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不会有好下场!”宋妧的情绪突然变得非常激动,她很生气,急红了眼睛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想起前几日在书房练字,谢煊打趣她的丑字,她当时羞窘气愤下意识的就想着逃避。
当时谢煊问过她生气时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她那时的回答和眼前的场景渐渐重叠,她又想到谢行之和谢煊经常说过的话:“阿妧,妧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论何事都有我们在,别怕。”
宋妧回过神,冲过去就把谢梅推开,随后开始骂:“你又蠢又坏,和你姐姐一样不知廉耻,你再敢多说一句,我就要你的命!”
声音倒是软绵绵的,但话音里的决绝,愣是将所有人都震在原地。
宋姀内心惊诧不已,才将将五日,阿妧的变化真的很大,仿佛变了一个人,并且这些话她都是从哪里学的。
周围已经渐渐有人围了上来,她不想让别人非议妹妹,上前把人牵了回来,“阿妧别生气,姐姐没事。”
谢梅被这股冲劲推搡的差点摔倒,她气的想发疯,一旁的秦文珠把人拉住,小声阻拦:“别冲动,人越来越多,先回去。”
正说着,唐莉陪着姐姐唐萍走了过来,两人的长相偏艳丽大气,乍一眼看去非常夺目。
“这是怎么了?宫门外闹起来,可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没事找不痛快来了。”唐萍性子爽朗嗓门也高,一通嘲讽下来,声音里含着几分厉色。
她厌恶的目光扫向谢梅,“你好歹也是楚王府的姑娘,怎得这般冒失,你兄长如果知晓了,不知你会受到什么责罚?”
谢梅面色大变,她羞恼不已,脸色涨的通红,憋屈的行礼后,携同秦文珠狼狈的登上了远处的马车。
唐萍转过身,一脸和善,笑容无比亲近,“两位宋姑娘,咱们可是好久未见了。”
对于这位睿王妃,宋姀一向很排斥,没有人会喜欢那种奇怪的探究视线,尤其是眼下这种殷切,总是透着几分诡异。
她按规矩行礼,态度客气疏离,“承蒙王妃抬举,府中阿娘还在等着我妹妹归家,今日实在不方便相聚。”
“那是自然,宋姑娘无需多礼,快些回府吧。”唐萍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宋妧,她突然笑着开口:
“宋二姑娘,阿莉性子和我一样,太过直率,听说你们的座位相邻,如果她哪里做的不好,你多担待。”
宋妧又变回了以往平静地的模样,她礼貌一笑,还没来的及回答,宋姀就在一旁接过话:
“王妃此话言重,她们都是同窗,自然应该好好相处,我妹妹话少性子软,她和谁都能相处的很好。”
这话拒绝的意思太明显,唐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打了个招呼就笑着离开了。
姐妹二人登上了马车,唐莉瞬间松散下来,她毫无仪态的倚在车厢的角落,口中埋怨:
“我可真不喜欢进宫读书,每日累的慌不说还不能归家,特别没意思。”
“姐姐,王爷他的病情如何了?他怎么就病的那么严重了?还有,你干嘛要让我和宋姑娘好好相处,那姑娘人美和善但就是话很少,虽看起来柔弱却不容易靠近。”
唐萍垂眸,想到睿王那个废物男人,她心里有些复杂。
连个鸡都不敢动的人,一下子杀了五个人,杀得还都是自己的异母弟弟,不生病才怪。
她叹了口气,不厌其烦的叮嘱:“王府里的事你别打听,我们想要好好活着过安稳日子,越安分越好,尤其是王爷,万不能再糊涂。”
唐莉听得一头雾水,她疑惑问:“姐姐你在说什么?王爷几时糊涂了?人家不是好好待在王府吗?怪不得娘总说你近几年古怪的很,你还是对王爷上点心吧。”
“还有那位宋姑娘,她长得又乖又好看,但有时候说的话却奇奇怪怪的,不过我竟还觉得挺有道理,只要她不嫌弃我,我会和她好好相处的。”
唐萍只有这一个妹妹,她自然疼爱,“好了,你有分寸就行,你进宫要好好上课,这些对你以后说亲有好处。”
唐莉再洒脱,对这个话题还是免不了害羞,她红着脸点头就当是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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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的宋妧刚刚登上马车。
宋姀拿过一个首饰匣子递过去,“是阿娘画的样子,拿去万喜阁做了出来,你瞧瞧可喜欢。”
“我喜欢喜欢,只要是阿娘准备的,我都喜欢。”宋妧接过盒子看都没看,又接着问:“姐姐你也有吗?”
宋姀这次是真的感受到了,妹妹真的变了,变得更活泼,性子也更加放的开。
对她来说,这就是她最想看到结果。
“嗯,姐姐也有,和阿妧的一样,都很好看。”
宋妧依赖的窝进姐姐的怀里,抱着人就不撒手。
宋姀环住她,心里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她很好奇这五日阿妧和陛下之间都发生了什么事,马车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按下急切,只盼着早些回府后私下再问。
姐妹俩准备先去城东的秀水大街给顾氏买点心。
两人在街角下了马车,走了一会,宋妧突然停下脚步,她的目光紧紧盯着街巷里的那个人,面容上欢快的笑容逐渐消散。
第67章 震惊
“阿妧,怎么了?”宋姀察觉到妹妹的脚步停了下来,她转头去问。
没有听到回答,她疑惑不解,顺着妹妹的那道视线,是她身后的街巷,她不知为何心里突升一抹不安。
“姐姐,是父亲。”
宋姀猛地转过身,即便隔着帷帽,她也看清楚了街巷里的那两个人。
不远处的宋正德正面带关切的模样,此时他还穿着官服,如此急切,显然是办差期间特意抽空过来的。
“阿勇的病情如何了?”
“宋大人,您送的银子足够多,他已经没事了,幸亏有您在,否则我们母子孤苦无依,还不知该如何过活?”
说话的女人瞧着二十多岁,名唤韦双儿,她的面容过于清秀并不出彩,但那双含情目波光潋滟,此时里面尽是仰慕之情,任哪个男人看了也受不住。
这种目光宋正德确实从未在顾氏身上体会到。
要说容貌,眼前的女人连顾氏的两分都比不上,但她身上这股子怜弱气质,很令他侧目。
但他最是看重自己的名声,那些规矩礼仪他犹记在心,他是绝不可能去犯一些会令人诟病的错处。
“那就好,刘兄救过我的命,我看顾你们母子也是应该,你回吧,不必相送了。”
韦双儿拭去眼角的泪花,突然抬头,声音弱弱:“宋大人,阿勇上次说有些功课不明白,还想等着您过来时,再向您讨教一二。”
说完,她眼睛里充满哀求,“又要麻烦大人了。”
宋正德最喜读书人,被一个柔弱的女人如此仰仗,闻言他神色缓和了些许,淡淡道:“我改日再来。”
韦双儿柔弱的扶住身侧的墙,行了一礼,“多谢大人怜惜。”
宋正德点点头便往街巷外走,走到路口时他看到两个头戴帷帽的姑娘站在墙根处。
他眉头微蹙,如此打扮应是未出阁的姑娘,何故站在街上东张西望,实在是没甚规矩,毫无仪态。
况且他总觉得刚刚他与韦双儿的谈话被这两个姑娘听了去,这般窥视,令他极为不悦。
他对着两个小姑娘也说不出什么训斥的话,他只当没看见,甩袖便快步离开了街口。
宋姀没去看自己的父亲,她看着不远处还站在台阶上的女人,目光冷了下去。
“姐姐,那个女人是想要给父亲做妾室吗?”宋妧看到巷子里的女人进了宅子,她小声问。
方才她们安排丹桂前去买点心,因此刚刚宋正德压根没认出来这两个姑娘竟是他自己的女儿。
宋姀心中郁郁,她牵着妹妹的手回了马车上,借此机会教导着:“不是,她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阿妧,你可以看的出她存了坏心,却下意识没有把她想的太坏,对吗?”
宋妧轻眨下眼,笑着说:“姐姐你别担心我,父亲不是个好男人,她也不是个好女人,那就让她们凑一块吧,说不定母亲还能早些离开宋家。”
宋姀本是想好了一大套说辞,被这番话一打岔,最后全都咽了回去。
她望着妹妹乖巧的模样,那双眼睛里有了许多光彩,这些话虽然逾矩,但说的确实没错。
阿妧确实被陛下教导的很好,既保留了本来的纯稚性情却又让阿妧眼界变得更开阔,人也变得更灵动。
她很欣慰,心里感激万分:“阿妧说的没错。”
姐妹二人压根没把韦双儿放在心上,一路奔波匆匆回了侯府,走到后宅时,宋姀吩咐丹桂:
“你去把这几盒点心送给大伯母和堂兄,我与阿妧先去锦华堂,你随后跟去便是。”
丹桂领命离开后,宋妧一脸担忧,“姐姐,等下午我们一起去看看堂兄吧。”
早在五日前,宋澈又病倒了,因为不能送她入宫读书,心里好一番愧疚,自觉作为兄长不合格,给她送了好些钗环首饰弥补。
说起来,整个宋家,她唯独不喜欢宋正德。
宋姀牵住她的手,笑着同意了:“你也别担心,大哥他没事。”
宋澈是真的疼爱两个妹妹,宋妧怎能不挂念,她想等这次回宫问一问那两个好哥哥,看看能不能找个太医来宋家一趟。
心里装着事,走到锦华堂院外,她听到了顾氏的声音才回了神。
“阿妧!”
听到这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宋妧激动的眼眶微润,她快步跑了过去,直接扑到了顾氏的怀里。
她依恋的声声唤着:“阿娘,阿娘,我好想你....”
顾氏何尝不想她,除了偶尔去寺庙,她们母女三人从未分离过,这样的感情说是相依为命都不为过。
宋姀在旁看的好笑,她上前将两人分开,一手牵一个的带进了正堂里。
“阿娘这是干什么,可别将妹妹吓坏了。”
顾氏连忙点头应着,随后亲昵的拉着小女儿坐到身边,她一连串的问个不停:
“在宫里有没有受欺负?如果什么都学不会也无妨,阿娘给你们攒了数不尽的银钱嫁妆,绝不会让你们姐妹吃苦。”
宋妧才不在乎这些,她仔细打量母亲的容颜,心里还是不放心,她问的很直接:“阿娘,你什么时候和离?”
顾氏大吃一惊,她转过头去看长女,看到对方的脸色,她就知道事情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宋妧有自己直白的一套理念,她想到上一世的那个疯妈,心里免不了忐忑。
“阿娘,我和姐姐去买点心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人朝着父亲勾勾缠缠的,两人看起来很熟稔。”
“父亲对你不好,阿娘,你早些和离吧,我不想让你守在这里,你根本就不开心,你骗不了我。”
这么长的一段话,顾氏反应过来后又惊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