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嫣慢慢攥紧手心。
也有一种可能,是大人没听见,她现在已经不能分辨了。
“难怪上回你言辞凿凿说不嫁,那些男的与二公子比起来,可不是连一根小手指都不如,”沈梓瑶说着忧心忡忡的蹙拢眉心,“可他二公子啊,等王叔登基,他就是皇子。”
虽然沈梓瑶没有明说,她知道,她是在提醒她,司嫣抬手掩面,沮丧低迷。
沈梓瑶见不得她这样,“我想二公子也是对你有意的,那日你喝醉了,他把自己的大氅给你,还将你抱回去。”
司嫣没说话,大人一直都待她好,她放下覆在面上的手,“你陪我去花神庙吧。”
沈梓瑶立刻反应过来,“你是想去拜花神。”
司嫣点头,大人入宫一时半会儿一定回不来,她加紧一些,赶在大人之前回来就是了。
花神庙里络绎不绝的姑娘捧花来献给花神,司嫣也将花放到供台上,诚心向花神祈愿,让她可以长长久久的与大人在一起。
祈过愿,司嫣转身往殿外走,准备去找沈梓瑶,然而石阶上人挤着人,她脚下踉跄,手边没有抓扶的东西,眼看要跌跤,自旁横探过来一只手臂,挡在她身前。
“姑娘小心。”
司嫣慌乱之中抓住那人的手,站稳之后立刻放开,口中忙不迭道谢:“多谢。”
司嫣说着抬眸,声音噤在唇边,目光怔怔,眼前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眉宇间,竟和大人有几分神似。
赵循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在看清司嫣容貌的那一刻,划过惊艳,一时竟忘了挪开手。
还是司嫣先反应过来,欠了欠身,“多谢公子。”
赵循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冒昧的盯着人家姑娘看,立刻移开目光,前所未有的不自然,让他说话都变不利索,“不,打紧。”
赵循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姑娘没摔着吧。”
司嫣摇头,“我朋友在前面等,就先告辞了。”
赵循点头,往旁边让了一步。
直到人走远,视线都还锁着她。
*
赵应玹离开皇宫,等在外头的陆吉便上前道:“公子,府上护卫来传,说姑娘去了花神庙。”
赵应玹眉心微折,走上马车,吩咐陆吉往花神庙去。
……
司嫣找到在小摊前挑花串的沈梓瑶,拍拍她的肩,说:“我们回去吧。”
沈梓瑶站起身,两人沿着步道往花神庙外走。
“吧嗒”一滴水落在脸上,司嫣抬头看向天空,不确定的说:“下雨了?”
话音才落下,噼里啪啦的雨滴就没有征兆的,如瀑般倾落了下来。
沈梓瑶失声道:“真的下雨了呀!”
周围的人全都到处找地方避雨,司嫣也被沈梓瑶牵着躲进一处石亭。
两人互相拍着身上的水滴,沈梓瑶嘀咕道:“怎么好好的就下雨了。”
司嫣望着茫茫的雨幕,心里泛起焦急,若再不回去,只怕大人就要回来了。
倒不是不敢让大人知道她出来,只是不敢让大人知道她来这里。
“姑娘?”
正焦灼,一道陌生的清绢嗓音传来,司嫣转过头,“是你。”
是方才那人。
赵循正懊悔没有问她的名姓,这就因为一场雨又遇见了,莫非是缘分不成。
被司嫣挡住一半身影的沈梓瑶探出头,“赵循?”
“梓瑶。”赵循声音微诧,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一走,“你们认识?”
高梓瑶则好奇反问:“怎么你们不认识?”
看了眼两人的神色,高梓瑶出声介绍:“这是二公子的侄儿,赵循。”
司嫣恍然轻笑,原来他是大人的侄儿,难怪她觉得有些相像。
赵循见她笑起来眉如弯月,秋水剪的瞳里雾波轻泛,让他生出一种会溺进去的错觉。
正看得痴,便听沈梓瑶又介绍:“这位就是司姑娘。”
……
雨一直不见小,赵循让小厮牵来马车送两人。
司嫣着急赶回去,便先送了她,她下马时,雨还在下。
司嫣抬手挡在额头小跑上石阶,一柄伞撑过头顶,抬眸,是陆吉。
她轻眨眼,呼吸也慢了下来,陆吉在这,那说明大人已经回来了。
“姑娘回来了。”陆吉唤了声,笑道:“大人在书房等姑娘。”
……
司嫣一路都在绞尽脑汁想,该怎么解释自己出府的事,若是如实说,一切便都藏不住了,她还是没有勇气……
司嫣心神不宁的去到书房,门半掩着,她将手贴到门上,轻推开。
阴雨的天,使得屋内也昏暗一片,她推开门,一丝光亮也跟着进去,赵应玹坐在书桌后,一手搭在扶手上,看起来一如往常般闲适。
应当没有生气……司嫣思忖着唤:“大人。”
“去哪里了?”赵应玹在笑,声音却没有笑意。
在看到赵循看她的眼神时,他就发现自己克制多年的情绪在失控边缘,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哪怕只是他们站在一起,都足够刺激他的神经。
司嫣支吾了一下,眼睛里满是挣扎,反复纠结着要不要将她心思都说出来,每每到嘴边,盘桓一圈还是退缩了。
司嫣避重就轻道:“阿瑶说让我陪她出去走走。”
赵应玹未置可否,“你过来。”
司嫣心里似有预感般忐忑起来,慢慢走过去,赵应玹也从靠坐的姿势改为直起身,慵懒的影子拉直,他探手拉起司嫣的手。
“答应了等我回来,却自己出府。”赵应玹缓慢说着,轻轻点头。“不仅如此,还撒谎。”
极缓的声线,却把司嫣的心弦绷紧似一张弓。
“这一次,还是不说原因吗?”
大人生气了,这是司嫣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他的不虞,原本挂在墙上的戒尺,也被摆在桌上。
她心乱如麻,下意识遮掩,“不是的。”
赵应玹极快的拿起戒尺,啪的一声落在司嫣掌心,细细的刺麻,算不的多痛。
但那声清脆的声响,直接让司嫣纷乱的情绪溃不成军,双眸霎时通红一片,分不清是委屈还是羞愧。
她想攥拢掌心,藏起自己的狼狈,指尖却被尺身压着,袒露的掌心,就像她随时会暴露人前的心思。
司嫣找不到掩藏的法子,只能胡乱道:“今日是我生辰。”
她想大人一定会心软,紧接着响起的声音却一点慈悲。
“生辰便可以犯错了么?”
伴着他嗓音一同响起的,还有戒尺打在掌心的清脆声响。
“呜……”轰然的窘迫和羞耻一涌而上,司嫣泛红脆弱的掌心颤缩,比起似痛非痛的刺麻感,那股禁锢的压迫感和戒尺带来的威压,才是真的让她招架不住。
“若是事出有因,那么可以既往不咎。”赵应玹步步紧逼,盯着小姑娘噙满挣扎的眼睛,容不得她有一点逃避的说:“当然,也可以松紧往后我再不过问你。”
司嫣慌了,聚泪在眼下,摇头央求,“不要……大人别不管我。”
赵应玹心脏缩了缩,继续循循善诱:“那嫣儿告诉我,都瞒了我什么,什么原因都可以,只要是嫣儿说的,都可以,在我这里,嫣儿想什么做什么都可以,但是我要你亲口说,亲口明明白白告诉我。”
司嫣胸口起伏急喘着,脆弱的心防如何禁的住这样的侵袭,压抑不敢言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不顾一切的胡乱道:“我是去花神庙,我向花神娘娘忏悔,忏悔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司嫣什么都不管了,哪怕她说出来会被大人讨厌,她也要把所有心意都讲出来。
“我喜欢大人……”司嫣喃喃说着,卑微仰慕的心酸弥满,又透着与她娇柔模样不相符的执拗,“我应该是去忏悔的,可是我没有,我喜欢大人,还妄想大人也会喜欢,自私的想让只对我一人好……我不该这样,可我控制不住,所以我没有像花神娘娘忏悔,还贪心的祈愿,能与大人在一起。”
赵应玹心口被难以言喻的激荡缠紧,继续逼问:“若是花神娘娘不允呢?”
司嫣眼眶瞬间溢满眼泪,倔强的说:“那我也会喜欢大人,这一生都只要在大人身边。”
赵应玹划了抹笑,“我也是。”
司嫣沉浸在溃不成军的情绪里,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赵应玹执起她的手放到唇前,他舍得真用力,只是小姑娘已经被他养的肤娇似玉,轻轻一下,掌心就浮了红,他凑近轻轻吹。
司嫣眼里晃着泪,隔着朦胧的水雾,看到大人在对着她的掌心轻吹,丝丝缕缕的热意穿透掌心,似烟雾,又似无形的锁链,一寸寸游弋进她的脉络。
司嫣瞳孔慢慢缩紧,唇瓣微翕,不住的喘气,心里更乱了,大人说的也是,是什么意思。
不等她想明白,更强的冲击袭来,她分不清是眼睛先看的,还是掌心先感受到了,大人将唇贴在了她的掌心,双唇微微张着,又细细抿拢,一下一下的在吮吻。
司嫣浑身颤栗的几乎不能站里,她头晕目眩,脑子里一片空白,却又执拗的追问:“大人,是,什么意思,唔……”
她呼吸抖了抖,接着道:“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急切地想知道,就与赵应玹同样执迷的要听她主动,亲口说出来,是一个道理。
赵应玹感受到了,便是要这样,如痴如魔的渴望着彼此。
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激奋颤栗,也毫不吝啬,明明白白的将情绻剖露,“意思是,我一直在期待着嫣儿长大,期待着嫣儿将心意告诉我,期待着在这一刻,亲吻你。”
第93章 番外.十三
司嫣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大人抱到的腿上,在他衔住自己唇的那刻,她就的意识就全部散乱了,唇瓣被撬开,清檀香被哺进口中,丝丝缕缕卷住她的所有神识,沿着脉络缠遍周身,如同在无形中铺开一张网,一寸寸缚紧,同时用气息在她身上烙印。
赵应玹放开浑身颤栗的小姑娘,抬指拭去她唇上的水光,“还好吗?害不害怕?”
其实怀里的小姑娘仍还稚嫩,白皙的脸颊透粉,与湿潮的眼眶连成一片,唇还微微张着忘了闭紧,唇珠被他吃的有些肿,瞧着让人既心疼,原始的狠劲却也在跳动。
而他也是第一次,真正拥有这么青涩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