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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归来后,阴雨连绵下了好几日,公子开始看书。
但程令雪觉得怪的并非公子看书,而是他竟昼夜不停地看。
且每当看得眉心蹙起,便毫不留情将话本掷入一侧的火盆之中。
“扑——”
火中多了本书。
姬月恒饮了杯冷茶,看着那本关于两个少年的风月故事的话本焚烧殆尽,虽只看了个起头,那股排斥的感觉却挥之不去,眉头反而舒展了。
他舒了口气——
他决计,没有断袖之癖。
起身推开窗,有人立在廊下,清姿和雨幕相互映衬,雨下得很大,那人撑了伞而来,鬓发微湿。
本就不多的英气被雨融化。
姬月恒目光微漾。
在那人转身那霎,他半掩住窗,静坐许久,又展开一本。
这回的话本说的是一个少女怀春的故事,书页簌簌翻动,书上少女已然到了豆蔻之年,她开始总忍不住想见到一个少年郎,并因为心上人与旁人来往过密而不悦……似曾相识的片段让修长的手顿在那一页。
但随后,书也入了火中——
他又不是姑娘家。
姬月恒头疼地揉了揉额际,末了,翻开一本主人公是一位文弱书生的本子,一页页走马灯似地转过,把书生对一个戏子心动的历程墨陈开来。
可刚看到“两唇相贴,唇舌纠缠”时,长指一动。
他撕掉那页,又翻开一页。
“玉颈微凉,双峦藏雪,令人口干舌燥,只欲埋首其间。”
“桃林处,缠藤巨木挺然。”
……
越往下,越露骨,他这才知晓双峦、桃源、缠藤巨木究竟是何。
喉间有些不适,姬月恒又倒了一杯茶水,茶水入喉,怪异的恶心被冲掉,只剩一个令人安心的念头。
动了情便想“唇舌交缠”、“埋首其间”么?可他仅是想像便觉得恶心。
想来也非男女之情。
窗外的雨声不再扰人,多了让人安心的意味,又是令人愉悦的雨日。
姬月恒推开窗。
窗边那枝秀竹随着微风微微摇曳,再眨眼,已变成了个眉目清秀的少年,正捧着一块青瓜吃得正香。
目光恰好撞上,那人像偷吃被察觉,懵了一瞬,唇微抿。
这个心虚的小动作让姬月恒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在那轻抿的唇瓣上,刚吃完东西,唇上红润似洗净的红提。
他盯着那唇角,不觉失了神。
程令雪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雨声嘈杂,窗内的公子安静淡漠,仿佛不管多大的雨都侵扰他心境。
可细看,他竟在发愣。
她猜到了公子发愣的缘由,看了眼手里洒扫婆子送的青瓜,又看了眼公子,不舍地走近他。
“公子,想尝一尝么?”
像被惊动的蝶,公子鸦睫掀起。
眉心微蹙,平静的桃花眼变成一汪深不见底幽深碧潭,他匪夷所思地看着她,仿佛她在说什么鬼话。
程令雪长睫不解地扇了扇。
难道是吃惯了岭南的荔枝、西域的葡萄,瞧不上这青瓜?
那正好,这样她就不用分给他了,青瓜的清香还萦绕齿间,程令雪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打算继续啃瓜。
姬月恒凝着她的唇,那个刚开了个头就被他用意念掐断的梦境化作一张网罩下,掌控了他的身体。
温柔的声音从唇畔徐徐溢出。
“过来。”
这清越的声线吸引似一盏黑夜中的灯笼,心里有只飞蛾,促使着程令雪老实地一步步朝他靠近。
“公子?”
公子没有回话,他只是静静地盯她的唇畔,倏而,他喉结滚动了下。
看来还是想吃。
只是不好意思同她要。
她递了过去,又倏然收回:“抱歉,属下忘了这块我已经咬过了。”
说完这句,公子睫羽颤了下,盯着她她唇畔,桃花眼迷离。
没来由地,想起之前在树丛里。
程令雪被他看得脸红了。
她耳尖那一抹淡淡的霞色是一粒火星子,落入柴堆中。
姬月恒眼前浮现一行字:饮了我饮过的酒,就等同你我亲吻了。
亲吻……
喉间泛起怪异的痒。
程令雪看见公子死死盯着她嘴唇,想了想:“公子想吃,属下可以折一半,不过属下还得先洗一洗这瓜。”
刚转身,手臂被攥住,虽然惊诧,但知道是公子,程令雪未挣开。
“公子?”
公子什么也没说。
他手劲大得出奇,一下将她拉过去,半边身子都探入窗内。
隔着窗,青年身子稍稍前倾。
程令雪颈间一阵微凉。
她愕然睁大眼。
公子他、他的唇贴在她颈侧。
不仅如此,他还动了动,温热的气息挠过,唇畔润'泽……
他竟在轻吮她脖颈!
第23章 023
程令雪一手扣住窗台,另一手仍握紧了瓜。维持着这个僵硬的姿态,她像一棵歪脖子树立在原地。
隔着窗台,公子坐在轮椅上,攥着她胳膊的手像锁扣。
而他的唇,正贴在她颈窝。
公子鼻子高挺,鼻梁戳得在她颈侧软肉,喷出温热的气息。
薄唇轻动,像在轻吮着她颈间跳动的脉搏,触感润泽。
程令雪一个激灵,忙要挣开。
“别动……”
公子嗓音依旧清润,语气却很是迷离,他一只手紧紧攥住她,另一只手死死扣着桌案,手背青筋暴起。
是发病了么?!虽按时辰算还有七八日,但也有可能。
程令雪打算问一问,刚开口,公子感知到她下颚张合的动作。
“也别出声……”
他的手攥得她更紧。
语气虽冷静,可也噙着深深的挣扎,仿佛在抵御着什么东西。
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公子也没有在亲她,况且她和他的关系也并非男女关系,此刻的公子就是水中一碰就碎的弯月,程令雪怜悯他的病弱,便老实地不动了,并且像她呛着茶水时上次他对她所做的那样,伸出握住半截青瓜的手,用手肘上下轻抚公子后背。
这样的姿态,让她觉得自己简直像一个怜子的好父亲。
心中的责任感更多一层。
可她越是温和,公子扣着窗台的手越是收紧,并且……
他的侧脸在轻蹭她颈侧。
像只可怜的小狗!
这很不像公子的作风,程令雪一时愣住了,他不是脑子坏了吧。
“公……”
她刚一出声,公子攥紧她的手,喑哑含糊的低语传出他的喉间,唇畔嗡动时,颤动着她敏感的颈部。
程令雪声音被自己倒憋回去。
公子扣着她,肩头起伏,在极力抗拒着什么,气息因压抑渐次变重,拂过她颈侧的呼吸也有了力度。
像有只手在撩'拨。
青年压抑的气息克制到一定程度,化为低喘,一下一下,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也越来越热……
“别说话,也别动……”
明明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公子却陷入了某种幻觉,贴着她颈窝一遍遍地低喃,喑哑的嗓音响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