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些噩梦。”
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了句。
“梦到……被疯狗咬了。”
温软又疏离的声音被她的面纱覆着,神秘朦胧,也如那夜她甩来的薄纱,从屏后的贵公子耳尖拂过。
书案前,姬月恒幽暗眸光穿过一重屏风,紧紧缠绕住少女。
他盯着屏后人,像昨夜描摹着她不着寸缕的身体时一样,伸出长指,从自己的唇畔游走。顺着下颚,游过凸起的喉结,暧昧地描摹着脖颈、锁骨……
最后隔着衣料,定在心口。
仅是回忆昨夜触碰时的润泽,心跳就不自控地变快。
无声地,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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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过药后,饭已备好,公子留她用膳,程令雪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她摘下面纱,好在之前公子见到假扮十一的师姐是在夜间,看不真切,且当时师姐为了合理地戴面纱,弄了道小小的新伤,如今若公子问起,她也可以解释说伤已经好了,但公子竟没问。
各自沉默地用饭。从前他们也一道用过饭,当时的公子就像在逗小孩,姿态随意散漫,还亲自给她夹菜。眼下他就像外出赴宴,举止间尽是世家公子的端雅矜贵,赏心悦目。
在她出言道谢时,公子彬彬有礼道:“不必客气,竹雪是我心腹,又多次救过我。她于我是下属,更是家人,我替她照顾十一姑娘也是分内之事。”
她骗了他,他却说把她当成家人,程令雪心头涩然又温暖:“我那表弟迟钝,常惹公子生气吧。”
姬月恒抬眸轻飘飘地看她一眼,莞尔:“的确迟钝,胆子也肥。不过,她给我带来的快乐倒是——
“前所未有。”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却份量十足,程令雪喉间更为滞涩,幸好,她并未一直冷漠,多少给过公子一些真诚。
她垂下眼,安静用饭。
她虽生了一双秀美的杏眸,可目光总是疏离,不言不语时如早春时未化的积雪,有着置身之外的清冷。
姬月恒看着她。
平静的眼底浮动暗流。
她一直这样。
冷眼盘观着他因她而波动。
太没良心。该让她也有所波动,颤抖、慌乱、迷乱都可以,最好像昨夜那样,失声低'吟,身子不能自控地急剧颤'抖,软在他的怀中……
姬月恒长指拨弄茶盏,淡道:“姑娘眼底乌青,可是为梦魇所扰?”
杏眸中的冰霜骤然漾动,融作春水,程令雪目光闪躲,羽睫慌乱轻颤:“谢公子关心,都是小事……”
可她余光却见公子修长好看的手随意搁在茶杯上,拇指和食指轻夹,揉捏着杯盖上凸起的壶钮。
昨夜的梦忽然变得鲜明。
梦里的公子在玩雪。
他用掌根从下往下地堆起,将雪捏堆成坟起的一堆,再揉成各种样子,甚至启唇将其含入口中,无比引人遐想,暧昧的轻啧声从梦里钻出。
一声一声,挠在程令雪的耳边。
还有那无所不至的白玉箫。
程令雪紧紧捏住筷子。
羞耻涌上,她悄悄觑向那清冷无欲的观音面容,试图让眼前不染七情六欲的公子把梦里孟浪的公子驱走。
毫无防备地,公子掀睫看她。
也许是她的错觉,那双含情目格外缱绻,眼梢微微上挑的细微弧度十分勾人,似乎要勾住她的心。
只被他看了一眼,程令雪手一颤,筷子倏地掉落,她反手把它接住。
对于她遮不住的慌乱,姬月恒很是满意,眉梢轻佻:“姑娘身手极好,那一夜,实在令人印象深刻。”
程令雪被说得无地自容,想起她那夜对公子十分无礼的举动,更不敢看他了:“那夜不曾认出是公子,过于慌乱,无意中冒犯公子。”
公子淡说无碍,又温声宽慰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噩梦皆是心境所致,望姑娘内心无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程令雪心更乱了。
她会梦到公子对她那样……难不成是因为她私下馋公子美色么?
想起自己数次对着公子咽口水的事,她不由得怀疑。
她可能,真是个色'鬼……
这一顿饭,程令雪都无颜吃饱。
姬月恒指尖剐蹭着杯盖,看着那落荒而逃的浅绿裙角,唇边的浅笑充满宠溺又势在必得。
他忘了件要紧事。
竟没给她挑几件合适的衣裙。
也还不知她身量尺寸,今夜,又得抽空去她房中小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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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色朦胧暧昧。
程令雪把衣襟拢得紧紧的,又拉过薄被,将自个儿身上紧紧缠成一个蚕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把她内心深处关押着的色'鬼圈禁住。
月光把一个颀长的身影照在榻前,覆在她身上,伴着一声轻笑。
“怎么裹这么紧?”
榻上蜷缩着的少女睡得正香,手不忘紧紧揪着被角。
一根根,青年掰开她手指。
即便是睡着,程令雪也谨记着保持理智,咕哝道:“你走……”
姬月恒觉得好笑,掌心裹住她的手,一点点挤开,指腹缓缓地轻揉着她手心练剑生出的厚茧。
“令雪想让谁走?
“是我,还是那位杜公子。”
这人怎么每次来她梦中都提起杜彦宁?程令雪蹙眉,只依稀记得自己睡前立的志:“今晚不管是谁,都不行……”
攥着她的手猛然收紧,
她试图将手抽回,却被公子更紧地攥住,拉向他的方向。
“所以平日我和他,谁都可以?”温和话语幽渺如窗外月色,姬月恒揉捏着她的指'尖,“真没良心啊你。”
他垂眸端详着那葱白的五指,而后,将其放入口中,一根一根地,用唇舌逐一舔'弄、把玩。
痒意从他舌尖漫开,程令雪要缩回,公子舌尖突地划过手心。
“啊……”
她的指尖随着声音轻颤。
如白日隔着屏风那般,姬月恒引着少女的手,从他的下颚划过,她的指甲刮过喉结,激得他长睫微颤,微仰着脖颈承受着,眼尾泛红。
少女的手被他不容置疑地按着,从脖颈划到锁骨,定在衣襟处。
而后没入了衣襟,寻到与她身上相似位置的一点,他按着少女的手放在心口,少女一紧张,指甲刮过。
难以言喻的快意从那点窜过。
“呃……”
姬月恒靠向椅背,昳丽的眸子猝然睁开,眸光迷离,眼尾绯红。
他不能自控地颤。
是和发病时被她压制、撕咬不一样的感觉,很陌生,很怪。
失控的感觉并不算太好。
可那一股诡异又激荡的快意过去,他陷入了更大的空落。闭上眼,他握住她的手,让她掌心的茧擦过心口。
山崩地裂,乾坤颠倒。
那瞬间,脑中竟一片空白。
姬月恒猛烈地颤,坐在轮椅上的姿态比从前还端雅,可眼底被欲染上邪艳,后仰的脖颈亦如被摧折的病鹤。
是混着颓靡的圣洁。
克制而紧促的喘'息平复后,轻而畅快的笑漫在夜色中。
他把少女的手死死按在心口。
喑哑的嗓音残存颤意。
“若早知如此,在山洞的那一夜,我就该挑开你的衣襟……”
“你说,还要不要玩些别的?”
漫不经心甚至堪称冷淡的低语混着幽冷月色,更显矜冷,可程令雪却觉得不妙,她虽未听清楚公子说什么,已下意识并紧膝,手亦捂住。
“不可以碰……”
可公子的手并未像上次梦中那样按住膝头打开,他只隔着蚕丝薄被,圈紧她的腰肢,一拃一拃地量着。
而后是四肢,他把她翻来覆去,只是在替她量尺寸。
程令雪稍放松,颈窝忽地一凉。
如有一只蘸水的笔,描摹着她敏'感的颈侧,来到耳后。
耳垂被温润唇舌裹住、拨弄的那一刻,程令雪突地嘤咛出声。
“痒、好痒……”
姬月恒低笑着松开她,安静地搂着她,脸深埋在她的颈窝。
他弥补着隔窗那次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