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他对玉才人的事不为所动,他知道那夜为他解药的不是玉才人。
那……他不好奇是谁吗?
如果,他知道了她的身份,他还会想要杀她吗?
宋温惜微微有些发呆,直愣愣地盯着晏望宸。她忘记了收回眼神,以至于晏望宸抬头时,便看到了她满眼的情绪。
他一愣,又垂下眼帘,问:“沈世子,这么喜欢看朕?”
宋温惜立刻反应过来,低着头道:“臣……臣失礼了。”
“小鱼怎么样?这两日朕忙,没来得及去看他。”晏望宸揉了揉眉心。
宋温惜抿了抿唇,道:“他……别的没什么,就是夜里又开始做噩梦。不过,大概过两日就好了。”
晏望宸不知在想什么,他沉默了片刻,又拿起了公文。
宋温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忽然问:“陛下今晚可有空?”
“怎么?”晏望宸抬起头。
“臣……想感谢陛下救了小鱼。所以……斗胆请陛下来臣房中,共饮一杯。”宋温惜鼓足勇气说道。
夜长梦多,答应裕王的事,不能拖得太久。
“哦?”晏望宸挑了挑眉,问,“沈世子突然有这番闲情逸致?”
“不过,宫中毕竟不是臣的府邸,这酒菜……只能劳烦陛下准备了。”宋温惜腆着脸道。
晏望宸审视地打量了一番她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便微微勾了勾嘴角:“沈世子难得开口,朕自然……要赴约。”
宋温惜重重松了口气。没想到约晏望宸喝酒,会这样顺利,她得赶紧告诉裕王。
想到要通知裕王,宋温惜又道:“陛下,臣……有些东西忘在府中,今日想回府去拿一趟。”
“什么东西?朕派人替你去取。”晏望宸头也不抬地道。
“不可!”宋温惜声音骤然提高。
晏望宸疑惑地抬起眼眸看向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反应这么大。
她只能尴尬地笑笑:“是……臣的一些私人物品,恐怕不好让人看到。臣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久。”
晏望宸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如今城中危机四伏,朕派人陪你一同前去。”
宋温惜张口想要拒绝,但想到晏望宸大概不会让她一个人出宫,她便立刻道:“不如让陈世子同我一起去!”
陈卿安好歹是自己人,带着他,总比带上个陌生的侍卫强。
“陈卿安?”晏望宸的脸色一沉。
“陈……陈世子的武功,也不差,不是吗?”宋温惜结结巴巴地道。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晏望宸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道:“也是……毕竟,陈卿安是唯一一个你熟悉的人。”
宋温惜觉得这话怪怪的,但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好在,晏望宸同意了:“那便就让陈卿安同你一起去吧。”
宋温惜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她微微松了口气,笑道:“谢陛下。”
……
回府的马车上,陈卿安不解地看向宋温惜:“你有什么东西落在沈府?只会我一声,我帮你去取便是。”
宋温惜轻叹一声:“陈卿安,你若是为我好,便不要细问。”
不是她不相信陈卿安,只是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行驶到一半,宋温惜叫停了马车。她下了车,找来一个酒馆的小二,请他帮忙给裕王送信。
小二接过酬劳,眼中放光,立刻向掌柜告假,朝裕王府奔去。
陈卿安撩开车帘,双眸满是疑惑。
宋温惜回到车上,陈卿安忍不住问道:“你让小二去了哪儿?”
“陈卿安,你还是不知道为好。”宋温惜眼神中带着一丝祈求。
陈卿安终究是没再问下去。
到了沈府,只见她房间仍在修缮。不过已经不再是残垣断壁,逐渐有了原来的模样。
她的东西全都被收在了另一个房间。宋温惜不过是想要借拿东西的名义,给裕王送信。所以她只简单拿了两件衣物,就离开了沈府。
这一来一去,也折腾了不少时辰。
回来时,晏望宸已经坐在她屋中等着她。
“陛下这么早就来了?”宋温惜有些诧异,“小鱼呢?”
“朕已经给小鱼安排了乳娘,就在隔壁的屋中。”他淡淡道。
宋温惜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毕竟小鱼还小,让他看到晏望宸烂醉如泥的样子,不好。
晏望宸瞥了一眼她手中的东西,神情似乎微微一松:“沈世子就拿这些?又有何不可让人代劳?”
宋温惜抿了抿唇,道:“臣只是不想让别人进出沈府。陛下既然来了,就让宫人早些上酒菜吧。”
晏望宸对守在门口的刘公公使了个眼神,刘公公便麻利地指挥着下人,将后厨准备好的酒菜都端了上来。
待酒菜上桌,宋温惜想了想,又道:“臣今日有话想对陛下说,陛下可否屏退旁人?”
第267章 愿赌服输
晏望宸犹豫了片刻,他盯着宋温惜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揣摩她的心思。
宋温惜被他盯得十分心虚,心虚得掌心都微微冒汗,但还听到了他扬声说:“刘公公,今夜不用在此服侍了,早些休息吧。”
“可是……陛下,裕王还在陛下寝殿等着,说是……有事要见陛下。”刘公公迟疑地提醒道。
裕王已经入宫了?宋温惜心一紧。若是晏望宸要先去见裕王,恐怕事情会有点棘手。
“老四能有什么事,左右是又想从朕这里讨些好东西。”晏望宸毫不在意道,“朕这边结束了就过去,朕寝殿中有吃有喝,他若是困了,也自然会在朕房中休息,你不必管他。”
“是。”刘公公应道,他关上了房门,然后带着一众下人离开了。
宋温惜终于放心,她殷勤地为晏望宸倒上一杯酒,道:“从未同陛下畅饮过,今日特地借酒感谢陛下,救了小鱼。”
“朕自然是不能看着小鱼落入危险境地。”晏望宸十分给面子地抿了一口酒,“倒也因此解救了不少无辜孩童。”
宋温惜放下酒壶,轻叹一声:“若是那些孩子被卖到远离家乡的地方,恐怕很难回到自己爹娘身边。”
她也抿了口酒,道:“臣有个妹妹,便是死在了异地,无法落叶归根。”
香芙的尸首至今留在英霞关,她带不回来,也不敢冒险去祭拜。
晏望宸的眼皮微不可察地一跳,喉结微动,问:“你的妹妹……是怎么死的?”
宋温惜抬眸看向他,轻声道:“被人害死的。”
“那……你可有为她报仇?”晏望宸盯着她的双眸,认真地问。
宋温惜的手紧紧攥着杯子,面上却风轻云淡地一笑:“报仇做什么?报仇……她也活不过来了。恐怕害她的人,早已过上了好日子,将她忘了。”
她的话虽然听上去并没有报仇的意思,可藏在衣袖里紧紧握成拳的手,却出卖了她。
晏望宸没有发现她隐忍的情绪,低声道:“你能这样想,便好。”
宋温惜决定转换一下沉闷的气氛,她举起酒杯,嘴角微弯,进入正题:“陛下,今日难得共饮,不如,我们来划拳?”
“划拳?”晏望宸微微蹙眉。
“民间的玩法,输了的人要自罚一杯。”宋温惜挑眉问,“陛下可敢?”
晏望宸轻笑一声:“这有何不敢?”
说是这样说,可是,第一局晏望宸就输了。
“陛下,愿赌服输。”宋温惜将他的酒杯斟满,满得几乎要溢出来。
晏望宸咬了咬牙,胜负心顿时涌起。他一口将酒杯里的酒闷了下去,重重地将酒杯放在桌上,道:“再来!”
宋温惜暗暗偷笑。
她划拳十分厉害,在绝情峰的时候,许皓和淄阳王都曾是她的手下败将。
所以,没过多久,晏望宸已经十杯酒下肚。
“陛下吃两口菜垫垫吧。”宋温惜有些惋惜道,“陛下一直输,也该休息一下了。”
晏望宸随意地吃了两口,便又执拗道:“朕不信这个邪了,再来!”
宋温惜只得装作不得不顺着他的样子,陪他继续下去。
但不妙的是,宋温惜输了一局。她淡定地将酒一饮而尽,喉咙里顿时一股呛辣的感觉袭来,胃也立刻灼烧起来。
为了灌醉晏望宸,她特地给御厨的人塞了银子,让他们送来烈酒。她本就不善酒力,这烈酒一下肚,没多久便开始有了一丝晕眩。
“沈世子,不会一杯便醉了吧?”晏望宸眼底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怎么会?”宋温惜嘴硬道。
好在,以她一杯,他十杯的节奏,晏望宸还是很快便醉了。他已经有一丝神志不清,却仍旧不服气地嚷着要继续。
下一瞬,他便倒在了桌子上。
宋温惜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她起身道:“陛下,今日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晏望宸没有回答,身子均匀地起伏着,似乎已经醉得睡了过去。
“陛下?”宋温惜又试探性地叫了两声。
见晏望宸毫无反应,宋温惜微微松了口气。裕王既然已经到了晏望宸的寝殿,想必他已经开始行动。
此时宫中寂静无声,尤其是晏望宸的寝殿,更是无人把守。
宋温惜看着晏望宸倒在桌子上的睡颜,他面颊绯红,眉头微皱,似乎很是不适。
对此,她有一丝愧疚。于是,宋温惜费劲力气,将晏望宸扛到了自己的床上。
她拍了拍手,刚想站起身,出门看看裕王进展如何,却突然被晏望宸拉住了胳膊。
他的手一用力,她便猝不及防地跌进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