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亭语气幽幽,“这就担心上了?要是你挨揍的事传出去,岂不是更加没脸见人?”
听到自己还要挨揍,小石头立马嚎啕大哭,“我长大了,为什么还要揍我?”
“做了危险的事,你不挨揍谁挨揍?”
小石头反驳陈景亭,“我这是勇敢!”
陈景亭啧了一声,“夫人,我觉得他还没长记性,要不再把他挂上去,让他好好想想勇敢和鲁莽的区别?”
柳文茵差点被他的提议逗笑,这人到底会不会养孩子,教育孩子的方式也是乱七八糟的!
嘴角弯了弯,又努力地憋住笑。
对上陈景亭揶揄的眼神,连忙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提议道:“明日开始让武师傅带他爬树,孩子喜欢爬,我们不得支持他?”
以他们家小石头的捣蛋程度,日后爬树的次数少不了,堵不如疏,只要有人护着他就好。
正好还能学学本事!
小石头抱着柳文茵的腿蹭了蹭眼泪,“娘,你真好。”
柳文茵摸着他的头,道:“每日爬两刻钟,不爬够不准睡觉。”
小石头:“……”
两刻钟,好像很久很久……
陈景亭一脸赞赏,“夫人高明。”
夫妻俩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定了下来,小石头欲哭无泪,他又不是小猴子,为何要每天爬树?
还爬那么长的时间!
露出个可爱的笑容,“娘……”
“没商量。”
小石头:“……”
第461章 陈景亭番外(65)
漠北再次大捷,朝廷大军还未回朝,京城便传来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大皇子逼宫造反,皇上驾崩,外出办公的太子,半路被人劫杀,如今京城已在大皇子的把控之中。
幽州离得远,这场谋逆没能波及到他们,但风云变化,谁也不能独善其身。
有人提议让陈景亭带兵拿下逆贼,匡扶正义,也有人提议,何不趁机自立为王,将幽州立为国都?
两条路皆与过世陈侯的选择,殊途同归。
提建议的都被陈景亭下了大狱,他要的从来不是问鼎天下。
再则,驻守在章城和荆门关的卫家军也不是吃素的,虽然幽州在兵力上占优势,强攻也不是不行,但等出征漠北的大军归来,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出征的大军已大获全胜,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以谢钰的为人,定会和他决一死战。
陈景亭用尽全力,是想给文茵和儿子拼个安稳的未来,他们一家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这种时候起事,意味着接下来的数年都要在战乱里度过,甚至极有可能一家人生离死别。
他是疯了吗,做这种事?
而且还有文家,岳父一辈子忠君爱国,真不会选择大义灭亲吗?
到时候文茵该如何自处?
只要想到文茵难过的样子,陈景亭就呼吸困难,心也像被针扎了一样,泛着细细密密的疼。
上辈子文茵已经很辛苦了,这辈子他绝对不会拖她和儿子入深渊。
虽然不能起事,但可以趁此机会做别的安排,陈景亭思索良久,给卫大将军传了信。
大皇子谋逆,德行有亏,当诛杀,扶持新帝登基。
慕容家成年的男儿早在夺权的路上死的死,伤的伤,有威胁的也已被大皇子暗中解决。
扶持的人,只能从那几个小孩里挑。
幼帝和位高权重的大臣……陈景亭也不知道未来的局势会如何,但目前来看,幽州的危机暂时解除了。
大皇子一反,所有人都在防备着陈景亭,唯恐他会乘虚而入。
卫将军收到陈景亭的信,还怀疑他想调虎离山,待卫家军进京匡扶正义,陈景亭会率军南下。
多次命人打探情况,得到的回话皆是幽州没有异动。
陈景亭知道卫大将军不信任他,他也没那个闲心去证明自己,于是便保持不动如山,要不要进京,不关他的事,他只是提了个建议而已。
事态紧急,卫大将军只能选择相信陈景亭。
战火没有波及到幽州,可幽州同样发生了一场腥风血雨。
陈景亭要彻底清除先帝遗留的眼线,那些人分布在各个要处,牵一发尚且有动全身之力,陈景亭此举,无疑是让幽州地动山摇。
他想过用迂回的手段,但时局给了他绝佳机会,如果不在此时动手,以后小石头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些麻烦,说不定还会沾到文茵身上。
倒不如连根拔除,就当是剜骨疗伤了。
陈景亭几日没有归家,府里守卫更加森严,柳文茵便猜到了他在做什么。
心里担忧不已,却还得保持如常的平静,就怕影响到了孩子。
小石头虽然调皮捣蛋,但心思很细腻,他感受到了母亲的不安。
“娘,我爹怎么不回家?”
“忙公务去了,等忙完就会回家。”
小家伙眉毛皱着,一脸苦恼,“他是不是在外边有别的小孩了?”
柳文茵被儿子的话吓了一跳,随后便是哭笑不得,“怎么会这么想?你爹这几日有要事,他不是故意不回家。”
小石头小嘴巴巴,把自己听见看见的事情说了出来,“上次我随娘去巡铺子,娘看账本的时候我偷偷下了楼,看到有人在吵架,一位婶婶扯着另一位婶婶的头发,说那是她丈夫养在外面的人,两个小孩也在打架,被按在地上打的,是外面的小孩……”
柳文茵一时语塞,小石头以为自己猜对了,着急地举起自己的小胳膊,让柳文茵捏他的手臂肌肉。
“我有好好练武,肯定打得外面的小孩满地找牙,娘,你别害怕,我打得过的……”
没想到孩子会有这种想法,生怕他想岔了,影响身心健康,柳文茵忙道:“你爹就你一个孩子,外头没有人,也没有别的小孩。”
“那他为何不回家?”
小石头满眼疑惑,但看得出来,情绪松懈了不少。
陈景亭具体在做什么,柳文茵也不知道,摸了摸儿子的头,肯定道:“他在做保护我们的事。”
“那我知道了,爹在打坏人!”
柳文茵轻笑,“可以这么说。”
“那爹会受伤吗?我不想他受伤。”
“娘也不想他受伤。”
小石头明明很担心,却还要拍着柳文茵的胳膊,像个大人似的安慰她,“我爹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受伤的,要是真打不过,他就赶紧跑,等我长大了,我再去帮爹打……”
柳文茵想笑,却猝不及防地落下泪来。
小石头着急地跺了跺脚,“娘,你怎么哭了?”
“娘这是喜极而泣,我们小石头真长大了。”柳文茵轻拍了拍儿子的头,“要是让你爹知道,你要和他一起抗敌,他肯定也很高兴。”
小石头不确定地问:“娘,你真的高兴吗?”
“当然。”
柳文茵回答得肯定,这么多年陈景亭对她的感情始终如一,儿子也很贴心,如今遇到了困难,小家伙虽然懵懵懂懂,但也知道一家人要站在一起,共同进退,这让她如何不高兴?
“再等等,要不了多久你爹就会回来了。”
小石头用力点头,“等爹回来,我就不惹他生气了,他要是不高兴,我还能哄哄他,不会再让他一个人生闷气了。”
柳文茵破涕为笑,“你爹就是小孩子脾气,你多让让他,他很爱你。”
“我知道的。”
小石头像模像样拿着帕子,给柳文茵擦眼泪,“哭多了会眼睛疼的,娘,我不想你哭。”
从那张小小的脸上,柳文茵看到了明显的心疼,吸了吸气,止住了眼泪。
“娘没事,做你的功课去,等你爹回来要检查功课的。”
“我会好好做功课的。”小手拉着她,“不过,我想先陪娘洗脸。”
小石头还没去做功课,陈景亭就被青柏等人送了回来。
先帝在军营里也安插了人,因为有朝廷做靠山,又想着天高皇帝远,这几年行事越来越高调。
此次大皇子谋逆,他们私下里也想带兵进京,浑水摸鱼,却没想到陈景亭用雷霆手段,夺了他们的权,自知与荣华富贵无缘,便想来个鱼死网破。
走投无路的他们把矛头对准了陈景亭,本就不是酒囊饭袋,再加上危急时刻爆发出的巨大力量,还真让陈景亭受了伤。
看到他浑身是血的样子,柳文茵刚止住的眼泪又失了控制。
声音颤抖,“快,快去请大夫。”
陈景亭意识是清醒的,握住柳文茵的手安慰,“别怕,只是皮肉伤。”
他流了这么多血,柳文茵如何不害怕?
但对陈景亭来说,这真不算什么。
想要给柳文茵擦泪,但柳文茵不准他挪动,就怕扯到了伤口。
陈景亭视线搜寻,想让儿子代劳。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小家伙跑了来,扑在他的病床边大哭,“爹,我不要你死!”
小石头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他不敢抬头看父亲,就埋头在床上哭。
被人抱起来以后,毯子上留了一张湿漉漉的、有鼻子有眼的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