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当爹怎么了,谁规定当爹就一定让着孩子?”
柳文茵:“……”
夫妻俩的说话声吵醒了小石头,小家伙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翻身坐起,“爹,你怎么起来了?娘说了你要多睡觉,静养,身体才能好得快。”
被儿子关心,陈景亭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躺久了对身体反而不好。”
小家伙哦了一声,“那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我去给你拿。”
说罢,一骨碌下了床,往外间跑去。
丫鬟们此起彼伏的笑声传了进来,柳文茵捏陈景亭的脸,“瞧瞧你儿子,多关心你,你好意思捉弄他!”
陈景亭揽住柳文茵的腰,“夫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是小石头自己抹上去的。”
柳文茵丢开他的手,“睡觉能抹出个王八,你儿子岂不比大家还厉害?”
小石头应该是照了镜子,气呼呼地大喊了一声,“肯定是我爹干的!我讨厌他!”
哒哒哒的跑步声响起,小家伙跑了进来,看到桌上摆着蘸了墨的毫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拿起笔,利索地爬上床,“我也要在你脸上画!”
陈景亭腰身挺直,就这么站在床边,睨着小萝卜头,“够得着吗,需不需要给你添把椅子?”
小石头站在床上,努力地踮着脚,小胳膊奋力地举着笔,却还是碰不到陈景亭的脸,气得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你欺负小孩!”
陈景亭一脸无辜,“我都站着让你画了,你还要如何?”
小石头哭得伤心,“你长这么高,我画不到。”
“长得高是我的错吗?”
“你,你蹲下!”
“敢命令你爹,是不是想以下犯上?”
“我没有……”
柳文茵默默拿起账本去了外间。
赵妈妈哭笑不得,“夫人,您管管侯爷,小世子已经长大了,知道害臊,哪能在人的脸上画小王八,得亏没外人看见,不然小世子得哭得多伤心呐。”
小石头不仅和柳文茵长得像,爱美这一点也是随了她,每次随文茵出门,得花很长时间纠结穿哪身衣裳,唯恐自己不够俊俏。
虽然调皮捣蛋,但脸蛋必须洗得干干净净的,被陈景亭画成花猫,不气哭才怪。
柳文茵淡定地翻着账本,“瞧着吧,害人终害己。”
一边盘账,一边悠哉悠哉地品茶,柳文茵一点都不着急。
屋里两父子还在对峙,慢慢地,孩子哭声越来越弱,后来变得静悄悄的,片刻之后小石头欢快地喊,“娘,我给爹画了老王八,你快来看!”
赵妈妈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要不是亲耳所听,她实在不敢想象,有朝一日竟有人敢在侯爷的脸上画王八,这与在虎口拔毛有何区别?
对着柳文茵笑道:“夫人您说得真对!”
父子俩扯平,这才和好如初。
陈景亭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伤口开始结痂,行动如常,看着和正常人已经没甚区别。
小石头安心了,把课业重新捡起,待在东院的时间越来越少,陈景亭终于如愿以偿,与夫人享受二人世界的时候,不必再担心小家伙会突然冒出来打扰他们。
这还不够,没过几日陈景亭又提出,让小石头搬出东院。
“孩子早晚要独立,有自己的院子会方便些。”
这个提议刚出口,就被柳文茵和小石头联手否决,陈景亭势单力薄,毫无疑问地败下阵去。
柳文茵觉得孩子还小,虽然是侯府的继承人,但没必要强迫他独立,要是一个不好,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小石头有在努力地练武,努力地学习功课,小小的人儿已经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在别的方面,还是让他轻松一些吧。
一起住在东院,孩子做完功课还能与他们玩闹,撒娇,柳文茵觉得挺好的。
最后一致决定,等小石头满五岁,再来商议搬出东院的事情。
第464章 陈景亭番外(68)
朝廷大军如期归来,柳文茵明显发现,陈景亭一日比一日焦躁。
白日里坐立难安,夜里更像是脱缰的野兽,不停索取。
他会一遍遍地询问,爱不爱他?
会不会永远和他在一起?
孩子都很大一个了,柳文茵不知道他怎么还会有这种焦虑。
看到陈景亭眼里的不安,柳文茵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她爱他,会与他永远在一起,一辈子不离不弃。
陈景亭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可如今情况有变,谢钰活着从漠北回来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出现在幽州,出现在文茵面前。
这一次,他还会抢文茵吗?
陈景亭心里害怕,他承受不了失去柳文茵的痛苦,哪怕文茵已经保证过,不会离开他。
但他就是害怕。
怕得不得了。
仿佛有把利剑悬在头顶,不知何时就会落下来,要了他的命。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陈景亭连府门都不想出,每日就守着柳文茵,与她一日三餐,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在一起。
就连小石头都笑话他黏人,但陈景亭还是照旧,丝毫没被影响。
柳文茵背地里琢磨过原因,后来发现,每次提到谢钰陈景亭的情绪都是紧绷着的,这次如此反常,估计也是和谢钰有关。
顿时不知道自己该为陈景亭的在乎高兴,还是该为他的胡思乱想而生气。
思来想去,她决定邀请谢钰来侯府做客,或者他们抽空回一趟京城,三个人吃顿饭,让陈景亭看看她的态度,他估计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一听柳文茵要给谢钰写信,陈景亭果然急了,他巴不得谢钰和文茵一辈子不相见,邀请谢钰做客,要是那人对文茵有不轨之心,偷偷把文茵带走怎么办?
干巴巴道:“我们和他没有交情,请来做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算了吧?”
柳文茵睨着他,“既然发现了症结所在,那就趁早处理,免得日后病情越来越严重,惹出大麻烦。”
陈景亭从身后抱着柳文茵,瓮声瓮气道:“他爱慕你,我心里不舒服。”
柳文茵偏过头,认真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没有谁能影响我们的婚姻,如果哪天我们的婚姻变了质,那也是我们两人的问题。”
陈景亭点头,“我知道,但就是吃醋。”
柳文茵啧了一声,“幽州也有很多姑娘爱慕你,若我跟你一样,岂不得日日灌醋?”
“那不一样,我又不喜欢她们。”
柳文茵哭笑不得,“同样的道理,我也不喜欢二哥,真不晓得你怎么想的,别人的醋不吃,就揪着二哥不放。”
当初老太君还想让她和谢安在一起,这人的反应都没这么大。
怎的一到二哥,又开始酸得不行了?
柳文茵转身,面对着陈景亭,“给你两个选择,一,和二哥见一面,如果真有不妥之处,我们开诚布公地说清楚,二,当这事不存在,好好过我们的日子。”
没有任何犹豫,陈景亭道:“我选二。”
目前最要紧的,是阻止文茵和谢钰见面,他往后就算吃醋,也会死死藏在心里。
“这是你自个儿选的,以后可别再因为这事,闹得人心不安了。”
“嗯,我选的。”
陈景亭打定主意不让谢钰和柳文茵见面,没曾想谢钰会不请自来,大军在章城休整,他骑着千里马直接到了侯府门口。
管家回禀消息的时候,柳文茵也在,陈景亭想悄无声息地把人打发了都不行。
人都到府门口了,没道理避而不见,柳文茵命管家把谢钰请到前院,她和陈景亭随后就来。
陈景亭心里气得半死,这人果真是他的宿敌,就会给他找不痛快!
不知道侯府没人欢迎他吗,为何还要不请自来!
这脸皮可真厚!
见他满脸的不情愿,柳文茵道:“你要是不愿意,那我只能自己去待客了?”
陈景亭用力牵住柳文茵的手,“谁说我不愿意了?我愿意得很!”
谢钰想单独见文茵,下辈子吧!
陈景亭平日里就很黏人,如今更是把柳文茵牵得紧紧的,夫妻二人相携着出现在谢钰面前。
谢钰的视线落在那双交握的手上,最后上移,入目是面色红润的脸庞。
她过得很好,这是谢钰最直观的感受。
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温和的微笑,“文茵,好久不见。”
看着谢钰嘴角的笑意,陈景亭就想打人。
装!
继续装!
明明眼睛都红了,还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人不去唱戏真是亏了!
柳文茵按了按陈景亭的手背,示意他收敛些,随后抽出自己的手,笑着回,“二哥,好久不见。”
谢钰试图在文茵的眼里找到一丝郁色,这样他就有理由带文茵走了,可是没有,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清澈,比以前多了坚定和温柔,这是生活得幸福的人才会有的眼神。
心里有道声音在说,从一开始,文茵就是你触摸不到的月亮,如今又在期盼什么?
只要她过得幸福,便好……
可情绪还是控制不住地低落了下去,如果有机会,谁不想拥月入怀?
陈景亭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谢钰,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冷哼一声,算他有眼力见,不像谢安那般死皮赖脸,一见到文茵就想黏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