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连忙凑到宫装上闻了闻,又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宫装的布料。
“这料子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确实没有云锦顺滑,可即使如此,娘娘的红疹也不该如此严重......”
李太医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着,眼中带着一丝深深的疑惑,目光在宫装和苏婧瑶的身上来回游移。
随后,他又伸出手,摸了摸宫装的绣样,手指在绣样上反复摩擦了几下。
竟然有极为细微的刺痛感传来。
李太医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连忙说道:“陛下,这宫装的料子似乎没什么问题,只是这绣样上也许沾了什么东西,接触皮肤后竟然会有刺痛感,娘娘肌肤本就娇嫩,这宫装又穿了这般长的时间,所以这才起了红疹。”
君泽辰听到李太医的分析,一股暴怒如潮水般在胸膛翻涌而起。
后宫中这些女人为了争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君泽辰脸色阴沉得可怕,冷声道:“可能知道是什么?”
“回陛下,这种刺痛感倒是和夹竹桃的汁液比较相似,不过万年青,一品红都有类似的效果,微臣一时也无法确切清楚绣样上具体沾了什么汁液。”
“这汁液导致了纯淑妃小产?”君泽辰继续追问道。
“陛下,这些汁液若是和皮肤接触,会引起刺痛、红疹、肿胀等症状,若是不小心服食,轻则呕吐不止,重则昏迷不醒。”
李太医详细地解释着。
“娘娘只是皮肤接触,应该不是因此导致娘娘小产。”
“不过微臣得知,娘娘在太后生辰宴后一直穿着宫装参见宴会,之后有站在高台观赏表演,再加上后面又摔了一跤,娘娘怀孕不超过半月,正是极其不稳的时候,再加上娘娘产子不久,也许这才......”
李太医如实地说道,表情凝重而又无奈。
一直眼神空洞得好似失去所有光彩的苏婧瑶,在听到太医这样的说法时,原本呆滞的眼眸中,瞬间有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她将身子蜷缩起来,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般,呜咽着哭了起来,“呜呜......”
哭声凄凄惨惨,令人心碎。
君泽辰听到她悲切的哭泣声,连忙转头看过去,看到她这副可怜模样,心猛地一沉。
随即对周围的人摆手,声音低沉威严,“都退下。”
待所有人都退出寝殿后,君泽辰脱了外袍,动作轻柔地上了床。
然后将她整个抱进了怀中,苏婧瑶就坐在他腿根处,两只纤细的手臂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整个人都顺势如柔弱的藤蔓般缩进了他的怀中。
“陛下,都是我的错,明明我很早就感觉到身体不适,腹中的宝宝都在抗议了,可是他粗心的母妃却没有在意,所以他才走了......”
“是我不配做他的母妃,呜呜......”
苏婧瑶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诉说着。
君泽辰听到她将所有的错都归在自己身上,心中酸疼的感觉仿佛要将他淹没。
“不是瑶瑶的错,朕和瑶瑶以后还会有孩子的,她还会投胎到瑶瑶肚子里的。”
君泽辰低下头,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脸颊上肆意流淌的泪水,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安抚。
“别哭,朕快心疼死了。”
“可以后的都不是他,陛下,我好难受......”
苏婧瑶抽噎着,身子微微颤抖。
君泽此时也不知究竟应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脊背,试图给她带去安慰和依靠。
直到妙云将李太医吩咐熬的药端了进来。
君泽辰接过药碗,轻声地哄着她,“来,瑶瑶,把药喝了。”
苏婧瑶哭累了,呆滞着将药喝了下去。
这汤药有着安神的效果,苏婧瑶喝完后,没过多久便渐渐睡去。
君泽辰将她缓缓平放到床上后,刚刚还温柔宠溺的脸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仿佛能凝结出寒霜。
他重新穿上黑金色龙袍,走出了寝殿。
这后宫还真是一刻都不能安宁。
宫装上莫名出现的有毒汁液,太和殿高台上莫名摔下来的宫女,这一切环环相扣,全是冲着瑶瑶去的。
她们怎么敢的?
君泽辰的眼中闪烁着寒光,心中的怒火燃烧,一股暴虐到想杀人的情绪在翻涌。
第72章 她是蠢
昭纯殿的大殿内,气氛凝重得仿佛可以滴下水来。
首座之上,君泽辰俊朗的面容上写满了威严,他微阖双眼,似在压抑内心怒火。
偌大的殿内,只有他修长手指有节奏的敲击声,回荡在每个人心头。
此时安顺已经将所有相关的人都带了过来。
高台上无故摔倒的宫女英儿,负责纯淑妃此次宫装的李尚服。
安顺将陈尚服也叫了过来,虽然她不负责此次妃嫔的宫装,但是她是陛下派去协助贵妃的女官。
贵妃,安昭容等身份较高的妃嫔一直等在昭纯宫的大殿,目前都不知道纯淑妃是什么情况。
而林容华,叶容华等新进宫的妃嫔都在偏殿候着。
陛下下令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一旁的李尚服手足无措,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陛下时,就会不住地咽口水,整个人仿佛做了亏心事般局促不安。
相比之下,陈尚服倒是镇定自若,只是微微侧目注视着一切。
贵妃、安昭容等高位妃嫔虽高高在上,此刻却也难掩忐忑之色。
妙云推着放着宫装的衣架缓步而来。
她双膝跪地,恭敬地给贵妃行了一礼。
随即抬起头来,脸上写满了悲愤之色。
“贵妃娘娘,我家主子在后宫从来都是善良大度,不曾伤害任何人......”
“这件宫装的样式是主子为了太后的生辰宴自己设计的,还特地将陛下赏赐的云锦送去尚服局用作制作宫装,只为了庆贺太后的生辰之喜,可如今这宫装的布料却成了普通的锦缎。”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眼眶也逐渐湿润。
顿了顿,声音中带着哽咽继续说着,“这便也罢了,可为何宫装上的绣样竟然掺了有毒的汁液。”
贵妃瞪大了眼睛,面露无辜,不住地摇头。
贵妃转头看向君泽辰,却只看到他幽深的眸子里透着满目的寒气,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感受到他的冷漠,贵妃赶紧开口解释:“陛下,臣妾绝对没有对纯淑妃的宫装动过手脚!臣妾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随后,贵妃转向一旁的李尚服,厉声质问。
“李尚服!本宫将纯淑妃的宫装交给你准备,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李尚服听到质问,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低着头,吞了吞口水,试图平复内心的惶恐。
“回、回陛下,回贵妃......”
李尚服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语气显得镇定一些。
“当初纯淑妃宫中的人将云锦送来尚服局,是一个小宫女接手的,小宫女也许是忘记记录了,后面为纯淑妃制作云锦的宫女又是另一人。”
“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才没有用纯淑妃送来的云锦,而是用了纯淑妃份例内的锦缎。”
说罢,李尚服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陛下,下官有罪,下官没有管理好下面的宫人,导致出现了这样的错误。”
“可是!纯淑妃宫装上的绣样有毒,下官完全不知呀!”
君泽辰目光森冷,她的意思是纯淑妃用云锦是超出了份例,是奢侈?
贵妃听到这番解释,不禁松了口气,只要是无心之过就好。
一旁面色如常的陈尚服,沉吟片刻,开口道:“李尚服,纯淑妃送来的云锦在尚服局是有记录的,是不是李尚服并没有查看过?”
她的话音刚落,李尚服的身子便是一僵。
她没想到这个陈尚服竟然直接拆她的台。
陈尚服虽然到尚服局的时间不长,但她整理账簿记录的能力是出了名的。
更何况是纯淑妃这样的高位妃嫔,怎么可能不记录她送来尚服局的云锦?
若真如李尚服所言,当初接手的小宫女没有记录,那岂不是要将全部责任归咎于那名小宫女?
陈尚服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李尚服的心怦怦直跳,眼神不禁有些闪烁。
纯淑妃因为是高位妃子,她份例中的锦缎已经是极好的,再加上李尚服觉得纯淑妃根本不会得罪贵妃,即使知道尚服局将云锦吞了,也不会多事。
贵妃就更不会在乎纯淑妃宫装的布料了,毕竟贵妃在李尚服面前明确表达过她对纯淑妃的不满。
用普通的锦缎代替云锦,这样纯淑妃的宫装就更不会抢了贵妃的风头。
李尚服紧张中带着些结巴,“陈尚服,下官......下官没有见过记录本。”
君泽辰冰冷的目光落在李尚服身上,他已经无心再听她的辩解。
“押去慎刑司!”
李尚服瞪大了眼睛,身子不住地发抖,冷汗涔涔而下。
“陛下,下官知罪,下官只是将纯淑妃的宫装吩咐下去,不知道底下人是如何做的呀。”
李尚服语无伦次地辩解着,“陛下恕罪,下官罪不至慎刑司呀,只是失察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