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酒量如何?”
君晟又为她斟酒,“不太行。
”
“我喝不下了......”季绾脸蛋红润,眼前发亮,盯着自己的酒盏,思绪迟缓,觑了一眼对面独自慢饮的男子,拿起酒盏,“敬先生。”
“为何敬我?你醉了。”
“舍命陪君子嘛。”【看小说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也太好看了】
“我是君子吗?”
“怎么不是?”季绾与他碰杯,一口饮尽,借着酒劲儿道出心中的敬意,平日性子温婉的人,樱唇一开一翕,全是对君晟的赞美之词。
君晟淡淡提唇,没觉得荣幸,反而有种跨不过彼此屏障的感觉,再次提醒她醉了。
可季绾像是寻到了知音,打开了话匣,抱过酒坛歪头靠着。眼前的男子是继廖姐姐之后第二个能让她敞开心扉的人。
蔡恬霜也算一个,却太跳脱,安静不下来,刚酝酿的情绪,会在看见那张讨喜的脸蛋时骤然散开,与之更适合做嘻嘻哈哈的欢喜冤家。
知己难觅,季绾丢开酒坛,晕晕乎乎趴在桌上,盯着对面愈发模糊的俊脸,“聚散终有期,先生可否答应我,在寻觅到可以携手白头的女子前,提早一点儿知会我。”
随后补偿道:“我也会提早一点儿知会先生,咱们体面些。”
体面到可以不避嫌。
实在无法想象,形同陌路的场景。
她恹恹垂眼,被酒意支配,被空虚占满,辨析不了惆怅的源头。
握盏的手收紧,君晟淡问道:“要提前多久?”
“因一个人,动摇心境时。”
醉酒的女子讲话瓮声瓮气的,听上去有些委屈。
君晟放下盏,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她扶坐起来,充当她背后的依靠。
“委屈什么?”
“我没有。”
“没有就好,你也没什么可委屈的。”
醉了也能品出这话含着不善的语气,季绾扭腰面向身后,拧起漂亮的柳叶眉,“你凶我做什么?”
君晟的确含了几分愠,语气偏冷,却在对上女子水汪汪的杏眼时败下阵来。
就不该较真。
与她较真,自己没有胜算。
“给你赔罪。”
“不要。”借着酒劲儿,季绾娇蛮起来,扭摆肩头脱离开君晟的手,背对他生闷气,一副要哄的架势。
原来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君晟心里一再柔软,走近书房,取出一个锦盒,放在季绾手边,“打开看看。”
“不要。”季绾塞还给他,一面维系高冷的姿态,一面偷瞄做工精致的锦盒,充满好奇。
君晟也不卖关子,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锦红赤玉坠子,戴在季绾的脖子上。他曲膝慢慢下蹲,蹲在季绾面前,盯着她胸口的坠子瞧。
“好看。”
季绾醉醺醺地捻起赤玉坠子,张口就要咬。
当金子鉴别了。
君晟扣住她的手,连同赤玉坠子攥在掌心,“盛念念,生辰喜乐。”
季绾还在气头上,闻言更气了,“我的生辰早过去四十三日了。”
君晟好脾气地笑了,淡淡的,温柔缱绻,“那是绾儿的生辰,今日是念念的生辰。”
季绾眨巴眨巴眼,酒气侵蚀了头脑,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她抽回手,拿起坠子仔细打量,再次张开嘴,被君晟拍了下手背。
赤红色的坠子脱手,悬在脖颈的系带上。
季绾更不乐意了,捧起始作俑者的脸,忿忿眯眸,故作深沉,在君晟不防之际,一口咬在他的唇上。
那里也红红的。
心口猛地剧跳,君晟怔住半晌,在女子撤开时,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将她压向自己。
以吻封缄。
“唔......”
突如其来的亲昵吓得季绾缩了缩肩胛,她试图脱离,后颈被紧紧扣住。
君晟仰头吻住她,失控般汲取她唇上的清甜,唇瓣间传出吱吱的细微声响,久久不停。
忍耐多时,理智冰消瓦解。
身体前倾,腰肢酸乏,季绾呼吸不畅,使劲儿将人推开,气喘不堪,樱唇变得殷红欲滴,可醉酒的人哪有多少力气,要不是君晟放开手,她是断不能挣脱钳制的。
两人气息均乱,一个迷糊茫然,一个清醒沉沦。
君晟眼底蔓开朦胧情欲,俄尔,涤濯个干干净净,清澈漆黑。
担心吓到少女,男人闭眼敛起不该有的贪念。
可当他伸手去揉少女的脑袋,还是被躲开了。
季绾起身,踉踉跄跄地后退,颈间的赤玉坠子来回摇晃。
君晟扶住她,“跑什么?扯平了。”
“扯平?”
“你咬我,不准我咬回去?”
季绾觉得有道理,可还是气不过,潜意识里的君子竟会睚眦必报。她睨一眼,有着不自知的娇媚,媚眼如丝。
君晟哄孩子似的将人扶进卧房,轻轻按坐在床上,坐在一侧盯着她润白的脸,用两指掐了掐,旋即,推向她肩头,将人推到在绵软的被褥上。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棂透气。
彻底吹散情潮。
月明星稀,一驾马车从太师府驶出。
沈栩单手支头,随着车厢轻微晃动。
抵达一家玉石行时,手里的书卷落在车底。
“公子,到地儿了。”
小厮凌云隔帘唤道。
沈栩睁开眼,捡起掉落的书卷,打帘步下马车。
再有两日是母亲谭氏的生辰,他事先在其他玉石行订制了一枚独山玉的戒指,今夜发现一处刻花棱角没有打磨精细,特意来这家门店加工。
这家门店远近闻名,慕名之客不计其数,要不是看在沈栩太师府公子的面上,店主是不会额外在深夜接待的。
“沈公子里面请。”
店主的仆人引沈栩走进客堂,奉上茶水。
腰缠万贯的店主接过戒指,笑说自己是看在人情上。
沈栩道谢,一边等待,一边欣赏着橱柜里的玉石饰品。
每一件饰品旁边都附有首饰的图纸。
沈栩被一枚牛血红赤玉坠子吸引。
当年与季绾定下亲事,激动之际,他带着季绾慕名前来,一眼相中的就是这枚坠子,一问价钱,囊中羞涩。
没想到它还未售出,像是在等待识货的有缘人。
“店家,这枚坠子可有人定下了?”
店主抬眸,“没呢。”
“这么好的坠子,怎会无人识?”
“价钱高,买家觉得不值,都说朱砂红哪有锦红具有收藏价值。”
赤玉中,锦红的确更稀有珍贵,但牛血红也极为罕见,再者,玉饰讲究眼缘,或许自己偏执于当初得不到的吧,“我要了。”
那敢情好,店主笑道:“沈公子识货。”
从玉石行出来,沈栩握着坠子走进马车。
马车驶过幽静长街,离长街不远的水畔,一盏孔明灯徐徐上升。
贺清彦静立,仰望墨空。
当初师母毅然送走唯一的女儿,是为了不让陛下找到,十五年来,他谨遵师母之令,不曾调查小师妹的影踪,也不知那“孩子”过得如何。
晚风拂过粼粼荡漾的水面,吹起男子胜雪白衣。
“贺少卿!”
水中一叶扁舟,一橘衣少女站在其上,手持木浆,惊喜地朝岸边笑开。
将近子夜偶遇蔡恬霜已不是头一次,贺清彦几分无奈,几分失笑,示意她划快些。
要不是蔡恬霜太过无拘无束,兴许能成为一位女捕快,其侦查的本领不输大理寺的密探。
小舟靠岸,蔡恬霜卸下一盏渔灯,刚要跨上岸,见面前伸出一只修长的手。
她笑着仰仰下颔,借力跨上岸。
“多谢贺少卿。”
“三更了,怎么没回沈家?”
“我是街溜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