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柳文茵差点摔下马去。
这种时候遇上陈景亭,她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
陈景亭马术好,而且还会驯马,发出一道指令,柳文茵骑着的马儿终于放慢了速度,但还是没有听令停下来。
趁着这个功夫,陈景亭追上了柳文茵,“伸手。”
眼见着马儿要闯入树林,柳文茵只能照做。
下一瞬,差点被人拽下马去。
柳文茵觉得她疯了,才会听陈景亭的话行事,要不是她紧紧拉着缰绳,真就摔下马了。
陈景亭原本是想把柳文茵带到自己的马上,可他只有一条胳膊能用力,拉她就没办法掌控缰绳,怕伤着她,才会选择放弃自己的马匹。
只是忘了考虑,一条胳膊不能动,动作就不灵活,差点把人拽下马。
见柳文茵一脸愠怒,陈景亭假咳一声,“我是来救你的。”
柳文茵冷笑,“世子爷救人的方式还真奇特。”
“陈家没了,你还喊我世子爷是在嘲讽我吗?还有,救援的时候不能保证万无一失,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柳文茵手里的缰绳被夺去,陈景亭左手半圈着她,明明可以停下马,但他偏不。
只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危险解除,柳文茵就会和他划清界限。
反正他也不是正人君子,只要能和柳文茵亲近片刻,他甘之如饴,陈景亭这般想。
视线在女子姣好的侧脸上流连,几个月没见她瘦了些,但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
身上带着淡淡的馨香,混合着药香,陈景亭差点没控制住,想要埋头进她的颈窝里。
可触及到她发间的那只簪子,还有耳朵上的白玉耳环,陈景亭突然冷静了下来,一颗跳跃的心直直地沉了下去。
谢钰送的东西她都当宝贝戴着,而他送的东西,她看也不看一眼。
真不公平啊。
没了缰绳,柳文茵身体不稳,不受控制得往后倒去,撞上了陈景亭的胸膛。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她浑身不舒坦,“世子爷,这马怎么还不停下?”
陈景亭暗暗拉扯缰绳,马儿速度更快,柳文茵整个人贴上了他的胸膛。
仗着柳文茵看不见,陈景亭露出个笑容,郁闷一扫而空。
声音平淡道:“我又不是它,如何知道它的想法?”
柳文茵脸色一黑,“陈景亭,捉弄人很好玩吗?”
陈景亭嘴角的笑意消去,他只是很想柳文茵,想和她亲近一会儿,这也算是捉弄人吗?
抿了抿唇,气恼道:“又不是我让它发疯的,你凶我做甚?”
怀里的孩子一脸难受,柳文茵压下脾气,好声好气道:“孩子太小,她受不了颠簸。”
陈景亭这才把视线放到奶娃娃身上,她靠着柳文茵的胸脯,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好不可怜。
陈景亭心里泛酸,他都没这么靠着柳文茵过,这个奶娃娃凭什么?
这又不是柳文茵生的孩子!
她赖在柳文茵怀里做什么!
可看着她泪眼朦胧的大眼睛,心蓦地一软,陈景亭终于停下了马。
翻身下马,左手一用力,把柳文茵连带着孩子一起抱了下来。
第232章 随我们去京城
终于脚踏实地,柳文茵松了一口气,连忙检查念念的情况。
见她一脸难受,柳文茵心都要揪起来了,挑了个地方坐下,给孩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再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身体。
确定没有大问题,心里的石头才稍稍落地。
在陈景亭看来,危险一解除柳文茵就“翻脸不认人”了。
见她抱着孩子,坐得远远的,陈景亭的脸黑了下来。
“我会吃人?”
“男女有别。”
“我们还没和离,我也没有休妻。”
柳文茵笑,“首先,婚礼没成,其次,皇上赐婚的是谢家养女和幽州陈世子,你是世子吗?反正我不是他家养女了。”
“最后,我也可以休夫。”
陈景亭气得眼都红了,“我已经不反对你和谢钰来往了,你还想如何?”
柳文茵神色古怪,“你真是病得不轻。”
她和陈景亭的婚事已经作废,这是公认的事情,如果他还不死心,可以等着看皇上给她和谢钰赐婚。
抱着念念,又远离了几步。
落在陈景亭的眼里,就是柳文茵拿他当瘟疫,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柳文茵,你真是没良心啊,我刚救了你,你就这么给我摆脸色。”
“彼此彼此,以前你利用我不算,还想杀我呢。”
“这不是没杀吗?”
“是你不想杀吗?”
提到以前的事,陈景亭就底气不足,硬梆梆道:“成天就会翻旧账,你也不嫌累得慌。”
“我又不是加害者,我心里坦荡,累什么?”
加害者三个字,就像一根尖刺直直地扎进了陈景亭的心里。
泄气似的坐在石头上,眼睛黑沉沉地盯着柳文茵,让人忍不住心里发怵。
柳文茵更加搂紧了念念,安稳下来以后,小家伙就没再哭了,看着也不似之前那般难受,她可能是饿了,不停地拱柳文茵的胸脯。
柳文茵又尴尬,又着急。
后面的人还没脱身,奶娘不来,念念就只能饿着肚子。
一直喝不到奶,念念哼哼唧唧哭了起来。
陈景亭终于有了缓和气氛的理由,干巴巴地问:“她哭什么?”
柳文茵生怕自己不理陈景亭,他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深吸一口气,“饿了。”
陈景亭恍惚,“那你喂她。”
柳文茵脸都涨红了,“我怎么喂?”
陈景亭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前,意思很明显,还自认很体贴地转过身子,“放心,我还不至于偷看。”
盯着他的后脑勺,柳文茵真想打开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她一个没生育的姑娘,怎么会有那东西?
轻声哄念念,“再忍忍,我们现在就出发,等到了有人的地方,念念就能填饱肚子了。”
陈景亭转回身,“为什么不喂她?”
柳文茵就这么看着他,用看傻子的眼神。
陈景亭终于反应过来,喂奶的都是生了孩子的妇人……
她虽然生得好,但还没怀过孩子……
假咳一声,明知故问:“那现在怎么办?让她饿着?”
柳文茵不想与他说话,牵了马就走。
陈景亭黑着脸,“现在连话也不愿意和我说了?虽然你是益州刺史的女儿,你也不能仗势欺人。”
柳文茵已经不想探究,陈景亭是如何得知的。
她要是真的仗势欺人,这会儿应该假意与他修复关系,等寻到机会,再让他把她受过的苦都尝一遍。
冷淡道:“都是跟你学的。”
陈景亭:“……”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这人就给他扎软钉子。
可又没法反驳,只能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东边漠北人没有踏足,那里也没有瘟疫,几十里外就有小镇,可以去那儿给她找吃的。”
柳文茵嗯了一声,带着念念就要上马。
“这匹马可能还会发疯。”
这种时候最要紧的是给念念找吃的,柳文茵道:“我们交换。”
“不管是哪匹马,你都与它不熟,都有出事的风险。”
听到这话,柳文茵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用行动证明她的选择。
看着她打马离去,别景亭又急又气,他说的又不是假话,她至于这样吗?
连忙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陈景亭没有说谎,在二十里外的地方,柳文茵找到了一座小镇。
此时天还没亮,正想着该去哪里找个刚生养了孩子的妇人给念念喂奶,就见陈景亭粗暴地敲开了医馆的门。
药童一脸烦躁,张嘴就想骂人,但看见来人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小心翼翼地问:“二位瞧病还是抓药?瞧病的话我去后院喊师傅起身。”
陈景亭问:“附近哪家孩子在喝奶?”
药童被问懵了一瞬,见对面的男人脸更黑了,连忙指了一条巷道,“最里面那户人家刚生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