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只是沈世子不小心撞了一下自己。”晏望宸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按原计划赶路就好。”
“是。”林策应道。
然后车窗外没了动静。
她真是疯了,才会让他在这里对她为所欲为。
“好好的马车,放什么床……”宋温惜低声骂道。
晏望宸看了看无辜的床,道:“一路奔波,总要养精蓄锐。”
“臣一会儿就去公主的马车。”宋温惜坚决地说道。
否则,这一路上,不知道要被他骚扰多少次。
“不准。”他的口吻丝毫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她瞪着他:“若是被旁人发现……”
“你不是喜欢偷情?朕让你这一路都偷个够。”晏望宸冷笑一声。
这话分明是为了报复她先前将他们二人的关系总结为偷情。
他见她咬着牙对自己怒目而视,又勾了勾嘴角,道:“除非,你答应朕,以后不再提和陈世子在一起的事。”
想起陈卿安,宋温惜的心一沉。
他若是知道她一直和晏望宸有肌肤之亲,不知道他会怎么想。
她忽然就有些沮丧:“陛下说得对,臣确实不该再提起陈世子。毕竟臣配不上干干净净的他。”
晏望宸脸色一僵:“朕没有那个意思。”
宋温惜深吸了口气,正色道:“不说这些了,要臣留在这里,不如说点正事。穆珈勒私运的兵器都还不知道放在哪里,陛下就不担心?”
晏望宸终于敛起玩世不恭的神色,挑眉道:“怎么不知道,就在这队伍之中。”
“什么?”她有些诧异。
“先前你随朕偷偷潜入铁匠坊的时候,难道没有听到?他们说要将兵器藏于公主的嫁妆中。”他说道,“穆珈勒找人做了一层暗格,暗格之上是公主的嫁妆,暗格之下,是运往珈岚的兵器。”
她有印象,但让她惊诧的并不是这件事:“可是,陛下就这么让这些兵器运往珈岚?那到时候这场仗,珈岚如虎添翼,岂不是……”
“朕已经将兵器全都换了。”他不慌不忙地道。
“都换了?”她蹙眉,“穆珈勒没有察觉?”
“朕找人比对着那堆兵器,复刻了一模一样的一批。只不过,每一个兵器都多多少少有些问题,在战场上用不了。”他悠闲地躺下,淡声道。
“多亏了晏时鸢这么娇纵跋扈,朕又跟着她演一个没主意的昏君,对他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察觉。这样,才让穆珈勒认为我们两兄妹没什么本事。”
他轻叹一声:“恐怕他现在,正在前面洋洋得意。”
原来他已经将所有兵器都换成了不能用的仿制品,宋温惜松了口气。
想来也是,他办事向来稳妥。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着,正值晌午,宋温惜起得早,此时已经昏昏欲睡。
她的头忍不住一点一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怎么都精神不起来。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躺在那张不算很大的床上休息,可是,晏望宸正躺在上面,她不敢在这个时候与他同床共枕。
不知又过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她的脑袋一歪,身子也跟着倒向一边。
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扶住了她,她毫无察觉,蹭了蹭那只温暖的手,找了个舒服的角度,便继续睡了过去。
“真拿你没办法。”她听到一个声音低声说。
“为何就总是这么倔呢?”那个声音问道。
她嫌那声音吵,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心。
“梦里都这么严肃,跟当初一样。”那声音笑着。
下一瞬,宋温惜感觉自己被人抱起,忽然陷入了柔软的被褥中。
第311章 心怀鬼胎
宋温惜是被饿醒的。
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下,车厢中只剩下她一人。
她心中一紧,连忙掀开帘子向外张望。原来队伍正在休整,兵马都停在了一片树林之下,士兵们正靠在树根底下休息。她这才松了口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宋温惜咽了咽口水,循着香味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晏望宸和穆珈勒正站在一旁,一脸严肃地说着什么。而晏时鸢则蹲在树根之下,偷看林策烤兔肉的侧脸。
全军就她一人在马车中呼呼大睡,她连忙理了理仪表,下了马车。
“陛下怎么不叫臣。”宋温惜微微有些责怪。
晏望宸看着她,唇角微勾:“见你睡得香甜,便没有打扰。”
晏时鸢听到动静,起身冲她不怀好意地笑:“哟,沈世子醒了?做了什么这么累?本宫听说,前两日陈卿安去了你府中?还留宿了一夜?”
宋温惜的脸一红,余光瞥到晏望宸投来杀人的目光,她轻咳了两声,道;“前些日子臣病了,陈世子将臣送回府中,照顾了一夜。”
“难怪第二日本宫见陈世子眼底泛青……哎呀这陈卿安可真是会照顾人,若是做夫君,那可真是……”晏时鸢正说着,被宋温惜用肘子怼了一下。
“可惜你要去珈岚和亲,否则,让陈世子做驸马,倒是不错。”晏望宸冷冷地开口。
提到和亲,晏时鸢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她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晏望宸,骂道:“又要给本宫选驸马,又要本宫和亲,干脆你把全天下的男人都塞给本宫好了。”
晏望宸瞪了她一眼。
穆珈勒见状,哈哈笑道:“公主殿下真是直爽,同陛下说话都是这样直来直往。只不过,珈岚的民风是男尊女卑,公主殿下见到我们的王之后,还是要温和些。”
他这话说得已经十分隐晦,但晏时鸢仍旧听懂了他是在嫌她没规矩。
她看不惯穆珈勒的这副嘴脸,原本还想怼他两句,但林策却适时地将烤好的兔肉递给了她:“公主,肉烤好了。”
晏时鸢看着横在眼前的兔肉,心里的火顿时消了下去。
只是,她看着这兔肉她便想起,先前在树林中逃命时,林策对她的悉心照顾。往事还历历在目,如今却物是人非。
她忽然没了胃口,接过兔肉递给宋温惜:“你吃吧,本宫不饿了。”
说罢,她一个人独自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林策抿着唇,垂手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跟随着晏时鸢。
晏望宸察觉到林策的目光,开口转移了穆珈勒的注意力,道:“公主一向如此,等到了珈岚,她恐怕还有诸多不适,还请使者多照顾。”
说得就好像他真的只是送公主去和亲一样。
“陛下亲自送公主去珈岚,可见二位感情颇深。等到了珈岚,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公主。”穆珈勒笑呵呵地回应道。
两人都各自心怀鬼胎,外人看来,只怕都以为这场和亲势在必行。
林策也不例外。
所以这一路走来,林策一个笑脸都没有露过,此时更是杀气四起。
他默不作声地就要离开,晏望宸蹙眉问道:“林将军,你去哪儿?”
“抓野鸡。”他淡声道,“我忘了,公主不爱吃野兔。”
说罢,他的身影隐入山林。
这种小事他竟然也还记得?宋温惜心中微微有些惊讶。
看来林策的心里,果真还是有晏时鸢。
宋温惜撕着野兔肉,小口小口地吃着。穆珈勒已经吃饱喝足,回到马车上休息。
她的面前突然递过来一个水壶:“喝点水。”
宋温惜抬起头,只见晏望宸正垂首站在她身边。
“不敢劳烦陛下……”她正要回绝,却见几个小兵正舀起溪水就要喝。
“等等!”她连忙将兔肉塞进晏望宸手中,跑过去制止了他们,“不可以喝!”
小兵懵懵懂懂地抬起头,不解地问:“为何不行?”
“这溪水看着干净,实则会有肉眼看不清的小虫。若是喝了这溪水,轻则腹泻,重则不治身亡!”宋温惜严肃地说道。
小兵们一惊,连忙向后退去,远离了溪水。
“为何要喝溪水?你们带的水都喝完了吗?”宋温惜蹙眉问。
随身携带的水源不会太多,但是也不该这么快便耗尽了。
“实不相瞒,属下……属下爱出汗,这没走一会儿,自己的水就喝光了……”小兵回答道。
宋温惜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衫湿透,额头也冒着汗,当真是大汗淋漓。
她心下了然,回身走到晏望宸身边,一把夺过晏望宸的水壶,递给小兵:“这个给你。”
小兵吓得僵愣在原地,偷偷瞄了眼看不出喜怒的晏望宸,碰也不敢碰她手中的水壶:“不……不用了,沈世子,我……我不喝了。”
“你先喝,陛下这里还有水。”宋温惜微微勾起嘴角,将水壶塞在小兵手中。
“这……这……”小兵抱着水壶,手足无措。
晏望宸见状,轻笑一声:“沈世子的好意,你就喝吧。”
见他如此,小兵咽了咽口水,打开了水壶,倒进自己的壶中,然后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宋温惜缓缓走回晏望宸身边,往林策架起的火堆里添了一把柴。
“沈世子倒是大方,将朕的水轻易让了出去。”晏望宸嘴上虽然调侃着,脸上却带着一丝微笑,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行军不易,水源最为重要。”宋温惜瞥了他一眼,低声道,“若是士兵行军途中染上腹泻或是什么其他病,恐怕整个队伍会溃不成军。”
他眼底闪过一丝欣赏,唇边扬起一抹笑意,问:“那你添柴做什么?”
“烧水,总不能让陛下渴死吧?”宋温惜淡淡道,“这溪水清澈,上游又没有什么污染,烧开了便能喝。也能让士兵们补给一番。”
晏望宸眸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嗓音低沉地道:“沈世子如此见多识广,让朕想起一个人。”
宋温惜的手一顿,心跳猛地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