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玉露扶下她,恰逢此时,玉竹也急匆匆走了进来,神情严肃。
梁晚余见了她,蹙眉问道,“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
玉竹关上屋门,凑近了些,轻声道,“小姐,线人去查了谢昀,说他如今成了云和公主的救命恩人,公主在意得紧,专门派了两个侍卫跟着他,不过咱们手头上人多,身手也不差,拿下他不是问题。”
梁晚余微微颔首,语气不疾不徐道,“他那个亲爹……可派人留意着了?”
玉竹点点头,刻意压低了声音,“谢昀消失了一段时间,那老东西寻不见儿子,就整日在街上游荡,听说是在打听青霜姑娘的下落。”
梁晚余唇角漾出一抹笑来,幽幽道,“这光天化日的,取人性命难保会被别人看见,便用那老东西的名头,把谢昀叫到那间破院子里去。”
“婢子明白。”玉竹应下,旋即移开了话题,“小姐,大少夫人托婢子带句话,说是想邀您一同去东市逛逛。”
梁晚余抬手戴着耳坠子,闻言轻嗯一声,“用过早膳,我便去寻嫂嫂。”
“是。”
半个时辰后,国公府的马车悠悠驶向了东市。
妯娌俩晃悠了半晌,正在兴头上,买了些小玩意儿图个乐呵。
临到三街,边月忽然咦了声,旋即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个绣样精致的粉缎荷包,里头还鼓鼓囊囊的,掂量掂量,约莫能有个十几两。
“这是何人落在这里的?”边月环顾四周,却只瞧见了零散几个行人,身着朴素,都不像是会有这种精细玩意儿的人。
边月心中着急,朝着一旁小声说道,“弟妹,这里头银子不少,失主一定急坏了,左右我们也闲着,不如就在这等一等罢?”
梁晚余本不想掺和闲杂事,却奈何边月是个热心肠的,只好点头应下,陪着一起等候。
恰巧,一个婢女打扮的小姑娘从一旁的巷子里跳出来,叉着腰打量着二人,“你们两个,有没有见到我家主子的荷包?”
话落,从后头不紧不慢的走出来一个女子。
只一眼,梁晚余就认出了她。
云和公主,容珃。
边月不疑有她,见失主自己找上门来,顿时松了口气,当即就将东西交了出去,“是这个罢?你们下次出街可要拿稳了荷包,若是遇上心术不正的,保不准就不给你们了。”
小婢女一把将荷包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拿过仔细瞧了瞧,眼珠子滴溜一转,气势汹汹地抬起头,“这不对!”
边月愣在原地,小声问道,“何处不对?”
婢女冷哼一声,面露不善,“我家主子这荷包里分明是塞了二十两金,如今却变成十几两碎银了,这里头的窟窿,定然是被你们给偷了去!”
边月小脸一白,顿时护着梁晚余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开口,“你在胡诌什么?我若是偷了里头的金子,何苦又放进去十几两银子,都拿了岂不是更好?”
婢女嗤笑,上下打量着她,语气不善,“说不定你就打了这个主意,用银子换金子,稳赚不赔的买卖,还能堵住我们的嘴!”
“真是想不到,瞧着人模人样的,里头竟藏着颗黑心!”
边月嘴笨,憋的小脸通红也辨不出半分。
“西青。”
一直待在后头默不作声的容珃突然开了口,轻声道,“不过是两个姑娘,许是没见过那么多金子,一时起了贪念,也不惊奇。”
说罢,容珃朝着身后的梁晚余挑了挑眉,缓缓道,“若是能奉还,也就罢了,若是还不上,便只能请官府的人来主持公道了。”
边月没想到自己的好心竟然办了错事,红了眼眶,“你们……你们当真是无赖!”
容珃觉得好笑,悠哉悠哉的望着她,似乎是吃定了二人。
如此模样,分明是早有预谋。
梁晚余扯了扯嘴角,上前两步,朝着眼前的婢女轻轻挑了下眉,柔声道,“你确定……这荷包里放的是二十金?”
自家主子就站在身后,西青完全不怕她,仰着小脸,一脸笃定,“没错,里头就是二十金!”
“那这不是你们的荷包。”
说着,梁晚余趁她不备,一把抢回了荷包,塞进玉露怀中。
玉露也机灵,攥紧了荷包不撒手,生怕西青过来争抢。
“你……”西青傻了眼,喃喃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梁晚余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她,轻声道,“自然是拿回荷包,等真正的失主啊。”
“这分明就是我主子的!”西青显然是没料到能遇见比自己更无赖的,顿时气急,“你赶紧换回来,不然我就告到官府去!”
“你口口声声说着荷包里装的是二十金,可这里头分明就是十几两银,既然不是你的荷包,你告到天王老子那里去也没有用。”梁晚余笑容清浅,眼底里满是揶揄。
跟她斗,这主仆俩还得再吃几年肉。
“你!”西青怒极,咬牙问道,“你知道我主子是谁吗?”
“自然知道。”梁晚余笑着望向她身后,缓缓行了礼,轻声道,“云和公主。”
听到这话,边月的小脸顿时惨白,急忙跟着行礼。
容珃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瞪圆了眼睛,“梁晚余,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是。”梁晚余眉眼低垂,瞧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可她的心分明是黑的!
容珃脸色铁青,语气不悦,“梁晚余,你是在等着瞧我的笑话吗?”
“不敢。”梁晚余抬起眸子,笑意盈盈的望着她,语气真挚,“云和公主自幼在外城长大,如今才回盛京,也该同年岁差不多的贵女们多学学,这一招,我在十年前就见过了。”
第113章 你主子是谁
容珃忍不下这口气,当即反问,“梁晚余,你不过空有几分姿色,勾搭得恩人兄弟反目,结下冤仇,当真是狐媚子成了精!”
梁晚余挑眉,忍俊不禁的望着她,“公主下次再来生事前,不如去打听打听事情的真相。”
“我与嫂嫂还有事,就不多扰公主了。”
话落,梁晚余拉起一旁的边月,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容珃上前,拦住二人的去路,“把荷包还回来!”
梁晚余微微侧着头,好整以暇的瞧着她,柔声道,“公主,这真是您的荷包么?”
“当然!”
梁晚余面上多了几分笑意,“那这荷包里……是多少银钱?”
容珃面上有些挂不住,下意识看向对面的西青。
西青凑过来,表情同样怪异,喃喃道,“我…我记错了……二十金早就花出去了,里头应该是十五两银子……”
梁晚余轻笑,朝着玉露摊开了手。
玉露拽开荷包数了数,确定是十五两银子,才递到小姐手中。
“公主可要重新选个贴身婢女了,这位连金和银都记不住,如何能服侍得好主子?”
说罢,梁晚余将荷包随意的扔在西青身上,又对着容珃行了一礼,而后潇洒离开。
容珃脸黑如墨,望着她的背影,险些咬碎了银牙,低声唤道,“梁晚余……”
话音才落,才走出不远的梁晚余突然回过头,正对上容珃的视线。
事发突然,容珃甚至没来得及收回脸上的仇视,见她望来,直接愣在原地,脸上丰富多彩。
梁晚余抿唇一笑,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得意,只一眼,旋即转过了头,继续朝前走去。
“公主,我们头回交锋就吃了亏……”西青紧咬着牙关,显然是被气得不轻,“这个梁晚余分明没拿您当回事,我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她!”
“我算是记住她了!”容珃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低声道,“不过是看我才会盛京,又不受宠,才敢如此待我罢了……”
容珃小脸涨红,死死盯着她的背影,恨不得将她盯出个洞来。
“我不会放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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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
再次踏上这条巷子,谢昀心中感慨万千,眼神更是说不出的嫌恶。
自古以来,盛京都划分的明明白白。
东富西贵,南穷北贱,住在城北的大多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人。
临到巷尾,谢昀缓缓推开最后一处院子的大门。
院子实在破败,没什么可偷的,自他走了后,也就没再锁过门。
进了院子,谢昀站在门前,环顾一周,却没发现郭守罡的身影,有些不耐的蹙起了眉头,“奇怪……不是约我在这处见面吗?”
下一瞬,厨房突然响起了动静,似是柴火砸在地上的声音。
谢昀眉头皱得更紧,面露嫌弃,“在忙活些什么?难不成还以为我能在这吃了去?”
话落,谢昀抬脚朝着厨房走去。
他存了个心眼,生怕云和公主得知自己的生父是个毫无本事的泥腿子,故而没带公主给的两个侍卫,孤身一人前来赴约。
谁料聪明反被聪明误,今日一遭,他注定折在自己的算计中。
才推开厨房的门,身后的大门突然被关上,谢昀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对上了子柏漠然的眸子。
不光是子柏,原本荒凉的院子里突然多了七八个人,几乎是每个屋子都有人,将谢昀团团围住。
“呦,一个人来的啊?”子柏打量着他,冷笑一声,“难为我带了这么多兄弟来。”
谢昀好歹是经历过两世风雨的人物,如今此景,面上未见慌乱,反而出奇的平静,“你们是谁派来的?凭何要为难我?若是肯说,我愿意付……”
“少废话!”
子柏打断他的话,手里拎着大刀,提步朝他攻去,嘴上还骂着,“没听说过话多死得快吗?”
谢昀大惊失色,全然没料想到眼前的少年竟然油盐不进,慌忙躲闪中,余下的几个人也动了身。
谢昀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么多双手,当即就败下阵来。
谢昀跌坐在地,子柏的大刀正好横在他颈间,刚要动手,就被身后的同伴给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