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开了口,胡芳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对,!只要能进书院,哪怕是个打杂的,都比在镇上当账房强,风光得很,给的月钱还多呢!”
说罢,胡芳还低头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脸甜蜜,“进了书院,就能在盛京生活了,也能给我肚里的儿子搏个好出路。”
边月沉思半晌,才低头应下,“行,我应了你。”
“当真?”胡芳面上难掩激动,急忙问道。
眼瞧着边月点头,胡芳更是咧嘴笑开,“那我们就等大姐的好消息了,信儿一到,我立马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大姐,绝不隐瞒!”
边月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沉默着转身离开。
瞧她走了,边耀宗赶紧把胡芳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低声问道,“你方才在胡说八道什么?她打小就伺候我和耀祖,怎么可能不是我亲姐?”
“自然是你亲姐。”胡芳白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不这么说,她怎么肯屈尊降贵来帮我们?”
“正巧,她被苛待了十几年,早就对你们家失望透顶了,眼下也只有这个法子能暂时控住她。”
边耀宗被她的大胆吓了一跳,急忙问道,“那若是她真帮了忙,你上哪给她找个亲生爹娘去圆谎?”
“说你傻你还偏不愿意信。”胡芳瞪着他,压低了声音道,“到那时,我拖一拖,等你成功进了青山书院,我再随口给她编几句,就说她亲生爹娘出去云游了,大元这么广,她还能一处处去找不成?”
“别看你姐如今光鲜亮丽的,芯儿还是那个土妞子,我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把她哄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闻言,边耀宗眼睛一亮,忙开口夸她,“夫人,还是你聪慧,我竟都没想到这个,娶了你,可真是娶了个宝呀!”
胡芳娇嗔的瞪他一眼,小声道,“你可记着,这个月的月银下来了要给我买个新簪子,再添两身衣裳,要来盛京了,我不得好生打扮打扮?”
听了这话,边耀宗面露难色,“得多少银子啊……”
胡芳啧了声,语气不悦,“我肚里可怀着儿子呢,这是你们老边家最后的独苗了!”
一听到儿子,边耀宗咧着嘴笑开,连连称是,“都听夫人的。”
胡芳轻哼一声,扭着腰离开,边耀宗跟在她身边,小心搀扶着,生怕她肚里的孩子出了错。
另一边,芙蕖紧跟着夫人,回清园的路上一直打量着主子,面上欲言又止。
边月站住脚,笑意盈盈的望着她,“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出来。”
芙蕖张了张嘴,谨慎的朝四周望了望,确定无人后才大着胆子开了口,“少夫人当真信那个女人的话,要帮他们进青山书院?”
说罢,她脸色一变,小声道,“少夫人勿怪,青山书院门槛极高,实在不是件易事,婢子是心疼您才多嘴的……”
边月勾唇,缓缓开口,“谁说我信她了?”
芙蕖一愣,在原地石化,“那……”
“她自作聪明,虽说我记不清刚出生时的事了,可她妄想着只凭那两句没头没尾没证据的话拿住我,简直白日做梦。”
边月挑眉,唇边的笑意清浅,“我好歹嫁进了公府,手里头也有了可用的人,总不能连这种小事都查不出来罢?”
话落,边月瞧着面前的小姑娘,低声道,“你跑一趟,细查当年的事情,边家在村子里人缘极差,多问几句,便能从那些村民口中得知实情。”
“若查出胡芳是在蒙骗我,那便不必留活口了。”
芙蕖连忙点头,小声道,“是,婢子即刻动身。”
边月抬起头,望着垂在墙头的藤条,淡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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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园
梁晚余侧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捧着本诗册,仔细端详。
玉露站在不远处,仰头观赏着顶上的鹦鹉,乖巧极了。
“小姐。”玉竹钻进屋内,脸上意外的多了几分笑脸,“侯爷和姑爷都来信了。”
听到这话,梁晚余也跟着扬起唇角,轻声道,“快拿过来给我瞧瞧。”
两封信摆在梁晚余眼前,明显谢庭玉寄下来的要厚上一大半。
梁晚余不作犹豫,先接过父亲的信,瞧着上头写的一切安好,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得空去看谢庭玉的信,梁晚余扫了两眼,忍不住咋舌。
五张纸,洋洋洒洒写着他在军营里的琐事,连每日吃了什么都记得明明白白。
梁晚余不由得失笑,将信收起来,重新递给玉竹,“放匣子里收起来吧,等他回来,一定能红脸。”
“是。”玉竹接过信,转身去找匣子,嘴里还说着,“小姐,今儿婢子上街去,无意听见宫里的云和公主犯下大错,被贬为庶人了。”
梁晚余动作一僵,下意识看向玉竹。
玉竹转过身来,嘴里还说着,“另外,肃和公主同沈公子定亲了,婚期就在下月初八。”
第144章 也该争一争了
梁晚余眉头舒展,微微点头,“去选个合适的礼,送到肃和公主府去,就当是庆她订下婚事。”
“是。”玉竹应下,转而又道,“婢子方才回府时碰见了王嬷嬷,她拉住婢子细语几句,说是夫人有心想把家宅交给小姐打理。”
“说是小姐自幼便学了这些,做起来也更得心应手。”
梁晚余捏着书册的手顿住,轻轻蹙眉,“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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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福宫
林昭音小脸低垂,尽量放轻了步子,朝着自己的偏殿走去。
“站住。”
林昭音脚步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听到那人的声音,徐徐转身,屈膝抚鬓,扬声道,“妾给端嫔娘娘请安。”
主殿的门大敞着,正中央放了把交椅,原不是该放在门口的东西,上头坐了个美人,手持一把团扇,肤白丰腴,正坐在椅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林常在这是去哪了?”端嫔打量着她,似是在看一个物件儿,“出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是见到了圣上呢。”
林昭音埋着头,不敢直视她,“妾见今日天色正好,去御花园逛了逛,想着采一些花瓣给娘娘沐浴。”
端嫔挑眉,视线扫向她身后的云柳,确实瞧见了那一篮子花瓣,面上顿时多了几分笑,“还是林妹妹细心,知道心疼我。”
“这不巧了,圣上传太监来,说要我来这用晚膳,今日就在这宿下,妹妹送的东西,今儿正能用上呢。”
说着,端嫔仰起脸,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林昭音的面庞,似是要从她的脸上瞧出一丝端倪。
林昭音对只在大选上见过一面的皇帝压根没有什么感情,闻言,神色平静,低声道,“恭喜娘娘得偿所愿。”
端嫔勾唇,指使着一旁的宫女,“双语,去把那篮子花瓣拿过来。”
“是。”
端嫔扬眉,笑盈盈的打量着林昭音,语气戏谑,“妹妹有心了,只是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我们既然当了主子,就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免得掉价。”
林昭音咬住嘴里的软肉,小声应了句,“娘娘说的是。”
“成了,你回去吧。”端嫔随手抓起一把花瓣,洒在脚下,“等到圣上过来,你该怎么做,心里头清楚吗?”
林昭音颔首,低声道,“妾明白。”
入了偏殿,林昭音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身子靠在门上,缓缓滑了下来。
“小主!”云柳急忙扶住她,一脸心疼。
林昭音掩面痛哭,却不敢真的哭出声来,“云柳……这受人欺凌的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主且忍忍吧。”云柳长叹一声,掏出帕子替她擦泪,“谁叫咱们偏偏被分来了她手底下呢。”
林昭音拉住她的手,低声道,“隔墙有耳,不可多言。”
于她来说,这儿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云柳悻悻闭上嘴,不再吭声。
“云柳……”林昭音咬紧牙关,脸上头一次露出愤恨的情绪,“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我实在过不下去了。”
云柳眼睛一亮,小声道,“小主的意思是……”
林昭音垂眸,指甲用力掐着掌心,“我也该争一争了。”
临到夜里,外头有人高喊圣上驾到,紧接着,就传来端嫔雀跃的声音。
两处偏殿的小主也都站了出来,不同于端嫔的喜笑颜开,林昭音低垂着头,不敢出声,另一头的于贵人也是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颐福宫属端嫔独大,谁也不敢抢了她的风头。
“起来吧。”皇帝望着眼前的女人,面上也多了几分笑。
端嫔膝下有两个公主,都被送了出去,养在另外两个妃子名下,可她不仅不闹,还下定决心要给皇帝生个儿子出来。
即便可能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生下个皇子。
是这宫里头为数不多真心爱戴皇帝的嫔妃。
“皇上,您许久没来了,怕不是宫里头来了新妹妹,就把颖葶忘在脑后了罢。”端嫔起身,笑着开口,隐隐有撒娇的意味。
“胡说。”皇帝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鼻尖,低声笑道,“这不是得了空,就来看你了。”
端嫔低头轻笑,羞红了脸,与皇帝一前一后进了主殿。
人散去,林昭音这才敢抬起头,却在不经意间与对面的于贵人对上视线。
同是可怜人,于贵人扶着宫女的手起身,而后朝她礼貌点了点头。
林昭音朝她行礼,等到对面的人离开,自己才折返。
过了两刻钟,才听到宫人来来回回撤菜的声音。
端嫔站在皇帝身后,替他捏着肩,轻声道,“圣上,妾想您,整日都盼着您来呢。”
皇帝抚上她的手背,低声宽慰,“朕这不是来了么?”
“妾希望您天天……”
话还没说完,外头就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响声,似是有重物砸到了地上。
端嫔被吓了一跳,捂着心口躲进了皇帝怀中,“圣上……”
“别怕,听着像是西偏殿的动静。”皇帝单手搂着她,眉头轻皱,指使着一旁的张德,低声道,“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