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珍嫁给魏武侯时间并不长,但是马若兰依然是求子心切,就带着儿媳妇和孙儿一起准备进山祈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冷风,马若兰到了山下这里就忍不住了,急急忙忙却借用别人家的茅厕,而林宝珍则是和谢景之一起在这里小集市里等着,所以才有了此时见到林映雪和傅菀安。
两人冲着林映雪和傅菀安的方向走去,林映雪拿出了铜钱,对傅菀安说了什么,傅菀安拿了一串自己最心仪的糖葫芦。
此时林映雪目光看着谢景之与林宝珍,微微怔住,她的眼从两人身上挪到了手腕上。
林映雪的心中是惊涛骇浪,这两人明明是继母和继子的身份,现在是疯了不成?竟然在这样的人群之中,这般握着手腕。
林映雪以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嫡姐会愿意嫁给谢渊,而现在来看,是不是因为还对谢景之有情,明面上是嫁给了谢渊,而实际上要与谢景之暗度陈仓。
两人既然已经握住了手腕,说不得很快就会……
这个猜测太过于惊世骇俗,让林映雪的神色变了。
谢景之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拉着年轻继母,急急忙忙松开了手。
林宝珍上前,神色自如扫视着林映雪:“好久不见,二妹妹,还有傅小姐。”
林宝珍看向了傅菀安,傅菀安的手中拿着的是一串糖葫芦,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山楂挂着黄色通透的糖浆,傅菀安伸出舌头来舔,让林宝珍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林宝珍心中的恶意翻涌,而看着傅菀安天真无忧无虑,上前凑到了傅菀安的身边,“傅小姐还是这般傻里傻气,实在是看着就像是个傻子,只差没有流口水了。”
满含恶意的话让傅菀安微微怔住,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宝珍话里的内容,以前被教导的礼节想了起来,不再伸舌头出来,而是转过身去咬了一颗山楂下来。
傅菀安被这样一瞪,心里头又有些委屈,自己又认识这人,为什么这样说自己。
林映雪没听清嫡姐说了什么,但是猜想不是什么好话,她眉头一皱,挡在了傅菀安的面前,“侯夫人有什么事情?今儿倒是奇怪,没见到侯爷,反而是见着世子和侯夫人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是伉俪情深的夫妻。”
“胡说些什么。”马若兰正好走了过来,正好听到了林映雪的话,她的脸色阴沉:“宝珍是你嫡姐,还是我们侯爷的夫人,你在胡说些什么,不知礼数!”
“娘。”林宝珍挽住了马若兰的臂膀,“咱们不和她计较,你好些了吗?”
谢景之也说道:“祖母。”
林映雪浅浅一笑,“我嫡姐原本就喜欢谢世子,刚刚站在一起宛若是璧人一对,马老夫人还是看得紧一些得好,我刚刚可见着了两人牵手。”
“我隔着衣袖拉着继母,只是一时情急。”谢景之飞快对着祖母解释,“因为继母刚刚与我生气,所谓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以为林二小姐生得清朗,没想到心思竟然是如此龌龊,误想了我和继母。”
马若兰是知道林宝珍有些小性子的,在魏武侯府里,自己的儿子谢渊就常常哄着林宝珍。
有一次她亲眼见到林宝珍气得往前走,而自己的儿子拉着林宝珍的手不许林宝珍走,闹得狠了,扫地的丫鬟们纷纷掩面离开,而谢渊掐住了林宝珍的细腰,林宝珍的粉拳不断落在儿子身上。之后的事情更是让她这个老婆子开了眼,谢渊竟是拉着人到了墙角,把人按在墙上亲。
马若兰想到了那一次的经历,眼皮子重重一跳,看着林宝珍。
林宝珍说道:“娘,我是看到了这位二妹妹,感觉晦气得很。”
马若兰自己也觉得林映雪的话可恶,再想着自己的儿子和林宝珍都能在光天化日之下亲吻了,自己的孙儿又怎么会和林宝珍有什么。
“果然晦气,林大人有这样一个女儿,简直是倒霉透顶。”
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林怿现在已经是正四品的鸿胪寺卿。
因为血缘关系,林映雪和傅嘉泽还捏着鼻子去了林府送了贺礼,吃了一顿宴席。
林映雪想着,自己有那样一个父亲,才是晦气到顶,说道:“我和妹妹就不叨扰诸位了,菀安,我们走。”
傅菀安看了一眼自己的糖葫芦,还剩下两粒,她咬了一粒,把还没有吃完的糖葫芦往林宝珍的方向一丢,直接黏在了林宝珍的身上。
林宝珍这件衣服是专门为了来白峰寺而准备的,佛家八宝的绣纹精致,林宝珍很是喜欢,见着傅菀安把糖葫芦丢在了自己的身上,直接气得脸上扭曲起来,“傅!菀!安!你在做什么。”
傅菀安看着林宝珍生气,得意起来,对林宝珍使了一个鬼脸,“谁让你说我看着就不聪明,你才笨,这么大的糖葫芦,我还停了一瞬才扔给你,你都没有躲过去。”
马若兰看着林宝珍走上前,要扬起手,连忙把林宝珍的手给拉住了,“不行!”
林映雪看着林宝珍衣摆还沾着糖葫芦,对着傅菀安说道:“我姐姐说你,你扔她糖葫芦,你觉得扯平了吗?”
傅菀安点头,“扯平了。”
“如此扯平了就好。”林映雪带上了兜帽,一只手拉住了傅菀安,对着林宝珍说道:“大姐姐,祸从口出,菀安觉得扯平了,这事应当也就这样算了,若不然……”
马若兰捂住了林宝珍的嘴,对着林映雪说道:“林夫人先行去上香,听闻这白峰寺的香火灵验,你应当是来求子嗣的,祝你得偿所愿。”
林映雪并不是来求子嗣,纯粹是带着傅菀安来凑热闹,不过没和他们解释,拉着傅菀安离开了。
等到林映雪和傅菀安一走,马若兰才低声说道:“就算是那个傅菀安看着不聪明,也不能当面这样说,你不怕她舅舅?”
不就是傅斌嘛,那个注定因为办事不利会被帝王厌弃的死太监。
林宝珍恨极了自己不记得傅斌是办什么事情不利,若是记得该有多好,那她就可以早早推动那件事,好让傅斌失去帝心,看那个小傻子没有了靠山,能够怎么样!
谢景之说道:“母亲,不要与一个傻子计较,我也瞧出了她不大聪明,看她能够嫁给谁。”
林宝珍想到了梦里傅菀安的命运,表情有些扭曲,梦里的傅菀安出事是因为自己的疏忽,林映雪会疏忽吗?倘若是傅菀安不出事,岂不是比梦里过得更好?
接下来的时间,林宝珍就一个劲儿地想着坏主意。
因为马若兰的肚子本来就不舒服,加上马若兰想要和林映雪和傅菀安一行错开,就继续在这个小集市里逛一逛。
此时林映雪在山上,遇到了永宁侯府老夫人曾秀,还有裹得严严实实玉雪可爱的严玑。
第053章 严玑(二)
曾秀是走十节台阶, 就会双手合十,口中念着,“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 让我儿血脉绵延,信女感激不尽,今日特携孙儿来还愿。”
幸而这山并不算高, 不然就按照曾秀这个年龄,只怕非得累得瘫软过去不可。
就算是这样, 当林映雪看到曾秀的时候, 这位养尊处优的老夫人已经累得够呛。
自从永宁侯中风以后, 这位老夫人瞬间头发白了一半,而等到永宁侯死亡, 一夜之间头发已经全白了。这位老夫人在严玑出生以后曾慢慢焕发生机和活力, 等到察觉到了严玑的身份, 难免身体再次衰败。大悲大喜原本就不利于身体荣养,她已经如同风中残烛。
此时因为登山太热, 披风的系带解开,披风取下凌乱地直接铺在地上, 她直接敛了裙摆坐在台阶上,而旁边的严玑用帕子在给老夫人擦汗水。
严玑对着曾秀说道:“祖母,您就在这里歇脚, 我去寺里给您讨一杯水喝。”
曾秀微微点头,她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腿,“实在是累得受不了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严玑点头, 小脸认真严肃:“孙儿可以。”显然就准备继续上山。
傅菀安的目光几乎无法从严玑身上挪开,而林映雪身上带的有干净未用过的水囊, 此时上前说道:“这位小公子,我这里就有水囊,出门之前已经洗干净了,今日里尚未用过,如果不嫌弃,直接用我这个水囊可好?”
曾秀因为这个意外看向了林映雪,这位貌美的夫人倒是心善,只是坏了她的计划,不过也不打紧,到时候还有时间,今日里她定然可以得偿所愿的。
而严玑说道:“多谢这位夫人。”
他伸出双手,显然是想要接过水囊,而林映雪上前,说道:“我来吧,小公子。”
林映雪打开了水囊,递到了曾老夫人的唇边。
曾老夫人确实很累了,她慢慢地润着嗓子,浅笑着对林映雪说道:“多谢这位娘子,喝了水我好多了,这水囊……”
林映雪笑着说道:“等会到了寺里头洗一洗,重新灌上一点水就好。您这是只带着孙儿过来?也没有伺候的人?”
“是啊,这样才算是诚心还愿。”曾秀说道,“先前就是冬至的时候祈求老天爷绵延我永宁侯府的血脉,前几年都没有还愿,而现在特来还愿。夫人还请先行一步,还有一些台阶,我十步一叩首,还需要一点时间。”
“左右也没事。”林映雪笑着说道,“菀安,我们陪着老夫人还有这位严少爷一起?”
傅菀安点点头,这个严少爷生得很像是她兄长小时候,让她下意识地想要亲近。
她跑到严玑的身边想要拉着严玑的手。
而严玑连忙躲开,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男女授受不亲。”
傅菀安一愣,“只有大一些才男女授受不亲,我与你也授受不亲吗?”
严玑脸上一红,强调说道:“授受不亲的!”
不懂得的知识就得去问人,傅菀安巴巴地看着林映雪,“嫂嫂。”
林映雪觉得想笑,她此时去看曾老夫人,按道理严玑的表现让陌生的她都莞尔,但是曾秀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她的眉间死死皱着,就像是有化不开的愁绪。
林映雪对着傅菀安说道:“严少爷若是不愿意,菀安你就不要勉强他。”
傅菀安虽然有些失望,但是很听话,不能拉着严玑,还是可以和他说话的。
林映雪此时对着曾秀轻声说道:“老夫人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是因为我儿媳的身子,她实在是身子不好,这才一入冬,身子就坏了,要不然今天也应该她一起来的,等会到了佛前,也要求一求她的身子康健。”
严玑点头说道:“祖母说的是,我会替我娘求身体健康,我祖母是把我娘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疼爱的。所以祖母一路都替我娘忧虑。”
傅菀安插嘴说道,“我娘对我嫂嫂也如同亲女一样看待。”
曾老夫人笑得真心实意,“这位夫人有福了,我看夫人的面色红润,还与小姑子这般亲近,就知道你过得极好。”
曾老夫人想着,世间如同她这样歹毒准备杀害孙子的人是少数,自己是恨着贺兰汀,想要让她在余生里痛苦。
“我姓林。”林映雪主动介绍。
“林夫人。”
身边有了林映雪,曾秀还是十步一拜,她口中说着的是还愿,心中则是想着用余生赎罪,并不求菩萨宽恕。
一直到了山顶,曾秀把林映雪所带的水囊之中的水全部喝光,主动和林映雪说道:“不耽搁夫人了,我要和孙儿去祈福。”
林映雪点头,“我也不打搅夫人了。”说完着傅菀安离开。
等到走得远一点了,林映雪看着傅菀安还是频频回头,不由得好笑说道:“你就那般喜欢这个严少爷?”
林映雪注意到一路上自己的小姑子都在和严玑说话。
傅菀安对着林映雪招招手,让林映雪到了旁边无人的地方,她才小声地说:“这个严家是什么状况,有没有可能哥哥是他们家的孩子?”
林映雪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严少爷小时候的容貌和夫君很相似?”
“嗯嗯。”傅菀安点点头,“就是这里不太像。”
傅菀安的手滑过了她的眉眼,紧接着说道:“哥哥总是说,他才不需要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只是安安想着,如果安安是哥哥的境地,安安是希望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的。”
林映雪揉了揉傅菀安的脑袋,傅菀安确实不聪慧,有时候意外的体贴。
只是傅菀安觉得有可能替哥哥找到了家人,但是林映雪知道不可能,永宁侯爷从未离开京城,他家还是九脉单传。
“你兄长曾经对我说过京中各户人家的情况,我在闺中的时候也曾听叶子说过京中的事情,永宁侯府我是有些了解的,永宁侯府的子嗣单薄,是九脉单传,永宁侯也只生下严少爷一人。”
傅菀安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林映雪正在此时看到了林宝珍一行人也到了山顶。
林宝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嫌恶的表情,立即拉着祖母和谢景之进入到了大雄宝殿里。
在大雄宝殿里,曾秀正在叩拜,她等到站起身才发现,魏武侯府的老夫人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