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离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她起身后孟岁檀又回来了,隔着被子轻轻的按摩腰脊,手法力道刚好,把她的筋骨都松了。
她脚一蹬,踩在了他的腿上,孟岁檀喂了些水给她,宁离又舒坦的眯着眼躺了下去,像只餍足的猫儿。
“皎皎?皎皎?”徐老夫人的叫喊声在外头响起,脚趾还在孟岁檀广袖衣袍内蹭个不停的宁离倏然睁眼眼,坐了起来,完全没想到徐老夫人会这个时候到访。
“糟了,我祖母来了。”她头发还乱糟糟的,孟岁檀好整以暇的给她顺着发丝,
“嗯。”
他神情不见一丝惊慌,反而在薄被滑落宁离肩头时隐隐发暗。
“嗯什么嗯,赶紧的,快快,藏起来,别叫我祖母发现。”她顾不得别的,披了间衣裳便起身推着他往屏风后面走,虽然孟岁檀衣着整洁,但是宁离却头未梳脸未洗,二人也装不出叙旧的模样。
徐老夫人的声音愈发的近,宁离的心跳的愈发剧烈,孟岁檀藏在屏风后,在宁离要出去时抓着她的下颌俯身吻下。
宁离呜呜的抗拒,孟岁檀吻得愈发剧烈,唇舌纠缠,叫她的后背贴住了屏风,直到徐老夫人敲门声响起,孟岁檀才放开了她。
宁离眼尾的微红还未散去,薄唇闪着水光,她拢了拢衣襟,瞪了一眼孟岁檀,随后赶紧绕出去穿好了衣裳,外裳也来不及穿了,他她便匆匆穿好寝衣装作刚睡醒的模样去开门。
“怎么这么晚才开门。”徐老夫人忍不住视线往里瞧。
“您来的时候我还睡着呢,祖母,你怎么现在来寻我了。”宁离整了整头发,手脚间略有些忙碌。
“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身,我方才见了你伯祖母,才过来叫你。”徐老夫人说着,却往里走去。
宁离的心悬了起来,神色有微微有些不自然,尤其当然的余光瞥到屏风下露出一双脚来时直接心凉了半截,早知便叫他藏在衣柜、或者床上也行,祖母总不会直接开衣柜或者往床上走罢。
第66章 正文完结
宁离一心虚,神情就有些轻微的不自然,现在去阻拦徐老夫人,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徐老夫人进了屋坐在圆桌前,想开口询问顾长明所问之事。
但也有些不大好开口,毕竟这等私密之事,叫外人瞧见了本就不大好,她应当在这关头维护皎皎,听了旁人的话来质问算怎么回事。
这一犹豫,氛围就有些凝滞。
徐老夫人余光一暼,屏风下面的衣角若隐若现,她还没老眼昏花,这个角度她误以为是宁离挂在那儿的衣裳,但她又扫了一眼,屏风上并未悬挂任何的衣饰,那显而易见,屋子里确实有旁人。
这一瞬间她头脑清明了些,这个脸面她确实不能不顾及,她面上了然,随即起身:“呀,方才走的急,我有东西落你伯祖母那儿了,我先走了,午时去你伯祖母那儿去一趟。”
宁离懵懵的说:“嗯,好。”
徐老夫人离开了,她松了一口气,孟岁檀从屏风后绕了出来,宁离转身说:“你赶紧走吧,叫人瞧见了多不好。”
孟岁檀长臂一伸,把人揽进了怀中拥吻。
这人也不知怎的,现在粘糊的要命,宁离推拒了几下便软了身子,陷进了他的怀中。
一吻毕,浓烈幽深的眸子仿佛蕴含着无限情愫,孟岁檀是寡言的人,他不擅长动人的情话,但宁离只稍一凝,便懂他的意思:“……晚上若是没事,便来吧。”
孟岁檀神色显而易见的温和了些:“嗯。”
宁离迟疑了一下,踮着脚吻上了他的侧颜,薄唇呢喃:“阿兄。”
孟岁檀身躯骤然紧绷,神情隐隐浮上一丝诧异,而后微微动容。
“嘶。”宁离扒拉开她腰间的手,打了一下,“能不能轻些,总是手脚没轻没重,都把我弄疼了。”
她委屈的撒娇,揉了揉被捏红的腰,孟岁檀赶紧轻轻的又帮她揉了揉:“对不起,手重了。”
宁离浅浅笑了一下,没再耽搁,让人走了。
耳边便梳洗打扮,去了云雾堂见魏氏,徐老夫人还在魏氏那儿,这回姑奶奶也在了,魏氏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和和气气的维持了表面功夫。
顾长明站在姑奶奶身边,见着宁离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宁离神色自若的和众位长辈寒暄,体态规矩挑不出一丝错儿,姑奶奶瞧着愈发满意,给了顾长明一个眼神,顾长明却心不在焉的没有瞧见。
午饭时,众人聚在一处,徐秋尘才说府上来了一位贵人,是京城来的大人,此行来临城有事要办,人都来了,不妨一起用个饭,也好以示敬重。
几位老祖宗也是同意的,徐宏升便叫下人去把人请了过来,顾长明忍不住看向宁离,却发觉她神色坦然,并无一丝心虚和不安。
他有一肚子的话和疑虑想问宁离,但众人都在,他不好闹特殊。
孟岁檀随下人到来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府上未婚女眷也有不少,被他出众的神姿一下就吸引了,顿时芳心微动,小鹿乱撞。
徐秋锦诧异出言:“孟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突发急事,路过临城,叨扰了。”
孟岁檀若有似无的扫过宁离,她并未看他,而是转头和旁边的女郎闲聊,时不时浮起浅笑,瞧着很是云淡风轻。
顾长明则脸色很难看,一直在不停的喝茶,仿佛那是酒一般,能解愁。
几位长辈对孟岁檀也没有过多的打听,只是随意聊了些,饭后众人散去,顾长明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走到宁离身前说:“皎皎表妹,我有话想问你。”
宁离便随他走到了一处隐蔽之地:“怎么了表兄?”
“你与那孟大人是什么关系?”顾长明略有些急切的问,任谁都瞧得出他不对劲的神情。
宁离神色淡了下来:“表兄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这般问。”
顾长明便把他今晨遇到的事又说了一遍,宁离有些无语,对这孟岁檀的醋意实在是恼火,这厮偏就是恨不得搅混弄水,叫旁人知晓了,免不得来问一嘴。
“表兄不必担心,确实……如他所言,他不是什么登徒子,这次也是来寻我的。”见瞒不住了,宁离只好尴尬的承认。
顾长明本以为她是被强迫,毕竟那人看起来便位高权重,不好说话,柔弱的表妹被这种人瞧上,指不定会受怎样的欺负,原来倒是他想多了,二人分明就是郎有情妾有意。
顾长明脸涨的通红:“就算如此,表妹也不该任由他这般明目张胆,你们二人还未走明面过了三书六礼,这般实在太出格,若是这般不注意,岂非是……无媒苟合。”
这话实在太重了,宁离眉眼一肃,神色冷淡,她并无任何心虚,直直迎上了顾长明的视线:“表兄此话皎皎明白了,只是这话是否有些太重了。”
宁离有些气不顺,也有些想笑,祖宅比她想象的更重规矩,当然这事很大责任在她和孟岁檀,若是那厮不逞这个痛快也不会有这茬子事。
顾长明意识到自己言语过激,呐呐:“表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提醒你,女郎家的名声是很重要的,莫要被那只会说空话的男人骗了,若是牵扯到叔祖父叔祖母便更麻烦了。”
这是在指责宁离只顾自己想不,不顾徐老二人了。
“这便不劳顾郎君操心了。”孟岁檀轻轻拂开枝叶,从小径探出身,一身青袍仙姿玉彻,上前来轻轻靠着宁离的后背,以作支撑。
顾长明一拱手:“在下知道这般说是有些多管闲事了,只是大人若是负责任有担当,如何能叫一个女郎家这般没名没分。”
孟岁檀轻轻一蹙便舒展了开,旁人不知,现在没名没分的可是他,是他上赶子求着要名分,低头对上宁离的视线,那莹润的眸中装着幸灾乐祸。
“此事是我的问题。”他担下来这指责,神情淡淡的说,并无被指责的不快。
宁离打住了二人的话:“好了,我知道了表兄的好意,顺其自然罢,我也不会牵扯到祖父祖母,表兄不必担心。”
顾长明见她如此,便没再说什么了,犹豫了离开了。
宁离转身一拂袖便干脆的走了,孟岁檀跟在她身后:“生气了?这二愣子,我叫人去打他一顿出气?”
宁离气笑了:“你打他做甚,若不是你昨晚非要来,早上便不会碰见他,若是你不逞强,便没有这档子事。”
孟岁檀没有反驳,沉默了片刻去牵她的手:“是我的错,皎皎。”
宁离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但是想来想去还是很气,没法子撒气便只能撒在孟岁檀身上,她哐哐锤了他几拳:“都怪你。”
他任她撒气,甚至露出一丝舒展的笑意。
被打还这么高兴,他大约是头一个了。
“那皎皎愿不愿意给个名分。”他的嗓音低沉蛊惑,叫她的手一顿。
“看情况吧。”她心不在焉的说。
还名分,她现在都没心思搭理他,顾长明瞧着就是个死心眼,这下好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形象被覆灭了。
她背着手朝院子走去,孟岁檀沉默寡言的跟在她身后,日头透过竹叶撒在她的身上,墨发垂在身后轻轻的甩动,素纱裙裾如莲花般绽放在脚下。
宁离懒洋洋的模样让他心头微痒。
晚些时候,暮色笼罩了天际,徐宏升派人来说城里今晚有杂耍表演,还有龙州表演,便打算全家都出门去瞧。
热闹的坊市内宁离挑了个临窗的好位置,准备了碟瓜子,窗下的杂耍表演传来阵阵欢呼声。
孟岁檀来寻她时费了好一番力气,他怀中塞满了香囊,不时有女郎跑上前塞到他怀中就跑,当着这么多人揶揄的神色,他实在不好处理这些,便只好一路揣着到了酒楼。
宁离早就远远瞧见了,托着腮翻了个白眼,轻嗤了一声,在他坐在身边后嘟囔:“果然还是孟大人,很受欢迎啊。”
孟岁檀把那些香囊都放在一边,坐在她身侧,周边隔着屏风,他便把人抱在腿上亲吻:“我是你的,你还在害怕吗?”
宁离沉浸在温热交吻中一顿,离开了他的唇,颇为恼怒:“我何时害怕了,你胡说什么。”
“我都懂。”他轻轻的说。
他的眸子如浩瀚的江河一般,时而轻轻泛起波涛,时而又怒拍江岸,却甚少有这般宁静时刻:“你还在害怕,所以你始终不愿说爱我,你还在斟酌,所以不愿给我名分,没关系,是我做的不好。”
宁离的眼骤然一红,她明白,是她自己太偏执,没有办法交付,过了半响,神情软化,慢吞吞的喊:“阿兄。”
“嗯。”他轻轻的应声。
“你抱抱我。”宁离小声说。
孟岁檀把她嵌入怀中,让她的脑袋靠在胸膛上,给足了她安全感,或许他们二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是他此时此刻希望宁离能安心一些,让现在覆盖过去的梦魇。
她存在于他的生命中,除了她之外便不会有别的色彩占据他的眼眶,如果他明白的早一些,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孕育了属于二人的后代,而他会给她这世上最浓烈的爱意,让她永远不会深陷于不安。
——正文完
第67章 番外一
冬日里,大雪翻飞,漫天雪白的宫道上走着一道青色的身影,纤细瘦弱,毛茸茸的围脖裹着白皙的小脸,沉沉的呼出一口冷气。
年关将近,宫里预备着年节,阖宫都要置换悬挂的图,崇青馆忙了一个月,宁离日日都腾不出手,忽略了自家相公,前几日才把他赶回了孟府,自己待在徐府,怕是同外人说都不信二人成婚后是如此。
但宁离也不想啊,谁叫她想坐到更好的位置,也不想被人说靠自己相公,只能事事争着抢着,不过还好,今日的事完了,马上就要放年假,也可以好好陪一陪家人了。
不知道孟岁檀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出神的往宫门外走,路上遇到的吏员都恭恭敬敬道:“宁大人。”
出了宫门,雪下得越发大,落在了他的眉眼,风雪阻拦的视线都不甚清晰,隐隐约约,漫天的雪地中有一个小小的马车候在那儿,马车前一道玄色身影手执竹伞正矗立眺望。
身影修长,深邃的面容冷淡至极,宁离看见那一抹身影,嘴角忍不住扬起,但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而克制的压下。
走近了,她微微拿乔般撅着嘴,冷淡的男人张开怀抱,微微示意。
宁离这才满意,笑嘻嘻的没再忍笑意,小跑着扑入他怀中,厚实的大氅温暖,具是他的体温,小小的身子嵌入怀抱,被这个体温包裹,她满足的喟叹:“你怎么来了啊,不是说公务繁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