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珞闻声站住,转头看他,似乎想从他的嘴里听到解释。
云琛坐直了身子,略显青筋的手放在了桌面上,嘴角微动,道:“我饿了,你若是走了,这饭我就不吃了。”
林倾珞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但是她不会怀疑他话里的真假,这种事,他向来说到做到。
“你……威胁谁呢?”林倾珞眼眸微睁,透着一股子清澈。
云琛却当做没事人一样,转头忽然朝着外面喊:“沐白,把这桌饭菜撤了吧。”
“荣允!”林倾珞气急了,相比较气人这方面,林倾珞还是不如他。
连名带姓的被她叫,云琛还是第一次,但是,叫的却是荣允的名字。
云琛心里苦笑,面上却不显,反而一手撑着脑袋,眼眸幽幽地看着林倾珞。
“俊喜,再去拿个凳子过来。”林倾珞吩咐。
“我这里不是能坐吗?”
林倾珞本面向着外面,听云琛这么一说,瞬间转回了视线,正要问他哪里有凳子了,却看见云琛拍着他的大腿。
方被俊喜推开一条缝的门又被关上,外面的人似乎是看见了屋内的场景,便羞于打扰二人的氛围。
林倾珞此刻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云琛这时候道:“菜冷了。”
这一句暗含着催促,这边,林倾珞已经捏起裙摆,朝着云琛走去。
薄裙犹如流水,在暖光下荡开涟漪,云琛感觉周遭似是飘起了一阵香风,随后,满香入怀。
林倾珞不等云琛反应过来,就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云琛一笑,直接将人揽入怀里,一手摩挲着她细柳般的腰,埋头就想亲,林倾珞却别开脑袋,香肩半露。
云琛轻笑了一下,下颚微动。
只见林倾珞拿起一边的筷子,夹起最近的藕块,送到了云琛的嘴边。
牛乳般的肌肤极为晃眼,加上她抬手的动作,宽袖直接滑到了胳膊上,玉手匀称修长,细细的手腕,一掌便能将她两手锁住。
云琛的眼睛落在林倾珞的脸上,就是不吃,那眼睛似乎在说,他更想吃她。
林倾珞饱满的胸口悠长的起伏了一下,忽然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直接就要起身。
云琛慌了,也不知道她是要去做什么,在她还没站起来之时,臂膀一个用力,又将人给揽了回去,林倾珞后背撞着云琛的胸膛,弄得她后背微疼,腰也不舒服,这人一只手就自己的腰锁得死死的。
隔着布料传递过来的温度极为烫人,云琛想着,自己那么用力,那水衣下的肌肤,定是红了。
林倾珞有些懊恼,都这个时辰了,不好好吃饭还想着胡闹,本来他今日回来的这么晚,她心里就有气,此刻更生气了。
“吃饭,我好好吃饭,你不许走。”
林倾珞眼睛冷冷睨着他,不过听到他这句话,脸色比刚才好看一些,嘴巴一动,正要说话,云琛似乎就知道了她要说什么一般:“不许叫我荣允,叫我夫君。”
对嘴巴的话一噎,林倾珞改口道:“幼稚。”
“嗯,幼稚。”
没想到这人居然迎着自己的话,附和了一句。
交领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云琛笑了,却没有看林倾珞,而是兀自夹菜。
林倾珞身子娇小,依偎在他的左手边,哪怕坐在他怀里,也是堪堪过他的肩膀,似乎不影响他的动作。
甚至说,林倾珞依偎在他的怀里,因为他的动作,脑袋微动,还觉得有些好玩。
“眼馋了就说一声,我可以勉为其难喂喂你。”似乎是觉察到了林倾珞的视线,云琛头也不回道。
“我又不是夫君你,还要人喂。”
林倾珞随口一说,哪知男人就直接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不吃了,我腿废了,手也残了,娘子说我要人喂。”
林倾珞被他逗笑了,云琛见她没有接茬的意思,不仅如此,她还笑得灿烂,一时气急,俯身想亲她。
他就想亲一下,却是几番波折。
林倾珞躲他,抵着他的脖颈推他:“你刚吃完饭。”
“哦,嫌弃我?”他坐直了身子,摆出一份郁闷的样子。
林倾珞一脸笑意地看着他,见他生闷气的模样,不知道为何,极想摘下他脸上的面具,但却没有去做。
忽然,她仰起头,捧起云琛戴着面具的脸,在他薄薄的唇角落下一吻,后又趁他没有反应过来,从他的怀里逃脱了。
云琛再想伸手去够她,也已经晚了。林倾珞两步走到了桌子对面,冲着神色还没有缓和的云琛,道:“夫君好好用饭,我便不打扰了。”
林倾珞没有给云琛反应的机会,披着衣裳就出了门。
就犹如被吊起胃口的香楼客,云琛觉得肚子对美食的欲望已经不及身体对林倾珞的欲望了。今日看着她昨日苦恼的份上还想放过她,看来是没那个必要了。
林倾珞不知道,自己只是去看了一眼他吃饭,在他眼中平白无故的变成了引诱。
再等到云琛回屋,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屋内虽然还亮着灯火,但是林倾珞显然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本是等云琛的,可是等着等着,眼皮子逐渐沉重,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在察觉到林倾珞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云琛上榻的举动小心翼翼,掀开薄被,举止轻缓地贴了林倾珞的后背,想拥着她休息。
看来林倾珞确实是熟睡了,云琛贴着她,也没让她有任何的反应。云琛轻笑,在她颈间落下一吻,也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孙芝荷的人就上门了,和气的叫云琛他们回去住,林倾珞因为被云琛拦着,所以没见到王府的人,但是单听那大老远传来的夸张笑声,她也能猜到,这应该是来求和的。
她知道,王府是早晚要回去的,这躲避不了,但是心里已经对王府,产生了抵触,准确来说,应该是对孙芝荷产生的抵触。
送走了方嬷嬷,沐白和云琛二人的脸色都算不上好,倒也不是方嬷嬷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而是觉得,孙芝荷服软的太过了。
以云琛对孙芝荷的了解,这个人,很在乎面子,他那日和她谈完没两天,她就派人来叫他住回去,这住回去也就算了,那方嬷嬷还说,将景院里王府的人全部撤走,让云琛和林倾珞单独住在景院里,舒服自在。而且还说,云琛可以随意出入王府的任何地方,无论是去书房,还是逛院子,都随意。
甫一听,似乎是解了云琛的禁,之前他是去王府的任何地方都有人跟着,要么就是不许去,如今就犹如王府向他打开了大门,这怎么听,都像是诱惑猎物踏入陷阱。
孙芝荷不是这样好说话的人,上次云琛那样威胁她,她反过来谈条件才是正常的反应。
沐白对这个人也深有了解,所以才在方嬷嬷走了以后,露出那副表情,一脸凝重地看向云琛。
云琛长长的眼睫落下,盖住了眼底的神色,过了片刻,他才又开口:“回。”
“主子,属下觉得孙芝荷那个女人居心叵测,此番回去怕是没那么简单。”
沐白是觉得,如今世子妃已经对主子死心塌地,主子此刻哪怕是把她哄骗走,世子妃也不会多想,来这木府,世子妃不也没说什么吗,而且此刻是和世子妃坦白的最好时机,把世子妃哄走,再想方设法的和王府拿和离书,这不两全其美。
沐白不知道,他的想法,之前也在云琛的脑海里浮现过,可是被云琛否了。
林倾珞不是物件,他骗林倾珞已经是下作之举,若还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和自己私奔,他不知道林倾珞会是何反应。可能他猜到了,只不过不敢深想。
他想回王府,拿到了林倾珞和荣允的和离书,戳穿孙芝荷的真面目,让林倾珞,接受自己这个假冒者。
说自私点,他就是想把责任都推给孙芝荷,让自己成为被害者,赌一把,博得林倾珞的一丝同情,然后带她离开。
“方才方嬷嬷过来说什么了?”林倾珞忽然出现在了主仆二人身后,吓得二人都不约而同的转过头看她。
云琛率先开口,淡笑道:“邀我们回王府住。”
第79章
林倾珞大致也猜到了方嬷嬷的来意,所以对云琛的回答,也没有多意外,只不过听到这个回答以后,无声叹了一口气。
艳阳天娇,在这万里无云的长廊下,“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有一股难以读懂的情绪。
靳兰汐开始和云琛有了联系,沐青派人送来信件,字里行间,都是靳兰汐这些年的经历,认识的人,还有寥寥几个亲信,信尾,又含蓄地问了一下云琛,到底要如何帮林倾珞脱困。
在靳兰汐的眼里,云琛并不认识林倾珞,说是相帮,靳兰汐担心他只是嘴上说说,所以又想叫他帮忙出个主意,法子有了,她自己去行动,也未尝不可。
云琛捏着手里的信看了许久,最后也只是吩咐下去:“就说,等我小半个月,我定会让林倾珞和世子和离,叫兰姨不用担心。”
这半个月,也是他给自己的时间。
那日方嬷嬷来过以后,第二日二人就搬了回去。林倾珞做好了面见孙芝荷的准备,却没想到并没有等来孙芝荷的召见,蔡越已经死了,林倾珞猜想,或许她心里心虚,也有可能是世子和她说话了,做了什么交易,所以才暂时免了她们想见。
是夜,二人又黏在了一起。
暗夜的情愫在蔓延,轻晃的床帐内皆是抑制的沉吟。
红梅在莹白的肌雪中盛放,滚热的动荡翻起白浪,黑丝铺满艳红的床铺,难分你我。
林倾珞总被他从后抵着,他似乎不喜做这个事情的时候看见林倾珞的眼,亦或者喜欢这样的动作,有些时候,甚至会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哪怕在这昏暗的床帐内她什么也看不见。
每次这种时候,林倾珞只能通过他的急切的动作,猜想他的神情。
情深浓烈之时,林倾珞能听到他克制不住的沉吟,有着与往日低沉暗哑不同的琢玉清冽,似是换了一种声音。
“无论我是谁,是何种身份,你都会和我在一起是吗?”
他一如往日一样,汗涔涔的胸膛贴着林倾珞的玉背,哑着声音问着。
林倾珞把这话当做是他对自己腿疾和毁容的不自信,每次的这个时候,她总会放柔的声音,回复他:“会。”
“嗯,林倾珞只能是我的妻。”他的声音里带着笑,顶的力道重了几分,最后融在林倾珞身间。
回来的这几日,林倾珞被云琛扰得极累,每日都会睡得很晚。
次日起来的时候,也已经日上三竿了,沐白来说,国舅爷侯言来找世子,所以世子不在景院呢,去前院接待客人了,叫林倾珞在景院中乖乖等他。
他的嘱咐,一下子就杜绝了林倾珞去前院找人的可能,本来林倾珞还想着,国舅爷来了,是不是应该好生招待着,没曾想,他就没打算让自己露面。
也是,她就像一个暂住王府的客人,王府的一切,她都不知道,甚至,她都不晓得,世子和国舅爷的交情这般好,能让国舅爷亲自来府上。
其实,沐白撒谎了,云琛确实是去见侯言了,但是却不是在王府内,而是出去了。他一个腿瘸之人总是出去不太好,怕惹林倾珞怀疑,所以才扯了这个谎。沐白所说,也是云琛交代的。
王府西南角落的一个小院,萧瑟的院子内连植株都看不见多少,院子也不大,伺候的人也没有几个。又有谁知道,这个院子里住着的,是王府里真正的世子呢。
荣允曾经住在王府仅次于孙芝荷的院落,哪里花团锦簇,伺候的下人数不胜数,后来因为一个下人帮着他买毒药,孙芝荷便打发了他院子里所以的下人,只留了几个得力的看护他。
后来他说他喜欢花草,孙芝荷在他的院子里给他种满了数不清的草木,稀有的、艳丽的、奇奇怪怪的,只要书上能找到的,孙芝荷都能弄过来,荣景的院子,活像一个御花园。
可这些,都在一个雨夜被摘除了。
那一晚,他呕吐不止,难以呼吸,本就虚弱的身体更是不堪重负,险些无力回天,大夫一语道破,说他是中的映山红的毒。如此常见的花中居然带毒,当时的孙芝荷也是头一回知道。
那一晚,院子里的草木几乎都不见了,孙芝荷一直等到荣允醒来,将她从他院子里搜出来的器皿丢至他的榻前,崩溃质问他:“你就那么想死吗?!你想要什么娘不能为你办到?你为什么偏要寻死呢?”
荣允眼眸空洞地看着床顶,面对孙芝荷的怒火一言不发。
孙芝荷哭着,吼着,一声声歇斯底里,后来又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