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品性不佳嚣张跋扈的姑娘,我妹妹心性单纯她应该应付不来。”
谢行之幽深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面容看不出喜怒。
姐妹情深,做姐姐的这般细心,还不错。
“自然有好有坏,她要接触不同的人,会逗她笑会惹她哭,如此她才能有生气才能鲜活起来。”
说完,他扫了眼宋姀,眼睛里没什么温度,漫不经心的笑笑。
“至于你担心她会被欺负,有朕在,这事永远都不可能会发生。”
“那些个蠢货,她身边自然也要有一些,这些人都是她拿来练手的工具罢了。”
“她这一生自然有朕相护,但她身边怎么可能只出现好人,她要做朕的皇后,那必然是要活的肆意明艳。”
“宋大姑娘,你懂朕的意思吗?”
宋姀闭目,恭敬叩首。
直到堂内空无一人,她才恍惚起身,她望着窗外漆黑静谧的夜色,静静伫立了许久。
谢行之走之前又去了桃安居,看到床上的宋妧睡的安稳,为她拢好了被子,这才回了宫。
他直接去了御书房,坐下便开始写。
他要把今夜发生的事都写下来,谢煊明日就能看到。
把谢信的事写清楚后,他笔尖停了下来。
他想到宋姀说的那些话,六年前的那些事,妧妧和谢煊的故事....
谢行之脸色沉了下来,他身子后靠,倚在龙椅上,他垂眸静坐转动着手中的扳指。
须臾,他默默勾了下唇,自嘲冷笑。
当真是让他又嫉妒又羡慕。
为什么当年的那个男人不是他。
既然决定要和谢煊一起照顾妧妧,那他倒也不必费心遮掩。
以谢煊的能力,想查到这些事并不难,只怕宋正德早已被他盯上了。
这件往事他不想管了,每多问一句,他那心口都得被疼上一次。
他又不是闲着没事,找虐不成。
谢行之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他又提笔,把今晚宋姀说起的那些事写了下来。
他心里却想,白白让谢煊捡了便宜,明日那伪君子可不得高兴死。
想归想,他奋笔疾书的写完了,又开始批阅边关的奏折。
御书房的灯一直到子时时分方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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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谢煊起身时扫了眼身上雪白的里衣,眉头微蹙。
这是还未来得及的进行刺绣的白衣,这里衣根本就没做好,谢行之穿这个做什么?
犬马之病,贼头狗脑。
他淡定的换下身上的衣物,简单用了早膳,便去了前朝。
早朝进行到尾声,他突然开口:
“朕已下旨重启尚书房,皇宫里的皇子公主,皇室宗亲的郡王郡主,朝臣府上的闺秀公子,只要适龄都可进宫读书。”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安静了好一会。
张广被罢官抄家后,谢煊提拔了一位十分正直凛然的臣子做首辅。
此人名唤林石浦,他出列,面容上有些激动。
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陛下这个旨意都是一件极好的事。
与名声而言,陛下心胸宽广,对皇族众人不仅高抬贵手且还择善而行,此举皇恩浩荡,足以令万流景仰。
“陛下英明!”
谢煊面色淡淡的,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林大人下朝便去安排,明日就要开课。”
林石浦吃了一惊,为何如此急切?
“陛下,时间紧凑,这恐怕....”
“知道时间紧凑便快去准备,林大人知人善用,这件事对你来说极简单才是。”
如此高帽,林石浦急忙领命。
谢煊又扫了眼心思各异的朝臣,他笑了笑:“朕要的是能够前来进学的适龄闺秀,众爱卿不必多虑。”
众臣心中一凛,方才有几个甚至已经开始挑选自己的女儿哪个更貌美,闻言皆收起心思,不敢造次。
下朝后,谢煊便回了御书房。
他本是随意阅着谢行之留下的书信,等看到最后一页,他无声笑了下。
乖阿妧,怎么办呢。
哥哥虽然只有两个,但都不是什么好人,好姑娘接下来怕是要吃疼受累了....
第39章 消息
宋妧早上醒来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捆绑住,根本动弹不了。
她低头一看,心里有些震惊。
她整个身子被两层薄被缠的很紧,裹了好几圈,除了脑袋,其他地方藏得严严实实。
这只能是谢行之的手笔,应该是怕她着凉....
但这样的‘关爱’有些奇奇怪怪。
她缓了一会,开口唤了春雨进来侍候。
“姑娘,您怎么把被子裹得这么紧?”
宋妧坐在床上,她还有些迷糊,“没事,是我自己睡觉的时候不小心。”
春雨蹲下身子给她穿鞋,笑着说:“奴婢就担心您夜间踢了被子会着凉,这样也好,不会冷。”
宋妧浅浅一笑,没再说话。
一大早上磨磨蹭蹭的起了床,用完早膳她才后知后觉,今日没有看到姐姐的身影。
“春雨,我姐姐她今早来过没有?”
春雨摇头,“大姑娘只派了丹桂过来,那会您还没醒。”
宋妧不知怎么突然就有些心慌慌,她顾不得细嚼慢咽,快速用完早膳就往顾氏的锦华堂赶去。
她心慌的一点都没错,此时她听到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炸的她头昏脑涨,浑身都在抗拒。
“去宫里?读....读书?”
顾氏一脸心疼,今晨她接到圣上的口谕,阿姀便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两人商讨了一个早上。
这事既是旨意也是恩典,且长女说的也对,阿妧进宫是陪着公主读书,于名声来说对以后议亲也有好处。
且前来宣旨的太监极为和善,她也旁敲侧击问了不少的消息,总而言之,这事利大于弊。
她牵住小女儿的手,把人往怀里带,“阿妧别怕,你小表弟也会去。”
宋姀一反常态,没有急于去安抚妹妹,反而在旁频频晃神,满腹心事。
上次和顾家表兄定亲的事,宋妧知道近亲不能生宝宝,那是她第一次反抗,而今日是第二次。
“阿娘,我不想去,我不要去....”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她上辈子拼积木,这辈子捡佛豆,活的有些忙碌,但却不累。
她一个笨蛋,让她去上学?
宋妧咬唇,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她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其实知道自己身上或多或少还有些不正常,有一点点自闭,反应也慢。
她成长的环境一直都很清静,这次要和那么多不认识的少年姑娘在一起,她有些恐惧。
也是对未知事物的抵触。
宋姀一直在观察妹妹的情况,这次她看的很仔细,越看她的心里越是难过。
以往她不曾发现这些细节,只以为阿妧是个极乖巧的小姑娘。
现如今来看,人怎么可能从来都没有委屈呢,哪怕被保护的很好,也是会有自己的想法和苦恼。
她似是终于下了决定,面带柔意站起身,和母亲顾氏笑着说:“阿娘,让我和妹妹说说话。”
顾氏闻言,没有反对,姐妹之间的感情一向要好,她摸了摸小女儿的脸颊,起身离开了堂屋。
宋妧此时的面容上和眼睛里早已恢复了正常,甚至她还能微微一笑。
她软声说:“姐姐别担心,我去也可以。”
宋姀是真的心疼,她没有戳破妹妹的心思,反而问她:“阿妧,你告诉姐姐,陛下对你好吗?”
宋妧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立刻点了头,“陛下对我很好。”
“那阿妧喜欢陛下吗?”宋姀看着妹妹懵懂的眼睛,又换了一个问法:“喜欢和陛下待在一起吗?”
“喜欢。”宋妧没有撒谎。
不管是谢煊还是谢行之,她与这两个男人在一起时,不仅被照顾的很好,并且她真的觉得放松又愉快。
甚至在一起时,她不必隐藏自己的迟钝和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