
不过未等他再度开口,方玧就缓和了声音,抢先道。
“看大人的年岁,想必在东宫当差也有段时日了,大人见事情的多,不愿蹚浑水也是有的,可医者仁心,大人只把我当做病患看待,难道真的忍心见死不救么?”
她说完这话,就见太医的神色有了几分纠结和松动,便就又继续道。
“大人今日来见我,只是为我请平安脉,治我的梦魇之症,旁的事情,大人一概不知,我绝不会对外多说半个字,还请大人怜惜我一条性命,如实告知我这病症,究竟从何而来。”
说到这里,方玧便对旁边的青容使了个眼色。
青容立即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厚重的荷包来,快步上前,塞进了太医的手里。
不过太医没收,叹了口气后,才低声道。
“良娣仔细查一查吧,您素日用的东西里,被人下了药,这种药会短期内服用会使人烦躁易怒,长期服用下去,就会影响睡眠,再影响精神,最终使人失心疯。”
“这话良娣听过了,还请不要告知旁人是臣告诉您的,臣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敢沾染这些事情,臣救您一命,您也高抬贵手,放臣一码!”
能给方玧下这种药,可见对方是想要她死啊,那要是被背后之人知道是他帮方玧戳穿了计谋,怕是不会放过他。
太医也是艰难。
而听过太医的话后,方玧也是心中惊涛骇浪,半晌才缓过神来。
随后便十分诚恳的起身行了个礼。
“我知晓大人为难,可我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劳烦大人替我看看这屋里,究竟有何不妥。”
那太医话都说了,倒也不在乎多做这一点事,便就很快帮方玧把屋里的东西都查了一遍,不过竟没查出什么问题。
这就说明这药是从外头进来的了。
而每天只有茶水、膳食、点心这三样是从外头拿回来的。
方玧没敢耽搁,立即就叫人去取了茶水和点心回来,膳食这会儿还不到时辰,拿不到,但用排除法也能推断,所以不打紧。
等东西拿来后,太医一查,就发现问题出在了点心上。
后头的事情,自然就不再劳烦太医了,方玧还是坚持给了赏钱,等太医走后就黑了脸。
“当真是我不犯人,人也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