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父王没有再娶,身边仅有一位侧妃柯氏和几个侍妾。
柯氏只生了两个女儿。
刚刚说话的这位是大姑娘谢枝,在一旁愤愤不平的是她的妹妹谢梅。
冯氏看见这个造作的小狐狸精就来气。
柯氏那个老的就是个内里藏奸的,这个谢枝比她娘道行还要高明。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蓄意勾引,他的儿子怎会上了心,念念不忘不说这次竟还做下这等错事,为了个狐狸精作践自己的未婚妻。
简直胡闹!
“大姑娘言重,你是王府庶长女,我可不配做你的姨母,我的儿子心善,一时失手救错了人,大姑娘可别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也不嫌臊得慌。”
谢枝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两眼一翻就想晕倒。
谢梅才十五,性子直人也急躁,此时一边尖叫一边嚷嚷:“大哥,有的人都上门来欺负我们了,你管不管!”
谢复状若未闻,他沉思片刻,抬眸直视谢枝。
谢枝眼珠轻轻一转,她哭着说:“大哥,一切都是误会,我可以进宫去解释,陛下性情温和,定会明查,大哥带我进宫吧。”
她在赌。
患难见真情,她要抓住秦江,谢氏旁支嫡女都没有郡主封号,何谈她一个庶女。
她自己如果不谋划,还能指靠谁?
指望从未把她们放在眼里的大哥,还是指望在夹缝里求生存的母亲?
谢枝垂头擦着眼泪,一副识大体的模样。
谢复眼眸里划过一抹深意,他温和一笑,“好,我带你进宫。”
正愁没有靶子,这个女人正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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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江已经在御书房跪了一个时辰。
大殿内除了宋澈时不时的轻咳声,再无其他声音。
通往暖阁方向的屏风后,宋妧数次躲在那里往外看。
她不明白,陛下在等什么?
她大哥身体不好,虽然没有下跪,但这样熬着人会受不住的。
谢煊把人牵了回去,“把这些都用完。”
宋妧看着桌上的糕点和燕窝,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我娘姐姐堂兄他们还饿着肚子呢。”
谢煊看的好笑,开口哄她:“你娘她们我已经安排了膳食,至于你那个堂兄,身为男人,吃点苦不是什么坏事。”
“你也别急,伤害你姐姐的不止一个人,我说给你出气,自然不是说说而已,招惹你不开心的人,无论男女,一个都不能少。”
“那个抢你姐姐未婚夫的女人,难不成你想放过?”
宋妧根本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女人,她听着都觉得恶心。
她摇头,“不放过。”
谢煊笑了笑,“用完了,我就允许你出去看热闹。”
宋妧燕窝用到一半的时候,李大福前来回禀:“陛下,冯氏等在宫门外,楚王带着一个姑娘进了宫。”
谢煊微一颔首,“让他们进殿。”
按规矩,后宅女眷进不了御书房,此时殿内跪着几个女人,这情况属实还是头一遭。
御桌下铺了一张油光水亮又极厚实的虎皮,上面还有靠枕薄被,谢煊把宋妧安排在龙椅和桌洞中间。
他扫了眼御阶下跪地俯首的几人,淡声叫起:“起身。”
随后他落座,宋妧坐在虎皮上,双手下意识扶住他的膝盖和大腿,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谢煊朝她温柔一笑。
他再抬头时那笑容逐渐消失,面色与方才判若两人。
他眼底幽暗不明,眸色寒凉,神情冰冷又危险。
第28章 蔑视
谢煊将这些人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谢复身上。
“楚王这是何意?你怎么也进宫了?”
这语气听不出喜怒,甚至含着一丝笑意。
谢复没有慌乱,自从上次他办砸了事,被罚思过之后,他已经不敢再拿皇兄做称呼。
君与臣,主与仆,他必须铭记于心。
“陛下,臣的母亲早逝,幼时承蒙姨母照料,今日她听闻表弟进了宫,一时六神无主,这才求了臣前来探探究竟。”
“臣自知进宫不妥但心中对此事颇为担忧,姨母待臣不薄,她仅有表弟一个子嗣,臣怎能拒绝。”
说完,他苦笑,“原来表弟真的犯了大错,臣府中妹妹行事也有不妥,姨母教子无方,臣对王府后宅也有疏忽,此事臣有愧。”
态度端正,条理清晰,但话有弦外有音,言过其实。
谢煊听过后,浅淡的讽笑稍纵即逝。
他淡漠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秦江。
“秦世子,你是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怎能三心二意,甚至做下错事还不知悔改,用下作手段逼迫女子,你可有廉耻心?”
秦江的头脑一片空白,他只觉得事情的走向极为怪异,有什么东西已经失控,甚至发生了改变。
此时听到这番话,他心下狂跳。
他稳住心神,不敢狡辩,小声认错:“是,臣知罪,臣不该被美色迷了心智,臣对不住宋姑娘。”
说完,他又语无伦次:“那晚实在太过混乱,臣也是一时冲动,如果大殿没有涌进那些士兵,臣也不会....”
谢煊轻笑,语气莫测:“这么说,朕不该造反不该回宫,倒害得你英雄救错了美,给你招了许多麻烦。”
殿内静谧片刻,谢复率先反应过来,他狠狠踹了秦江一脚。
“放肆,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他撩袍跪地,“陛下,他应是被吓傻了这才口无遮拦,还望陛下恕罪。”
秦江回过神,面容上血色褪尽,后背冒出层层冷汗,但他惊惧之下,喉咙似被堵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煊对这废物男人没兴趣,他看向宋姀,将人粗略的扫了一遍,心里有了数。
和阿妧长得不太像,唯有唇和下颌骨有几分相似。
“宋姑娘无辜,你有何打算?”
话刚说完,他便察觉到膝盖上的小手动了动。
他低头看去,那小姑娘正目露祈求,他看的好笑,安抚的摸了摸那颗脑袋。
宋姀哪里能知道自己的妹妹正在御阶上,她态度不卑不亢,跪地后,沉声开口:
“臣女不孝,因此事让我母亲极为担忧,她前去退婚也受了冷遇,这番羞辱,皆是为了臣女。”
“臣女自订婚以来,安分守己恪守礼仪,对秦家也是面面俱到不曾怠慢,然而秦家先是背信弃义,后又手段卑劣,小人作态令人不耻。”
“今日臣女有幸入宫面圣道出冤屈,陛下隆恩,臣女恳求陛下将两府婚约解除,臣女不愿嫁给这样虚伪无能的男人。”
此番话令谢煊再次打量起她。
明事理,举止得体,聪慧良善,怪不得能把阿妧教导的很好。
谢煊又把冰冷的目光滑向谢枝。
现如今宫里的那些公主他都还认不全,更别说一个王府的庶女。
虽说都姓谢,但这众多嫡庶旁支,不过是那些逆子情欲下造出来的低劣产物,比蝼蚁还不如,他瞧不上。
“你本来命好,投生在一个王府里,吃穿不愁,养尊处优,如果你是个本分的,就吃不了太大亏,如果你本分且还能有几分脑子,那就能过得还不错。”
谢煊望着摇摇欲坠的谢枝,他淡笑,继续说:“奈何你既不本分又不聪明,这可怎么办,你的下场注定不能太好。”
他眼底有着蔑视,语气耐人寻味:“朕有时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蠢货凭什么姓谢。”
这番话比杀了谢枝还要严重。
“陛下饶命,我错了,我不该....”
她不明白,这等不起眼的琐事,为何惊动了陛下,为何变成现在这个局面?
谢煊嫌吵,眉头一动,立刻就有人上前堵住了谢枝的嘴。
他又转眸看了眼宋澈。
那脸白的就跟死人没区别,这也太过孱弱,不堪重用。
“宋世子为人兄长,知晓爱护妹妹,磊落光明,有君子之风,你很不错。”
行了,在场的人他都看了个差不多,现在就来判生死。
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他眼里半文不值,纯属浪费时间。
“朕记得秦世子有一个兄弟,仅比你小了一岁。”
秦江听到这句话,他本就无力的身躯,此时彻底瘫倒在地。
“勇毅侯府祖上的老侯爷也是个英雄人物,他拿命立下功劳挣得爵位,可不是留给品性不佳的子孙祸害的。”
“昨日晚上京郊大营动乱,朕前去处置了不少人,如果不是有一人控住局面,后果不堪设想,巧了,那人正是你弟弟秦洪。”
“朕还在想该赏赐些什么给这位侯府庶子,如今倒是巧了,侯府世子之位给他正合适。”
谢复在旁目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