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作孽,汪氏后悔死了同意林宝珍与林映雪一起出嫁!
自己的丈夫本来就喜欢那个温蕙,今儿硬是看着林映雪出神,而自己的女儿就更不争气了,明明说好了,不要多看林映雪,过好自己的日子,在见到林映雪的一瞬间,林宝珍的表情扭曲得不像话,哪儿像是个新娘子,活脱脱像是地狱里的夜叉!
林怿回过神,让人把盖头给他,他准备先给林宝珍盖上。
林宝珍直接说道:“先盖林二的!”
汪氏的身子气得发抖,又只能够忍气吞声对着林怿说道:“老爷,就遂了宝珍的愿。”
林怿也不在意这些细节,放下了原本要拿着的盖头,换成了更为精致的那片盖头,走到了林映雪面前。
林映雪半蹲下身子,林怿把盖头轻轻覆盖在凤冠之上,遮住了惊心动魄的娇颜。
林怿定了定心神,对着林映雪说道:“等会我会去魏武侯府,只怕没什么可以嘱咐你的,你自己过好日子。”
林映雪也无话和林怿说,就算是日子过得不好,她也不会指望林府替她出头,只是低声说道:“女儿省的。”
林怿又走到了林宝珍的面前,他缓缓说道:“我并不担心映雪,反而是担心你,你素来任性,昔日里你未嫁人,家里总是多让着你,你今后嫁入了侯府,不可再这般任性,总不好嫁了人再多往家里跑。”
林宝珍噘着嘴,老大不情愿:“这样大喜的日子,你还要教训我。”
汪氏连忙扯了一下林宝珍的衣袖,对着林映雪的方向努努嘴,“好了,莫要任性,你爹爹这样嘱咐你,还不是因为关心你,你看对你妹妹就没有这些嘱咐,只让她自己顾好自己。”
汪氏说这话就是为了戳林映雪的心,也顺带安抚林宝珍。
林宝珍立即乐了起来,“说的也是,若是我和侯爷置气,我还可以回来,可惜啊某人应该是不会回来的。”
林宝珍现在又后悔起来,刚刚应该先给自己盖盖头,就可以看到林映雪精彩的表情。
只是林宝珍不知道,对林映雪而言,她也不在意林府是不是要为她做主,她现在手中捧着如意果,低头看着地上的青色砖。
林怿咳嗽了一声,林宝珍低下身子,“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林怿这才把盖头盖在长女头上。
几人等着催妆诗叩开林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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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妆诗是早已经准备好的,用了九首诗之后,林府褚色的大门打开,林怿先出了大门之后,两名穿着嫁衣的女子齐齐踏出门槛。
微风吹过,拂动了两人的衣衫。
林映雪身上的嫁衣屡屡金色暗纹浮动,华美得不似人间之物。
林宝珍的这件嫁衣也是价值千金,只是和林映雪相比就显得简陋了,这让魏武侯再次沉了沉脸色。
全福夫人把两根红绸分别交给两位不同的新郎官,而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喊道:“不应该掀开盖头吗?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百姓们发出了哄笑声,总是有人喜欢凑热闹。
“是啊是啊,若是弄错了怎么办?”
“我之前就看过一个话本子,叫做《上错花轿嫁对郎》,会不会今日里也会如此?若是嫁错了,这才好笑。”
“林二小姐生得那么美,若是谁娶了林二小姐,岂不是有福?”
“那个林大小姐可是惹祸精,现在的傅公子肯定是不愿意娶的,最好还是看一看自己的新娘,有没有弄错。”
站在人群之中的谢景之心跳也加快了,如果要是现在掀开盖头,他还可以记住这一刻,他擅长丹青,许是可以把这一幕画下来。
林宝珍被这些话气得半死,这是什么意思?不应该是谁娶了她更好吗?而且什么叫做惹祸精?
傅嘉泽却并没有掀开盖头的打算,且不说这身嫁衣他很熟悉,而且他已经看到了林映雪食指上的一枚小痣,从手掌的形态来看,他牵着的人就不会弄错。
傅嘉泽并不管这些言论,牵着红绸,引着人要往花轿方向去。
而谢渊见状也看了一眼林宝珍,他心想着,不同的嫁衣,若是林府还能弄错,只怕林怿要以死谢罪了,干脆也拉着林宝珍往自己的迎亲队伍里走。
百姓们见着没有热闹可以看,有人发出了嘘声。
傅嘉泽那边带了锦衣卫,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此时锦衣卫扇形排开,一只手放在绣春刀上,刀从刀鞘里抽出一丝,寒光乍露,让人森然。
百姓们意识到想要作弄傅嘉泽是不可能的,他可有一个好舅舅,便不敢多言语。
只有一人是见着了锦衣卫,仍然期望傅嘉泽现在就掀开盖头,那就是谢景之,今日里也是父亲的婚礼,无论如何他都要回侯府,他怎么都无法参加林映雪的婚礼。
他冲了出来,冲的是傅嘉泽方向作揖,“傅公子,我觉得确实应该现在就掀起盖头,倘若是弄错了怎么办?”
傅嘉泽停下了脚步,眼神冷淡,他知晓谢景之的目的,无非是想要见他的妻子,只是他为什么要遂了谢景之的愿?如果要掀开盖头,应该是在洞房花烛夜的前夕,而不是这般。
“不会弄错,傅某不会弄错新婚的妻子,我要娶的是林府二小姐,所牵的红绸便是林府二小姐。”
林映雪本来就对谢景之没什么好印象,此时更是如此,声音也冷若冰霜,敷衍地对着谢景之方向行礼:“林二见过谢世子。”
谢景之听到了林映雪的声音,忍不住往前一步,而林映雪感觉到了新婚的丈夫挡在自己前面,她干脆地往后半步。
谢景之的眼神失神,低低喊了一声,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林二小姐。”
而谢渊在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冲向了林映雪方向,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现在见状,直接怒喝道,“景之,过来!”
谢景之心不甘情不愿缓缓走向了魏武侯,得到的是谢渊毫不犹豫的巴掌。
谢景之愣愣地抚着面颊,“父亲。”
“还嫌不够丢人?”谢渊脸色铁青,“你是觉得为父会娶错妻子?闹够了没有?”
这个养子分明是想要见到那个林映雪。
林宝珍本来心中酸得冒泡,在听到了谢渊打巴掌的声音就忍不住了。
谢景之曾是她的心上人,就算是现在她也无法完全放下对他的念想,嫁给谢渊,也是因为去了魏武侯府,也可以离他更近一点。
林宝珍干脆地掀开了盖头。
因为她的动作,人群里发出了惊呼声。
林宝珍深深看了一眼捂着脸的谢景之,谢景之不就是想要看林映雪吗?傅嘉泽不肯掀盖头,她来!
谢渊因为林宝珍的动作而惊住了,更让他惊讶的是,林宝珍直接甩开红绸,径直走到了林映雪的面前,她动作很快,直接抢在人前把林映雪的盖头给掀开了。
凤冠上金色的叶片因为这样的变故微微晃动,繁复的凤冠下女子的容色甚美,眉心点了一枚金色的花钿,既贵气又带着一丝娇艳。
尚未盛装的林映雪就姿色动人,在嬷嬷的精心雕琢下,绽开了属于少女盛极的美。
第035章 合卺酒
谢景之从来都知道林映雪是美得, 就算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映雪穿得是灰扑扑的,浑身毫无任何的装饰, 她只是简简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一副最美的风景画。
而女子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刻就莫过于此时,盛装的林映雪美极, 比谢景之想象中的还要妍丽三分,谢景之不由得看得有些痴了。
别说是谢景之了, 在场的百姓莫不是看呆了眼, 就连谢渊也是眸光微动。
原本他觉得林宝珍娇俏可爱, 而这点可爱在美丽面前一无是处。
“没事吧。”傅嘉泽从林宝珍的手中拿过了盖头,低声询问。
林映雪摇头。
凤冠上的金叶子摇曳, 晃荡出碎金的涟漪。
傅嘉泽把盖头重新覆盖好。
随着他的动作, 围观的百姓发出了失望的叹息声。
而谢景之更是握紧了拳头, 强烈的嫉妒之心裹挟住了他。
傅嘉泽把两人牵着的红绸给了旁侧的喜娘,自己打横把人抱起。
林映雪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被人安稳地送入到喜轿之中,
她感觉到傅嘉泽隔着盖头, 手碰触到了她的脸。
“只当做是被风吹开了盖头,别坏了心情。”
他从花轿里出来,手往上一抬, 平时威风赫赫负责捉拿拷问人的锦衣卫就抬起了花轿。
在花轿被抬起的时候,林映雪的心跳这才迟来的加急,甚至面颊都因为激荡的心情而红了起来。
此时的傅嘉泽也翻身上马,他从马车摸出了长鞭, 马鞭像是闪电一样像是林宝珍飞去。
啪得一声,鞭子在空中发出爆竹一般的声响, 让林宝珍忍不住后退半步。
长鞭勾住了林宝珍的一只耳环,而林宝珍觉得耳朵尖有些火辣辣的,她伸手一摸,竟是摸到了血痕。
林宝珍的瞳孔缩成针尖一样的大小,声音尖锐得像是猫爪挠在琉璃上:“你、你怎么敢?!”
“这是个警告,侯夫人今后莫要肆意行事。”
林宝珍又惊又怒,多少又被这样的煞气给吓到了,往后退了半步。
谢渊缓缓上前,他也极其不喜林宝珍的举动,但是傅嘉泽此举是落了他的面子,“傅公子,你也说了,你欺辱的是我的夫人,你今后也莫要如此行事。”
“欺辱两字谈不上,只是给侯夫人一个警告,莫要多生是非。”傅嘉泽说道,“侯爷若是想要替侯夫人讨回公道,傅某接招就是。”
林宝珍的身子颤抖,抚着耳朵,下意识地靠着魏武侯:“侯爷。”
谢渊把林宝珍手上的盖头扯下,不像是傅嘉泽盖盖头那般温柔,而是充满了冷淡的意味,等到盖头盖回到了林宝珍的头上,他这才开口:“这次我家夫人确有失礼在先,便不与傅公子计较。”
林宝珍的举动让他丢脸到了极点,哪儿有新婚的妻子自己扯去盖头的,还把别人的盖头给扯掉了。
谢渊攥着林宝珍的手,林宝珍下意识地就跟着他走,在林宝珍挣扎之前,谢渊已经粗鲁地把人塞入到花轿里,而等到把人塞入,谢渊就抬了抬手,直接说道:“起轿。”
林宝珍尚未的坐稳,就感觉花轿被抬起,她的左右手慌忙去扶,仍然头被磕了一下。
林宝珍发出了闷哼声,手中拿着的苹果也咕噜噜掉在花轿底部,随着花轿上下颠簸,悄然从喜帘下滚了出去。
迎亲队伍里有人注意到了这喜果的滚落,抬头看着别人没反应,自己就不管了。
喜果咕噜噜在地上滚动,被一只藕节一般嫩生生的手给捉住了。
“娘……”
三岁小童把喜果举给娘亲看。
这喜果又红又大,让胖妇人不由得说道:“哪儿来的?”
三岁的小童子指了指花轿,那胖夫人就哎呦了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是往被北走的花轿,新娘子把喜果给扔了。”
往北走的正是魏武侯的迎亲队伍,本来这迎亲的队伍,一只往南走,一只往北走,尤其是往南走的迎亲队伍里有锦衣卫,众人不敢多议论,正好要散,谁知道就听到了这胖妇人的话。
此时一下就炸开了锅,扔掉喜果,那肯定是不愿意嫁给谢侯爷,当即就有人问道:“既然不想嫁给魏武侯,为什么当时又要点头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