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度没有闭眼,直直地看着她,忽的又开口问:“怎不问我为何如此选择?”
姜云姝转头看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好像在等她一个漂亮的回答。
她想了想,道:“因为你大度?”
沈度眉心微蹙:“不,我很小气。”
姜云姝乐不可支:“你也知道你小气啊?”
“在与你有关的事上,我无法大度。”沈度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理不直气还壮。
姜云姝眸光渐柔,看在他如此坦诚的份上,终是顺了他的意,问:“那你为何如此选择?”
沈度如实回答:“一是因为形势使然,二是……”
他顿了一下,抬手捏着姜云姝的下巴,让她微抬起头来清楚看见他的表情,认真听他道:“此事是扭转局面的关键,这回,我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救你的恩情,我们还清了,他的生辰日你不必管他了。”
姜云姝怔然地看着沈度,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他此言之意。
直到脑子里大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缕清后,姜云姝顾不上好笑沈度如此的小心眼,止不住讶异道:“你要离开那么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此事可会危险,你不必为此替我报恩,我不想你……”
沈度微动了下手臂将她往怀里拢紧,开口打断她的担忧:“放心,我应付得来,此事的确不简单,所以我需要离开一段时间,但也不止是为此,当年你因此而卷入这件事中,遇袭、受伤,甚至险些丧命。”
沈度不是姜云姝的救命恩人,也没有经历她当年在凉州的事情。
但每每想起,仍是叫他感到阵阵后怕。
他的确对应玄抱有一定的敌意,这份敌意来自他小心眼的个人情绪。
但大局之下,应玄保全了姜云姝的安危,也隐去身份,让牵扯进这件事的姜云姝在这三年没有再遇到更多麻烦。
沈度开口道:“我自不会让背后的始作俑者逃脱他的罪责,在这件事上,我与二皇子站在了同一战线,既是替你向他报恩,也不可叫他抢了我的功劳。”
姜云姝眨了眨眼。
她并不知当年因应玄而遭到的袭击,背后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谁。
也不太能听得懂沈度此话中究竟是要去做什么事。
姜云姝默了一瞬,才抱进沈度,轻声问:“你何时出发?”
“三日后。”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姜云姝埋在他胸膛前,道:“保护好自己,不要受伤,早些回来。”
沈度“嗯”了一声,沉声再次提醒她:“所以,不必管他的生辰日了,听到了吗?”
姜云姝没理会他的提醒,心下担忧无法消散,自顾自地还在嘱咐着:“若有危险,首先想到自己的安危,我会在家等你回来。”
若是换了平时,沈度自是对姜云姝的关心和牵挂万分受用。
但此时,他被忽略了几次的提醒,让他急切又道:“不许给他送生辰礼物了,你听到没有?”
两人各说各的,谁也听不进去谁的话。
姜云姝仍在叮嘱他,对他的要求避而不答。
沈度急得把人从怀里捞起来,眸底沉暗一片,沉声道:“你知不知道十一月也是我的……”
在他怒气和着急快要升腾到顶峰时。
姜云姝温声打断他,再次叮嘱:“若是你回来让我发现你身上带伤了,你的生辰礼物便没有了。”
沈度一怔,未说完的话顿时咽了回去,怔愣地看着姜云姝:“你说……我的?”
姜云姝勾唇一笑,仰头吻他。
沈度抱着她腰肢的手臂有些无措,难得不知该立刻加深这个吻,还是追问他的礼物。
于是,他在犹豫中选择了贪婪。
吻着她的唇舌,抵在她唇边,热情地吻她,含糊不清地问她:“是什么礼物?”
“何时开始准备的?”
“你早便知晓了吗?”
“能现在告诉我吗?”
“求你了,云姝,告诉我吧……”
第57章
沈度是在三日后的清晨离去的。
姜云姝醒来后,已不见他的身影。
沈度说,此番或许会离去近一个月时间。
若他真能准时回来,她便能在他生辰日将准备的礼物送给他。
即使沈度从未在外出一事上晚于他所说的时间回来,甚至每次都有提前。
但此次非比寻常,姜云姝隐隐生出几分不安,这才将自己的计划透露了些许给他。
姜云姝倒是没打算听取沈度的提醒。
应玄的生辰宴,她于情于理都是该去的。
不过待到那时候,沈度也应当已经回来了,他们一同出席,她自是有法子安抚好他的。
沈度不在的这些日子,杨灵珊来府上倒是来得勤了。
一来姜云姝有求于她,二来她本也闲来无事。
今日,姜云姝让杨灵珊陪着她一同回了一趟姜府。
听闻杨灵珊也受邀参加应玄的生辰宴,叫姜云姝有些讶异。
“你何时与二皇子殿下也有交情了?”
“没有交情,我并不认识二皇子殿下。”
“那为何……”
杨灵珊不满地轻哼了一声:“想也知晓是谁的手笔,你说怎会有如此小肚鸡肠的男子,还是堂堂皇子殿下。”
这话自然说的不是与杨灵珊并无交情的应玄了。
姜云姝一噎,讪笑道:“你是说,此番邀约是三皇子殿下提议的?”
那日岁香阁之后,姜云姝便没再过问过杨灵珊与应荣争夺名画之事。
她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如今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杨灵珊愤然道:“那不然还能有谁,他堂堂皇子殿下,为了一幅画纠缠至此,我都快被他给烦死了。”
姜云姝好笑道:“灵珊,慎言。”
杨灵珊轻嗤一声:“真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又不占理,还不肯松手,此番又借二皇子的生辰宴让我进宫,宫里比不得外头,他要真为难我,我连个说理的地儿都没有,岂不是任他宰割了。”
“应当不至于吧,三皇子殿下不像如此仗势欺人之人。”
“那谁说得准,罢了,大不了我就将那画让给他,就当一万两买个清静便是。”
姜云姝歪头想了想:“你这清静还真够昂贵的,不过我仍是觉得三皇子殿下不像如此霸权之人,或许他不是为了那幅画呢?”
“不是为了画,能是为了什么,莫不还能是为了我?”
姜云姝抿嘴轻笑:“说不一定呢。”
她一半说笑,一半认真,只觉还真有可能因此缘由。
杨灵珊讶异道:“别开玩笑了,他怎可能……”
话说一半,她又讪讪地止了话。
杨灵珊默了一瞬,才烦闷道:“谁管他怎么想,总归,我在二皇子生辰宴上把画给他就是,省得麻烦。”
姜云姝笑了笑不再谈论此事。
她打开自己闺房中的橱柜,拿出此前回家时带回来的那几块玉佩。
杨灵珊探头瞧见了,问:“你今日就是专程回来拿这些玉佩的吗?如今事情都水落石出了,这些玉佩你打算如何处理?”
“自是不会扔掉的。”
杨灵珊拿起后来她们在岁香阁时拍下的这块,问:“那这块呢?”
当初问姜云姝如若沈度不是那个人,她是否还会把玉佩送给他。
姜云姝那时回答不会。
如今,她想了想,道:“这块也不会扔掉,但仍是不会送给他了。”
如今的心情已与当初不同,但姜云姝自是清楚记得她想拍下这块玉佩时的缘由。
那件事,她并不会因和沈度心意相通后就原谅他。
他们往后还要在一起许久,还要一同度过好多年岁。
争吵在所难免,矛盾也会悄然而生。
他们两人自不会毫无摩擦地度过一生。
过往需要被记得,曾经走过的路也会见证他们相爱的过程。
这块玉佩不是姜云姝要再送给沈度的礼物了。
她为他准备了新的礼物,也在等待着他按照约定早日回到她身边。
起初姜云姝对于沈度的承诺并未有过任何怀疑,并且也不时听闻到沈度在外传回的消息。
沈度离开期间,姜云姝还收到了一封沈度寄回家报平安的书信。
思念在分别的日子里悄然滋生,肆意蔓延。
直至反应过来时,已汹涌如潮水。
可是,临近沈度的生辰日,姜云姝却仍没能等到他回来。
上一次听闻沈度的消息,已是七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