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沈世子……还未娶妻便有了儿子。”
宋温惜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脚步僵住。
她抱着小鱼缓缓转过身,只见陈卿安依旧穿着离别时的衣服,站在院子外。他眉眼略显疲态,却依旧笑盈盈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那抹笑让她心中一惊。
“陈世子。”淄阳王似乎也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声音带了一丝诧异。
“淄阳王。”陈卿安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是谁?”小鱼已经停止了哭泣,吸着鼻子看向陈卿安,不解地问。
宋温惜连忙道:“父亲,麻烦你带小鱼进屋吧。”
她将小鱼交给淄阳王,淄阳王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卿安,面色微沉,然后又冲小鱼摆出一副笑脸,道:“来,祖父再给你折一只蜻蜓可好?”
陈卿安看到了小鱼的面容,只那一眼,他便确认,那就是晏望宸的儿子。他也瞬间明白为什么宋温惜会想要将这孩子藏起来。
若是让人知道,被传不能人道的圣上,突然莫名其妙有了个皇子,那这孩子恐怕小命难保。
宋温惜朝陈卿安走去,短短几步,宋温惜却觉得仿佛过了很久。
陈卿安怎么会知道她住在这里?他跟踪她?他为什么要来找她?他发现了什么?
宋温惜心中不知有多少疑问,她必须在这短短几步想好说辞,可是,她脑中一片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陈世子……”宋温惜终于艰难地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她甚至不敢看向他,只看着他的衣襟,问道:“陈世子来此处,有何贵干?”
陈卿安眸色温柔,眼中带着复杂的情绪。他试探地开口:“温惜……你让我找得好苦。”
宋温惜浑身一震,瞬间如坠冰窖般汗毛耸立。
“我不是……陈世子,你认错人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宋温惜转身便想逃跑。
陈卿安拉住她的手腕,道:“我知道晏望宸不知道的事,这些年,我寻遍天下,都未曾有一丝一毫你的消息。可唯独,那绝情峰,我派去的人,从来没能顺利上去过。”
“淄阳王将毒瘴里的毒换了,是不是?”陈卿安猜测道。
宋温惜一惊,没想到陈卿安连这个都猜到了。
她曾经告诉过他们毒瘴的解法,自然也会找到绝情峰来。淄阳王为了保护她与小鱼,便在毒瘴中多加了一味毒药。
她奋力挣扎着,绝望地道:“陈世子,你真的认错了。”
陈卿安敏锐地从宋温惜的表情中知道了答案,他笑容苦涩,声音带着浓浓的痛苦:“而且,当年只有我知道你有身孕的事情,所以,当我知道你有孩子时,我比谁都更加确定,你一定就是宋温惜。”
“小惜……你为什么要走?既然被我找到了,就不要再躲了,好吗?”陈卿安几乎哀求地说,他有力的手紧紧攥着宋温惜的胳膊,让她挣脱不了。
陈卿安如此卑微,宋温惜也不忍心对他动用武力。何况,小鱼还在屋中。
她知道陈卿安认定了她就是宋温惜,不然也不会跟踪她到此处。她感到绝望,可心中又忽然一松。
终于有人认出她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至少在陈卿安面前,她终于不用战战兢兢,不用隐藏了。
宋温惜认命地抬起头,眼底蕴着湿气。
她打开院门,哽咽地问:“陈卿安,你究竟想怎样?”
第222章 你是大坏蛋吗?
看到宋温惜红了眼眶,陈卿安心里也一阵酸涩。
他这些年藏在心底的女子,如今竟然考上了状元,又独自生下了孩子。
他不敢想象,她消失的这三年,究竟吃了多少苦。
陈卿安心痛不已,他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脸,问:“温惜,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宋温惜微怔,她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竟是问她过得好不好。这三年的往事一一在她脑海闪过,她的泪水忽然决堤而下。
宋温惜连忙撇开头,想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糊弄过去。可下一瞬,陈卿安却猛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温惜,我不怪你,所以,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好吗?”陈卿安的声音也有一丝哽咽,他第一次这样紧地将她拥在怀中。
她身上的味道依旧,他恨自己屡次与她擦肩而过,却没有认出来。
他没有认出她,转身冷漠走开的时候,不知道她有没有偷偷伤心?
“陈卿安……”宋温惜偷偷擦了擦泪,祈求道,“求你……不要告诉他……”
“我为何要告诉他?若不是他,你也不会走!”陈卿安的声音有一丝恼怒。
虽然晏望宸下令让他四处寻找宋温惜,他也奉旨四处奔波寻找,可他并没有打算真的将宋温惜的行踪告诉晏望宸。
他活该活在折磨之中。
陈卿安心中微微发狠,他就是要看着晏望宸同以前的他一样,爱而不得。
宋温惜没想到陈卿安答应得这么痛快,她以为他与晏望宸已经是同一战线的人。
此时淄阳王从屋中走了出来,见自己女儿在别人怀中,他轻咳了两声,冷声道:“陈世子,既然你已经认出我女儿,就不要搂搂抱抱了占我女儿便宜了。”
陈卿安有些尴尬地松开了手,面带愧色道:“抱歉,淄阳王。”
宋温惜垂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不敢看淄阳王。
她实在蠢得很,归心似箭,以至于有人跟踪都没发现。
可话又说回来,陈卿安心思缜密,若是他不想叫她发现,她着实也没有办法。
淄阳王脸色微微缓和,道:“陈世子既然来了,就别在这杵着了。进屋坐吧,想必你们还有很多话要聊。”
“好。”陈卿安也不客气,立刻拉过宋温惜的手,大步走进屋中。
……
屋中,小鱼歪着头,小小的凤眸不满地上下瞟着陈卿安,眉头紧皱,问:“你是谁?为什么来我家?”
陈卿安觉得有些好笑,眼前这孩子的模样和表情,都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欠揍。
他耐心道:“我是你母亲的朋友。”
“朋友是什么?”小鱼很多词汇都还不能理解。
“朋友就是……会互帮互助的人。”陈卿安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是大坏蛋吗?”小鱼又问。
陈卿安微怔,又笑着道:“我想……应该不是。”
小鱼一时间有些失落,喃喃自语道:“那看来,你不是我爹了。因为娘说,我爹是个大坏蛋。”
“沈安渝!”宋温惜板起脸,“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她是这样教他的吗?她不过是被他问烦了,念叨过几句罢了。
小鱼闭了嘴,低着头玩着自己的竹蜻蜓。
“抱歉,小孩子喜欢胡说八道。”宋温惜有些尴尬地解释。
她还没有适应被当做宋温惜来看待,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无妨,童言无忌。”陈卿安却仿佛十分高兴,唇角止不住上扬,“你放心,你们母女俩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宋温惜听陈卿安这样说,微微放下心来。
“陈世子,抱歉当初不辞而别。只不过,那时我有不得不走的原因。”宋温惜叹息一声。
陈卿安又怎会不知道她的苦衷,所以这么多年来,只要有机会,他便会去阴阳怪气地责怪晏望宸。
“我自然理解,不过,你如今突然回来,又突然进宫,可是有什么事情想做?”陈卿安看穿了她的心思,只不过,他想听她亲口说。
淄阳王知道他们二人许久未见,定是有许多话要说,于是他将小鱼抱起,道:“乖,咱们去别处玩。”
小鱼有些舍不得宋温惜,但是淄阳王又说:“祖父一会儿去给你买糖人。”
小鱼禁不住糖人的诱惑,乖乖跟着淄阳王走了,没哭也没闹。
屋中只剩下陈卿安和宋温惜两个人。
宋温惜自知瞒不过他,便抬眸坚定道:“香芙的死,我必定要沈悦血债血偿。”
陈卿安似乎并不意外,他垂眸沉默片刻,认真地问:“那,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有。”宋温惜说,“不要阻止我,不要将我的事告诉任何人,便是帮我。”
事实上,她并不想将陈卿安拉入她和沈悦的恩怨之中。那是她自己的事,她不想将任何外人拉下水。
何况,沈温淮便是宋温惜,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陈卿安见她似乎十分坚决,轻笑一声,道:“我知道了。”
她既然不想让他插手,那他就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她。
宋温惜见他应下,心中轻松了些。她想起在船上,闫文静曾说过的话,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对了,听闫姑娘说,之前晏望宸……回都城之后,差点死了?”
陈卿安的眸子暗了下来,他有些疑惑:“那日……你听见了?”
“嗯……”宋温惜也不想隐瞒,她十分好奇。
陈卿安轻叹一声,他不打算说得太详细,于是简单解释道:“我们回都城的路上遇袭,晏望宸本就重伤还未痊愈,你走后,他心神不宁,一时不察,便被人刺伤。”
陈卿安的话让宋温惜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他们回都城的路上这么凶险,她以为平武侯一家被抓,大皇子自刎,路上已经没有什么威胁。
“哪来的歹人,敢行刺太子?”宋温惜有些不解。
“赵迟语不知通过什么方式,逃了出去。她勾结了平武侯逃走的那些部下,偷袭了我们。”陈卿安顿了顿,欲言又止。
第223章 不会再轻易离开
“赵迟语?”宋温惜许久未曾听过这个名字,“她怎么会逃走?”
“我猜,军中有内鬼,可那时也查不出究竟是谁放走的她。”陈卿安抿了抿唇,“其实,晏望宸之所以会掉以轻心,是因为……赵迟语装扮成了你的样子。”
宋温惜的杏眸骤然睁大。
“你说什么?”她蹙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