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叔叔,你看。”小鱼从怀中掏出陈卿安送给他的竹编蜻蜓。
晏望宸垂眸,唇角微勾,接过竹编蜻蜓看了看,问:“哪来的?编得倒是精致。”
宋温惜身子一僵,刚要开口,便听小鱼欢快地直言道:“陈叔叔给的!”
晏望宸捏着竹编蜻蜓的手一顿,冷眸看向宋温惜,冷笑一声,道:“陈卿安给的?沈世子同陈卿安,似乎甚是密切。”
宋温惜担心她与陈卿安走得太近,会让晏望宸发现她的身份。毕竟陈卿安之前以为她只是沈温淮的时候,总是对她十分冷淡。
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解释道:“父亲临行之前,陈世子来府中相送,为了安抚小鱼,才给了这个。”
“是么。”晏望宸一把将那竹编蜻蜓扔到一旁,道,“小鱼,我们不要这个,朕给你更好的。”
小鱼见自己十分爱惜的竹编蜻蜓就这样被晏望宸丢掉,“哇”地哭了起来。
“我不要别的!你把蜻蜓还我!哇——”他在晏望宸怀中哭闹起来,用力挣扎。
晏望宸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小鱼,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抬眸求助地看向宋温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宋温惜连忙上前将小鱼抱起,然后又将地上的蜻蜓捡起,还给小鱼,轻声哄道:“小鱼乖,你看,这不是还好好的?”
小鱼刚搬到新的地方,祖父又突然离开,他本就藏了许多情绪,眼下被晏望宸这样一逗,更加忍不住,哭得震天响。
宋温惜略带埋怨地瞥了一眼晏望宸,只见他正抿着唇,心虚地坐在圆桌旁,纤长的手放在桌上,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他终于忍不住起身,对小鱼道:“抱歉,是朕不好,朕不该……”
“嘘!”宋温惜皱着眉让他噤声。
小鱼现在恐怕听不得他的絮叨。
晏望宸抿了抿唇,喉结微动,他只能闭口不言,站在一旁看着宋温惜哄着小鱼。
待小鱼的小脸儿都哭得通红,他才终于累了。手中仍旧攥着蜻蜓,头却依偎在宋温惜的肩上,沉沉睡去。
宋温惜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将他放下。见他没有醒来,她才松了口气,直起身子。
“陛下跟我出来说。”宋温惜见他还不肯走,只能将他叫出屋子。
晏望宸此时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跟着宋温惜走出了房门。
“抱歉,朕不知道小鱼会这么大反应。”晏望宸率先对她道歉。
宋温惜微微有些惊讶,虽然晏望宸害得小鱼哭闹不止,可毕竟他为所欲为惯了,此时低声下气地道歉,倒是让她觉得十分奇怪。
“陛下毕竟没养过孩子,不了解小孩子的脾气也是正常的。陛下应该还有不少公务要忙,臣就不送了。”宋温惜淡淡道。
赶人之意,不言而喻。
“小鱼很喜欢陈卿安吗?”晏望宸突然开口问道。
宋温惜微微蹙眉。
喜欢倒说不上,只不过陈卿安很会安抚小鱼的情绪,小鱼便也不排斥他。
只是,她何须同他说这些?小鱼又不是他的臣子。
“这与陛下无关。”她冷淡地道,“陛下还是把心思放在江山和百姓上吧。”
说罢,她回到屋中,轻掩上房门。
门外,晏望宸眼底的情绪翻涌,站在原地沉默地站了许久,看不出在想什么。
待他觉得膝盖都站得僵直,才缓缓抬起脚,离开了宋温惜门前。
远处,角落的阴影里,一道阴冷的目光盯着宋温惜紧闭的房门。
第259章 玉才人的秘密
在宫中住了几日,宋温惜倒也渐渐适应了。她甚至还比住在沈府要轻松了些,因为上朝省了些路程。
小鱼每日都会问淄阳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宋温惜每次都回答“快了”。
她没敢告诉小鱼,淄阳王来信说,原以为边疆的战事轻而易举,谁知比想象的要复杂些,恐怕要耽搁许久。
宋温惜心中焦虑不安。
她一方面担心淄阳王和林策的安危,一方面在宫中过得提心吊胆。
虽然晏望宸已经开始派人修缮她的府邸,可这毕竟也是一项大工程。她去看过了,她住的房间已经全部烧毁坍塌,恐怕要整个拆掉重建。
其实,住其他几个安然无恙的院子,也不是不行。
可是,即使晏望宸愿意放人,宋温惜如今也是真的不敢回去了。
“沈世子,奴婢给小鱼拿来几件换洗的衣裳。最近变天了,小鱼的衣裳不够暖和。”蒹葭将一叠衣物放进衣橱里。
“谢谢。”宋温惜十分感激。
这段时间,宋温惜有不少公务要处理。因为住在宫中,晏望宸常常将她抓到书房,商量各种各样的事。
宋温惜简直奇怪,难道之前沈悦的父亲做翰林学士之前,也要这样随叫随到吗?
好在,晏望宸让蒹葭来帮她照顾小鱼。蒹葭十分体贴细心,不但每日陪小鱼玩耍,还包揽了所有杂事。
小鱼的竹编蜻蜓不知何时丢了,他失落不已,蒹葭便又用草编了个蚂蚱,哄好了小鱼。
宋温惜亲力亲为惯了,许多事情不太习惯使唤人,蒹葭便不等她要求,主动去做。
小鱼也十分依赖蒹葭,此时正抱着她的小腿,道:“蒹葭姐姐,小鱼还想听话本。”
“好。”蒹葭十分耐心。
她的嗓音甜美,讲话本又十分生动,小鱼非常爱听。
“沈世子,公主召你过去。”刘公公的声音传来。
宋温惜不用猜也知道晏时鸢找她作甚,定然又是要哭诉林策远在边疆,她如何放心不下这件事。
“蒹葭,照顾好小鱼,我去去就回。”宋温惜道。
“是。”蒹葭依旧抱着小鱼,给小鱼念着话本。
宋温惜来到晏时鸢的住处,只见她已经醉倒在院中的石桌上。酒瓶滚落一地,周围的宫人全都不敢上前。
“沈世子,劝劝公主吧……”宫女小心翼翼地求情道。
“帮我把公主扶进屋中。”宋温惜对宫女道。
谁知,宋温惜的手刚搭在晏时鸢的肩上,她便大手一挥,似乎要打人。
“不是叫你们不要来烦我!”她暴躁地抬起头,见到宋温惜,嘴一瘪,道,“你来了。”
宋温惜怕她酒后说些疯话,也怕她喊自己宋温惜,于是连忙将她架起,道:“好了,我们回房休息。”
宫女这才敢上前扶着晏时鸢,同宋温惜一起将她扶回了房中。
宋温惜屏退了宫女,亲自替晏时鸢擦汗。
晏时鸢躺在床上,喃喃自语:“林策走了,我见不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边疆那么苦……他该怎么办?”
宋温惜给她倒了杯茶水,道:“公主不如想些开心的,若是林策立了战功,回来可是前途似锦。如今晏望宸又将那条例废除,林策想必也不会不愿意娶公主了。”
晏时鸢从茶杯中抬起头,泪眼汪汪地问:“真的吗?”
“真的。”宋温惜感觉自己仿佛有两个娃要带,一时间有些头大。
又哄了她许久,待晏时鸢借着酒劲儿昏睡过去,她才退出了她的屋子。
“沈世子,多亏有你。有劳你赶过来劝慰公主殿下。”宫女感激地道。
恐怕晏时鸢的脾气将她们都吓住了。
“无妨,若是有事,随时找我。”宋温惜淡淡道。
安抚好了晏时鸢,宋温惜便往回走。
谁知,迎面撞上了玉才人。
那女子的感觉同她十分相似,穿着又十分简单,不似其他妃嫔那般花枝招展。
宋温惜微微皱眉,她怎么觉得,这玉才人,有意在学她从前的妆发?
宋温惜刚要张口行礼,却听玉才人道:“沈世子可有空?不如去我那儿坐坐?”
“这……不合规矩吧。”宋温惜微微蹙眉,她同这玉才人有什么好说的?
何况,她现在是男子身份,私会妃嫔,成何体统?
“那,不如我们去御花园走走。”玉才人又邀请道。
宋温惜想要拒绝,她却又道:“沈世子怕什么?陛下如此信任你,将你接进宫住,自然是不会担心你我同游御花园的。”
她竟然知道她住在宫中。宋温惜心中微惊,但想了想,或许是因为她受宠,晏望宸并未打算瞒着她。
玉才人的眼眸微沉:“我有重要的事,同沈世子说。”
宋温惜拒绝的话被噎了回去,她也有些好奇这玉才人究竟想要同她说什么,于是淡淡道:“既然如此,我听才人说完,便离开。”
御花园离晏时鸢住的地方不远,二人缓缓走到御花园的小池塘边,宫女退到一旁。
玉才人走上桥,道:“沈世子,我有一个秘密,想说与沈世子听。”
宋温惜眉头微皱。
她不想知道别人的秘密,知道秘密就意味着,她要替别人保密。
“才人的秘密,恐怕不该说与我听。”宋温惜淡笑道。
“这秘密与你有关。”玉才人抬眸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幽怨。
“陛下一直以为是我救了他,解了他的药,对我百般呵护,力排众议将我封为才人。”玉才人从袖中掏出一袋鱼食,洒向池塘中的锦鲤。
“只不过,陛下不知道,我遇到他时,他的药已经解了。”玉才人的声音微凉。
宋温惜心中一惊,没想到玉才人竟然会对她说这件事。
她忽然明白玉才人在担心什么。
“既然陛下认为是才人替他解的药,那就是才人的功劳。”宋温惜神色淡然,波澜不惊地道。
玉才人轻笑一声:“你可知,那日我遇到陛下之前,瞥见了谁的身影。”
宋温惜眉心一跳,下意识地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