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府送进去的人,又是林相府捧在手心里的孙儿入学,难不成还会有人寻他不痛快?
这二儿媳当真是没什么脑子。
“广之学得快,只是玩心重些,假以时日一定能成就大事的。”
慈母多败儿,这话还真是没说错。
索性他现在年纪也不大,等及冠之后再给他寻差事做,性子磨一磨自然就会好。
想到这里,荣康郡主倒是也放松了些许。
和王氏就着盛京城里的热闹又说了去。
倒是东跨院里,董氏听到林行之要去从军的消息,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你疯了,浅浅如今入了宫,日后想见都是难事,我和你父亲身边就你们兄弟二人陪着了,你若离开,我们怎么办?那战场上刀剑无眼的,若是……你叫我和你父亲怎么活?”
大夫人董氏一边哭一边骂。
林行之跪在地上,任由其说,但面色之坚定,谁来说都没用。
大爷林光祖也满面愁容地看着儿子,几次三番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反而是一旁站在的小儿子林牧之走了出来,先是拉大夫人董氏坐下,而后将帕子递了过去。
低声的劝慰道。
“母亲,大哥不是那种意气冲动的人,他这样做定是有原因的,你且好好听听,再行决断如何?”
别看林牧之年纪小,但说话却十分能让人信服。
少年郎的稚气脸庞上多了许多镇定自若,林家这些孙辈里头,若论起长相来,他是最像林相的。
只是可惜,托生在了东跨院里,自小得祖父的重视少之又少。
如今都年约十三了,见过祖父的面屈指可数。
更别提什么栽培和教导了。
“孩子说的对,你且听听鹤松如何说吧。”
林大爷也在一旁劝慰着妻子,一家人哪里来的什么仇怨,话说开了就好。
董氏见父子二人说的有理,这才缓缓停住了哭声。
眼睛通红的看着大儿子便说道。
“你自说吧,到底是为何非要去从这个军!”
林行之深吸一口气,面色严肃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们。
尤其是母亲,与隔壁西跨院的二夫人比起来,她操心得都有些显老了。
于是缓缓说道。
“母亲,我在龙舟竞渡的时候见到浅浅了。”
“什么?她怎么样?人可还好?瘦了没?”
接连几个问题甩出来,林行之都没嘴回话了。
但见大夫人董氏的脸色着急忙慌,他虽有不忍,但也不得不据实以告。
“不好。我瞧着瘦了些。而且她虽未说话,我瞧她腿脚却有些不便,大约是扭伤了正在恢复期。”
大夫人一听这话,直接瘫软在凳子上,若不是旁边有林牧之扶着,只怕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瞬间哀莫大于心死。
“我的儿啊,怎么一个个都遭了孽了!”
她哭得伤心,林行之却没有住口,继续往她伤口上撒盐。
“而且在当日,她还被人陷害落了水,若不是我在场将她捞了起来,只怕如今咱们听到的就是噩耗了。”
“什么!”
林大爷气得一拳砸在桌角上,立刻就站起来想要往外冲。
“父亲,你去哪儿?”
“我去隔壁院好好问问,他们家姑娘不是在宫里头做贵妃吗?怎的能看着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辱至此!怎么说都是林氏的血脉,就一点子亲情都不顾了吗?”
听了这话,林行之嘲讽一笑。
“父亲,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吗?西跨院和荣合堂什么时候将咱们看作是一家人了?逼着浅浅入宫,为林贵妃固宠,压制我和弟弟,不让我们有出头之日,再加上日日寻母亲不痛快,这么些年了,除了要钱的时候会对咱们给个笑脸,什么时候正眼瞧过这东跨院里的人?”
“你不是要去理论吗?你看看是二叔会理你?还是二婶会理你?他们一个是吏部的左侍郎,一个是兵部尚书之女,你再瞧瞧我们这院子的人,母亲是商贾之女,你呢,不过只是在钦天监挂闲职的八品小官,我们拿什么和对面去比?去争?”
林行之红着眼睛,将多年来全家被欺辱的事实都摆了出来。
一屋子的人个个都被他给吓楞了,尤其是林大爷呆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母亲问我,我为何要从军?是因为儿子再也不想为人砧板上的鱼肉了!若我们还不想着往上爬,还窝在这四方天里头,那迟早有一日我还有弟弟也都会成为隔壁院的踏脚石,还有浅浅,一个没有家族依仗的后宫嫔妃,你们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吗?”
“今日的她对贵妃或许还有些用处,能保一命,但将来的事谁会知道,难不成要她一辈子都靠着贵妃仰人鼻息吗?你们自己想想,靠得住吗?”
第59章 齐心协力
林行之说的火冒,越想越是生气。
一闭眼就回想起来林晚意落水的事情。
明明落水的是她,受尽委屈的也是她,还要被那些人糟践,拿她的名声说事!
至她离开身边也不过春祺和夏安两人,连个看诊的医官都见不着。
他就不信了,若落水的是林贵妃,或者其他家族强大的妃嫔,还会被人如此说吗?
所以,林行之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更多是为了妹妹能在宫里头过得如意些。
这军他必须去从!
而且还得闯出些名声来!
让大房不再被荣合堂和西跨院的人压榨!
让双亲和弟弟妹妹们,都能抬头挺胸的做人!
知晓了他的心意之后,大夫人董氏再也没有了不让林行之去从军的话语。
孩子要披挂上阵的拿命去搏,说到底不也是因为他们做父母的不争气吗?
出身改变不了,但若是翻身的机会抓不住,这一辈子可就这样了。
林行之在皇城司多年都没见熬出头来,可见想在盛京城中往上走的路基本上是被隔壁给堵死了。
既如此,不如舍了这些羁绊,去往军营之中,靠自己真刀真枪的去搏杀来得痛快。
“倘若老天爷眷顾,真让我杀出一条路子来,那咱们院的人也才有个指望,在宫里的浅浅也有个指望。倘若老天爷不眷顾,让我真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儿子的命,起码比窝窝囊囊的活一辈子要好。”
见他如此决绝,大夫人咬紧了牙,正欲说什么呢,却被林大爷给打断了。
“好,是我林家的好孩子。”
林大爷眼含热泪地看着大儿子,他如今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早已不是还需要他们护在身后的幼崽了。
于是便开口说道。
“鹤松说的对,与其被人欺辱成这窝囊模样,不如放他出去闯一闯,这机会可千金难得,又是在四王爷面前得了脸的,咱们做父母的要支持才对。”
他这一辈子都过得窝囊。
一来是性格所使,本身就发不了多大的脾气。
二来是能力不济,父亲曾给过他机会,只是他抓不住罢了。
三来……
也是最重要的,湛王府和荣康郡主势大,他们背后又无人可依仗,贸然与之抗衡,无异于螳臂当车,自寻死路。
如今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也少了许多顾及。
便如儿子说的那般,他也确实该想一想,如何为孩子们的日后做打算了。
林大爷伸手拍了拍小儿子林牧之的背,见他眼中也是满怀希冀,一家子相拥而泣,一切尽在不言中。
宫外头,瞧热闹的瞧热闹,下决心的下决心。
宫里头,此刻也是拜高的拜高,踩低的踩低。
林晚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瞧见了春祺和夏安。
两个丫头见到她睁眼的时候,脸色从着急就变成了欣喜。
“小主,你醒啦?”
咳咳,林晚意还是被呛了几口水,此刻觉得喉咙和心肺的地方觉得不舒服。
夏安立刻端来了温水,林晚意喝了大半盏这才回过神来。
“哥哥出宫了吗?”
“嗯,大少爷随着众人先回去了。”
“那就好,这宫里头是非多,他能少沾染些最好。”
尤其是现在,他羽翼未满的情况下,还是离林贵妃远一些好。
否则,让她看出什么猫腻来,又要对哥哥动手了。
“盈嫔那边怎么样了?”
她如今清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问她,她可是身怀龙种之人,若出了事,只怕自己也落不得好。
听她这么问起来,春祺的脸色忽明忽暗的。
看的她焦急不已,转而对着夏安问道。
“怎么了?出事了吗?”
夏安倒是直接,反正小主早晚都要知道,瞒一时半刻的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