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映雪说道:“说是府中的老夫人意思是,接我娘过去享福,顺便若是我有孕了,替我做主府中的事宜,若是到时候安顿到一个地方,我娘想要再嫁了,当然不会阻拦。”
潘婶将信将疑,“当真?”
林映雪说道:“还请潘婶放心,看您的样子,平日里我娘应该多受你拂照,到时候我娘要是成亲了,还给您发帖子,我娘要是害羞不发,我都得发。”
潘嫂子听到这样说了,只能够叹息一声,对着温蕙说道:“那就只能这般了。你女儿过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温蕙连忙说道:“今后便不用给我做媒了。”
潘嫂看着温蕙的容貌,她当真是为温娘子好,才想要给温娘子做媒,此时林夫人这样说了,今后不做就是。
潘嫂点点头,而温蕙亲自送她到门口。
她离开了之后,温蕙问道:“要去你们府上做老夫人?这是不是不大合适,以前你也没和我说啊,是你们刚决定的?”
“娘,只是我编出来的话,打发走潘婶。”
欧嬷嬷已经和傅菀安一起走过来了,欧嬷嬷咋舌不已,“二小姐,你现在也会骗人了?”
“也不是骗人。”林映雪笑着说道:“倘若是母亲愿意,当然可以这样。我瞧着母亲的神色,这个潘婶平时应该还挺照顾咱们家的,所以不好说的太过?我刚刚那样说,既让她可以一口气把自己想要介绍的人情况给说了,也算是解了心中的一件事,另外就是也好暂时推了这婚事。”
温蕙见着林映雪侃侃而谈的模样,有些失神,她的女儿在嫁人之后到底是不一样了。
温蕙年少的时候被家中庇佑得很好,性情天真,在给林怿做外室的那些年,林怿因为是哄骗她做外室的,所以不怎么接触外人,而做妾室,就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这才是正经给人做妻子的模样,对内操持内宅,对外落落大方举止有度。
温蕙对着女儿招招手,“你这样很好。”
“娘?”林映雪有些疑惑地看着温蕙。
“你这样很好,说话做事都有章程了。”温蕙上前抚了抚女儿的鬓发,“姑爷今儿怎么没有来。”
傅菀安本来埋头在吃甜汤,这会儿抬头说道:“我知道,我哥是去翰林院裴掌事的家中拜访了。”
温蕙微微一愣,皱起了眉头,“映雪,你让姑爷远着一些这人。”
林映雪微微一怔,就听到温蕙说道,“做翰林院的掌事学士,他也是文官之中的佼佼者了,但是和林怿一样,是个伪君子。”
林映雪想着傅嘉泽对裴晋的评价,不由得说道:“娘,夫君说是他颇有魏晋君子之风。”
“他自己和人行流觞曲水,好不快活,却把自己的家人撇到一边,这不着调之处,确实很像是服食五石散的魏晋人物。”温蕙的神色很冷,“总归不是一个好人。”
“是撇开了谁?”
“是他的女儿裴清荷。”温蕙说道,“具体的事情我不好多说,你记得总归不是个好人就好,提醒姑爷远离他一些。”
林映雪在晚上的时候,在傅嘉泽说了自己拜师之后,当即发愁。
“怎么了?”
林映雪说了母亲的评价。
傅嘉泽知道岳母不会无的放矢,这裴清荷定然是过得不好的,只是他虽然刚刚在认下这个老师,却听到老师郑重其事地介绍了家人,听他的语气,不像是对这个女儿毫无感情。
傅嘉泽说道:“明儿我娘的案子要断了,岳母也会在场,我到时候请教岳母,仔细问问看裴小姐是个什么情况。”
林映雪点头。
傅嘉泽吹了灯,手抚在林映雪的腰间。
所有的感官在放大,林映雪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羞涩地由着他动作,进入到了红账之中,细小又欢愉的声音里结束了这忙碌的一天。
第044章 不配诰命
第二日清早, 傅家小小宅院就忙碌起来,傅嘉泽、林映雪还有傅菀安等到了衙门的时候,温蕙已经到场。
傅菀安不住张望, “舅舅和秦哥哥呢?”
“舅舅今儿在当值,不能外出。秦千户去了天津。”傅嘉泽说道。
锦衣卫现在忙碌的头等大事就是姚家三小姐被拐之事。
锦衣卫已经把京城的各个地方有可能藏人的地方查了个遍,三皇子早已经不想查了, 但是姚大小姐不肯,还要继续查。
考虑到姚大小姐的特殊身份, 此次锦衣卫往外去了京城周边, 去寻找姚三小姐。
傅嘉泽和妹妹说话的时候, 林映雪已经对温蕙低声又快速说了傅嘉泽拜师之事。
温蕙的眉头死死拧着,想着当时的裴清荷的事情, 她捏了捏眉心, 原本一直是笃定裴晋是个坏的, 但是……
温蕙知道自己的事情是有傅嘉泽谋划,女儿现在见人说话的本事也是和傅嘉泽学的。而且对一个读书人而言, 尤其是如同傅嘉泽这样临门一脚踏入仕途的读书人,拜师之事是至关重要的。
那么是不是当真有误会?
温蕙想到了上次见到裴晋自己语气的凶狠, 顿时心中难安,本想要仔细询问一番傅嘉泽,见着衙门大门开了, 才放弃了这个打算,马上就是堂审的时候,实在不适合问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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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里对田由良状告傅蘅,本来他是得到人的承诺, 说是要一力扳倒傅斌,这件事是铁板钉钉的, 本来事情的发展确实是如他预料的那样,傅嘉泽被世人认为是舞弊之人。
但很快事情就有了变化,傅嘉泽居然去面了圣,还得以在皇后面前做的了好文章。
田由良忐忑难安,而更让他难以下咽的事情则是,那个联系他的人不见了!
田由良又不傻,舞弊之事无法扳倒傅斌,自己无理状告傅蘅肯定会被傅斌记恨,他想要悄悄离开京城的时候,却被锦衣卫拦住了。
锦衣卫为首的那个秦千户并不凶神恶煞,只是表情冷厉,手中开了剑锋的绣春刀压在他的脖颈:
“你不是要状告傅蘅吗?怎么现在就走了?”
田由良嗅着绣春刀上淡淡的血腥味,心中后悔死了别人唆使,他干嘛鬼迷心窍,惦记傅蘅经营出来的那些银子。
坐在上方的官员一拍惊堂木,田由良就直接跪了下去。
“堂下所跪何人?”
田由良跪在地上,磕头回复:“回大人的话,草民田由良,曾经在皇榜面前状告傅蘅侵吞我田家财产。现在草民不告了!”
审案大人:“你先前状告傅蘅侵吞你家财产,为何今日里在公堂之上反悔。”
田由良是没机会见到傅蘅,现在有了机会,直接不住地给傅蘅磕头,“是我猪油蒙了心,那一日听闻傅嘉泽舞弊,我、我就想着可以占一占便宜,是我不好。你本事强,自从与我和离之后是日进斗金,我、我眼红很久了!”
围观这场堂审的不光是傅嘉泽等人,还有普通百姓,他们不由得发出了嘘声。
他们还以为是九千岁和他的家人夺人钱财,结果就这?
还有人大声说道:“不要因为她弟弟的身份,你就改口,清就是清浊就是浊!”
田由良听到了这声音,更着急了,“是我污蔑了傅娘子,我、我就是那个浊的,那个臭的!”
人群里有人发出了笑声,就连傅菀安也觉得有些好笑。
她刚弯起眼,就被林映雪捂住了嘴。
田由良再不堪也是傅菀安的生父,倘若是傅菀安真的笑出来,会惹出是非来。
田由良听到了笑声,更急了,直接站起来对着百姓们解释:“我不是个东西,我就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当时傅蘅与我和离,其实我没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世道艰难,对和离的女子尤其如此,我想着她过得不好,我心中就舒坦,结果万万没想到,她经营出来了家业!”
“她过的越来越好,我心中就越来越不平,凭什么啊,要不是她据理力争,我都想要休了的女人,凭什么过得这么好?那天看到了傅嘉泽被污蔑舞弊,我就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田由良不想扯什么自己被人撺掇,这件事早早结案,对他而言才是最好的。
而且这话都是他的心路历程,所以说起来格外真情实感,也让百姓们觉得是这个理。
田由良见着安抚住了百姓们,又转过头看着傅蘅,啪啪扇自己巴掌,用得力度很大:“傅娘子,看在我们曾经夫妻一场的份儿上,就饶了我吧。”
田由良在傅嘉泽翻身之后,心中就后悔万分,他当时怎么就有胆子去状告傅蘅,状告傅蘅不就等于状告傅斌?
作为男人,他太清楚下面那玩意对男人多重要了,当年是他娘老子觉得傅斌是拖油瓶,想办法私下里在傅斌面前言语刺激傅斌,最后傅斌选择入宫当了太监。
而傅蘅看着田由良,这就是父母当时为她定下的男人,这般的懦弱不经事。
还有傅菀安,如果不是田由良,女儿也不至于如此。
傅蘅的神色淡淡:“既然你说了我侵吞你家财产,大人已经查明,不如待大人一一验明真伪,也好还我一个清白,之后按照律法当如何就如何。”
田由良面露喜色,他就是想要按照律法行事,“多谢傅娘子以德报怨,傅娘子好本事才能经营出这样的家业。”
田由良不停地拍着傅蘅的马屁,让堂中的大人不得不用惊堂木拍案才停下了田由良的话。
等到锦衣卫呈上了证据,判了田由良挨上十大板,关押一个月,百姓们三三两两离开,这次热闹也就比其他时候的堂审略好看一些,远不如温蕙那次的案子传奇。
温蕙头戴帷帽,遮住了容貌,任谁也不知道,他们口中“传奇”“精彩”的苦主就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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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傅蘅解开了锁枷时候,此时宫里头傅斌正高声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休完婚假的魏武侯往前一步,“臣有事要禀。”
他要禀告的自然就是要给他新婚的妻子请诰命。
成德帝等到魏武侯侃侃而谈之后,开口说道:“这事暂且搁置,朕不准。”
谢渊以为请诰命是水到渠成之事,都已经准备谢恩,谁知道成德帝要暂且搁置。
谢渊不由得拧着浓眉,面带疑问:“万岁爷,微臣是按照历来章法给林氏请诰命。”
成德帝轻笑一声,只是笑意未到眼底:“你妻林氏举止轻狂失格。朕觉得以林氏那般的轻狂劲儿担不得魏武侯夫人,也担不起朕给她的诰命。”
谢渊硬着头皮替林宝珍说话,他们现在夫妻两人为一体,圣上这样说,就等于在次责他。“微臣……并未见林氏有什么出格之处。”
“那日在林府门口,揭了人的盖头还不算?”帝王口中这样说,想的则是贺兰汀对他洒泪的模样,贺兰汀本来是叫他们的幼子叫做“玑儿”,此时已经彻底不叫了。
就连帝王也觉得这个名字怪,只是严玑已经懂事,若是现在换名字,严玑反而更心有芥蒂,倒不如恢复了严玑的身份时候,让他诈死重新起个名字。
想到了贺兰汀和幼子,成德帝的神色冷厉,声音也冰冷如霜:“行如此之事,竟然还想要诰命,朕说容后再议是给你几分薄面,林氏配不上朕给的诰命!”
帝王发怒,魏武侯跪地:“请圣上息怒。”
倘若不是魏武侯对汀儿曾有帮助,就连魏武侯他也想罚,想到了贺兰汀的嘱咐,帝王说道:“谢爱卿,此事今后不必再提。退朝!”
成德帝直接离开,而傅斌喊道:“诸位大臣还请退朝。”
诸多朝臣离开,想着魏武侯新娶了娇妻,早晨还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到了现在就啪啪被打脸。
林宝珍自己没有上玉牒,没有得到诰命,魏武侯谢渊的脸面等于也被狠狠踩在地上。
谢渊是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这才慢慢起身。
林宝珍就在宫门外等着,她想第一时间摸到自己的诰命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