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茵放下车帘,五公主多次找她的麻烦,甚至还想要她的命,不管对方的结局有多悲惨,她都不会有半点同情。
除了她,被五公主刁难、折辱、甚至失去性命的人并非没有。
不过是自作孽,不可活罢了。
柳文茵在官衙报名的事,传到了谢安的耳朵里。
千山以为自家主子又要追着去章城,想要劝阻,毕竟表姑娘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就算追了去,也改变不了结局。
再则,章城闹的是瘟疫,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主子出了事,谢家该怎么办?
却听见谢安说:“你随江佔一起去,务必保护好他们。”
千山拱手领命,“属下定不辜负您的信任。”
谢安知道柳文茵不想见到他,除了安排人保护着她,他再也想不到第二个办法。
没有勇气再面对她充满嫌恶的眼神,谢安心想,只要文茵好好的,他再也不会往她跟前凑了。
正事已经忙完,不想回府,便漫无目的地游荡在京城里。
去年的这个时候,文茵还在缠着他,让他带她出门游玩,可他没有答应,现在却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谢安表情麻木,明明有可以回的地方,但因为有他自己选择的贤妻,那个地方变成了他最排斥的地方。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去。
“谢大人。”
谢安循声望去,看到了陈景亭。
陈景亭凭栏而立,姿态闲适,瞧着像是偶然与他相遇,但谢安有种直觉,这人是有意找上的他。
陈景亭左手撑着栏杆,漫不经心地歪了歪头,“不知我可有那个荣幸,邀请谢大人喝杯茶?”
谢安眼眸眯了眯,也想看看陈景亭在耍什么花招,脚步一转进了茶楼。
雅间里只有陈景亭一人,谢安没兴趣和他做戏,开门见山地问:“陈世子想说何事?”
正好陈景亭也没兴趣与他兜圈子,“你想办法把我加进名单,我随柳文茵去章城。”
谢安嗤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接近文茵的机会。”
陈景亭挑眉,“谢大人自认对柳文茵好,现在我要去保护她,你却不同意,这就是你所谓的为她好?”
“陈世子狡辩的功夫一如既往地厉害,你到底是去纠缠文茵,还是保护她,你我心知肚明。”
陈景亭也不恼,大大方方地承认,“这两者并不冲突。”
看着他坦然的模样,谢安放在膝盖上手握紧又松开,难道他连陈景亭都比不过吗?
陈景亭做了那么多伤害文茵的事,就因为他没娶妻,还是个自由身,就能光明正大地追求文茵,这是哪来的道理?
“陈世子以前对文茵做过什么,想必不需要我提醒,文茵看到你能想起的估计也都是不好的回忆,这种情况下陈世子还要去纠缠文茵,我只能说,做人不能太无耻。”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陈景亭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我从来就不是好人,柳文茵也知道,比起装模作样的正人君子,也不知道谁更能伤害她。”
谢安脸上乌云密布,他知道自己曾伤害过文茵,谁都可以指责他,就是陈景亭不行。
“至少我不会伤及文茵的性命。”
这是陈景亭最不愿意面对的曾经,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绝对不会再做伤害柳文茵的事情。
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谢大人真不帮我?”
谢安还是那句话,“我不会给任何人伤害文茵的机会。”
“谢大人,你究竟是怕我伤害柳文茵,还是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
谢安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何时有过这样的想法?
“承认吧,你并没有想象中的在乎柳文茵,如果换成谢钰,他无法脱身的情况下定会让我去保护柳文茵,毕竟男人最懂男人,我会不会伤害她,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谢安的呼吸乱了几拍,他分明没有这么想,可为什么心却是慌的?
没等谢安回答,陈景亭抬步就走,还没走出包厢就被谢安喊住。
“你确定不会伤害文茵?”
“我有非要伤害她的理由吗?”
低头看着腰间的药囊,陈景亭眼里满是温柔,他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昨夜里进不了将军府,在外边守着的时候他就想清楚了,柳文茵吃软不吃硬,他要是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下半辈子,他就要离柳文茵越来越远了。
现在,他只想好好地保护柳文茵,章城危险,但离了她,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哪怕刀山火海,他也不会犹豫。
谢安看到了陈景亭的坚定,他可以输给谢钰,但是不能输给陈景亭。
“好,我给你安排。”
“如果你敢伤害文茵,我不会放过你。”
陈景亭头也没回,“多谢。”
他讨厌所有对柳文茵别有用心的男人,但这次谢安帮了他,他可以短暂地给谢安个好脸色。
第252章 没陈景亭不要脸
柳文茵以为要次日才能接到消息,结果天刚擦黑就有人来将军府传话,带队的官员已经定下,是谢家的女婿江佔,要连夜出发去章城了。
对柳文茵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越早出发,越早见到她在乎的家人,她心里便越安定。
哪怕这一次去要面临巨大的危险,她也不会退缩。
只带了两身换洗的衣裳,跟念念和老夫人告了别,柳文茵就离开了将军府。
身后,念念哭得惊天动地。
从她出生起,柳文茵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前段日子更是十二时辰都在一起,原本还抱着自己的人突然离开,念念扯着嗓子便开始大哭。
奶娘哄她,“过段日子柳姑娘就回来了,到时候不仅有柳姑娘,还有你祖父、祖母、姑姑……说不定你爹爹也会回来,以后就有很多人陪念念了,现在念念乖乖睡觉,等长大了他们不回来,你就去找他们。”
哭,是小孩子唯一能表达难过的方式。
不管奶娘怎么安抚,念念都没停止哭泣,老夫人也跟着哄,到后来是哭累了才睡着。
小家伙应该是真的伤心了,睡梦之中也在抽抽嗒嗒,脸颊上挂着泪,看着好不可怜。
老夫人心酸不已,“念念受苦了。”
她本该可以承欢父母的膝下,在家人的陪伴下快乐地长大,可天不遂人愿,才出生就要一次次体会分离的痛苦。
这么小的孩子,真是可怜呐。
现在她什么都不懂尚且哭得如此委屈,过个几年,长大了,懂事了,还不知道心里有多难过。
柳文茵也知道念念黏她,如果可以她也想留下来陪在念念身边,和她一起等出征漠北的大军凯旋。
可世事难两全,她也只能狠下心把念念一个人留在京城了。
既是卫夫人信任的人,老夫人肯定会照顾好念念,她还是皇上的外孙女,是郡主,是卫家的孩子,在皇城脚下没人敢动她。
队伍在城门口集结,几个大夫分配一辆马车,柳文茵是女子,和别人挤在一起不方便,她有马车便不用再另行安排,直接跟着队伍走便好。
快要出发之时,江佔带着两个姑娘来了柳文茵的马车外边,“这两位姑娘是王太医的家眷,说是学过医理,想去章城尽一份力,柳姑娘,可否载她们一起前往?”
“可。”
如果是平日里,她不喜和陌生人待在同一空间,但情况特殊,只能另当别论。
只要能按时出发去章城,别说是把人安排来她的马车,就是让她去和别人挤一辆马车,她都不会有怨言。
得到柳文茵的许可,两位姑娘才上了马车。
柳文茵不认识她们,她们却听说过柳文茵的名字。
一开始,她是京中无人不知的傻子。
当下,她是皇上赞不绝口的聪慧女子。
家里消息灵通的,还知道她是益州刺史的女儿。
不管柳文茵以前是何种模样,往后她的人生是许多人羡慕不来的。
上了马车,两位姑娘和柳文茵问了个好,便坐在角落里不说话。
柳文茵也不是话多的人,只说让她们自便,然后就闭目养神。
剩下的一部分大夫是会骑马的,一人一匹马,由禁军护着先行前往章城。
陈景亭骑着马,跟在柳文茵的马车后边,江佔瞧着他就头疼,想到大舅哥的叮嘱,只能让千山看紧陈景亭,然后下令队伍出发。
车队浩浩荡荡,由禁军亲自护卫,前后两端的马车坐着大夫,中间运输着药材,离开了京城。
章城情况危急,队伍行进的速度很快,比柳文茵回京的时间缩短一半不止。
和她同乘的两位姑娘明显有些吃不消,但还是一直强撑着。
柳文茵跟随大军疾速行军过几次,耐力和体力都有明显的提高,这次赶路去章城虽然也累,但没到吃不消的地步。
眼见着章城近在眼前,以她们的状态,如果不好好休息,等进了城怕是也帮不上忙。
等最后一次中途歇脚,柳文茵跟江佔要了一匹马,把马车的空间都让给那两位姑娘,她们可以躺着休息。
队伍再次出发,也是这个时候柳文茵才看到陈景亭。
陈景亭也不躲了,就这么驾马到她跟前。
“是不是很感动?”
柳文茵:“……”
“看在你给了我药囊,让我捡回一命的份上,这次我就勉为其难给你当护卫,你最好领情。”
药囊,柳文茵只送过谢钰。
淡淡提醒,“那是你自己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