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波凝琼浆,醉了帐中人。
了不知窗外事。
一丝破碎音色蓦地溢出。
狂澜席卷,云杳淼,耳边有流水声。
季绾拧眉仔细辨别,才知那是床帐的撼晃声。
出现错觉的少女攥紧锦褥,盯上黑暗中那道人影,发觉君晟衣衫整齐,只有自己狼狈不堪。
被算计的委屈伴着倔劲涌来,季绾咬唇,不容许自己发出声响。
颊边红云朵朵,漉漉潮湿。
心软在荒唐中被一点点操纵,她成了无形陷阱里一只缺氧的小兽。
“呼吸。”
蓦地,君晟扼住她的下颔,迫使她张开嘴。
再不呼吸,非得窒息。
季绾大口喘气,溢出不可抑制的破碎音。
君晟是寻着断断续续的呼吸声寻到她的下颔。
黑夜中,他看不清帐中美人,不知她此刻的绽放有多美,只能凭感觉切身感受。
跪着的膝向上蹭去,下方声音愈发清晰。
湛然清爽不在,融冶酣畅充满感官。
濡湿淋漓,如扁舟徜徉波涛中。
漏尽更阑,季绾侧身想要逃离帐子,却被再次拽回。
情药在发酵,君晟感到无止境的空虚,不容女子逃离。
“不要了。”季绾惊慌。
发髻凌乱半散,遮蔽莹润肩头,宛若芊绵葳蕤的草木被暴风骤雨打蔫,不堪摧折,季绾在垂落的帐帘里探出脑袋,盯着盈月的窗,视线模糊,似拢上青烟翠雾。
来来回回。
窗外疏影淅索作响,是风吹过了树木。
帐内有人撼动杨柳,柳枝摇曳。
荒唐欲燃的夜,漫漫无边。
最后的抹胸,在翕呷萃蔡中被丢开。
澹艳柔美,细润腻理。
一览美景。
胜过叠翠流金的秋、浮岚暖翠的春,胜似炽热蓊郁的夏。
君晟眼底不复清霁,充斥欲,不知是不是被药物驱策,变得很贪。
季绾趴在床边枕着双臂,疲惫倦怠,任身后帐帘起伏,后悔让君晟食用了那碗代价颇高的酥酪。
她幻想的洞房花烛,绝不是这样一片狼藉,荒唐草率。
越想越气,在腰肢被再次摁住的一瞬,她翻转过身,看着跪坐的男子,视线下移。
风驰云卷,除了那一点儿凌乱,仍是衣冠楚楚的,不显儇佻轻浮。
哪像她。
咄唶一声,她护着自己向后退去,“好久了,够了吧。”
质问的语气带了点呛味儿,流露出情绪。
君晟知自己惹怒了她,可身心的燥占据意识,无法克制,守礼端方被抛之脑后。
余药未散,余悸犹在,他在黑漆漆的视野中摸寻着躲开的女子,不知抓住什么,惹得女子蹬踹。
是她的脚踝。
那会儿脚踝被桎梏,以致落入下风,季绾学聪明了,使劲儿抽回,曲膝环住小腿,缩成一团,任那人在黑夜里摸寻。
摸瞎胡呢?
又气又好笑,她抿唇忍住上扬的唇,透过稀薄月光打量着男子。
秀颀轩昂的人,动情时的模样,在眼前挥之不去。
她捂住脸,埋头在膝,却在下一息暴露了身影,被拽了回去。
拉扯间,软枕落在腰下,给了那人可乘之机。
“唔。”
闷吟溢出唇齿,季绾快要认不出这个一再放纵的人。
可触碰他滚烫的肌肤,才察觉药效未退,适才的他,还是保留了一丝克制。
看来,幕后黑手想要人命,好在君晟体魄强壮,若是换她误食,后果不堪设想。
设身处地一番试想,季绾又觉得是自己亏欠了君晟。
那碗酥酪是她递给他的。
“先生......”
如饮了一口苦涩的酒,季绾醉了自己,不再抗拒,竭力放松。
片刻,破碎声再次传出。
紧张羞赧中品出另一番滋味。
丝丝入扣。
荒诞中沦陷。
漉漉香汗濡了锦褥。
季绾咬住小臂,维系理智。
枕头被压得褶皱变形。
那人还没打算收手。
用不完的劲儿。
自懂事起,一向克己复礼的君晟近乎失控,凭借最后一丝意志,收敛力道,担心伤了她。
黑夜蒙了视野,沉浸在无光的黑夜中,妍丽美景变得柳暗花遮。
君晟能想象季绾此刻的模样,却看不清。
连月光都感受不到。
他撑臂向上,耳边是喤喤清越的吟,带着女儿家的羞,压抑着声响。
高挺的鼻溢出汗珠,滴落而下,君晟曲臂附身,想要一亲芳泽,却吻偏了地儿,落在女子眉心。
尝到汗滴的湿咸,是他滴落的汗水。
人鱼线起伏着,始终没有停下来。
季绾痛与愉兼并,撑开的一双脚丫时而紧绷时而舒展,快要不受意识控制。
夤夜来临,她最终在一声婉转的深吟中,坠入万丈花海。
君晟抱住她,收紧手臂,几个来回。
怀里的人儿从紧绷到松弛,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两人相拥倒下。
云散雨歇,余温缭绕帐中。
君晟拍着轻颤的人儿,一声声安抚,以余温熨帖她,不准她翻脸不认人,“是我的了吗?”
沙哑的嗓音,问出最在乎的事。
她属于他了吗?
季绾介意他将错就错的算计,却又觉亏欠,一时无法回答,闭眼装傻。
相触的肌肤黏腻,帐中闷热,季绾想要清洗自己,奈何被蔓藤似的手臂困住,动弹不得。
“我想沐浴。”
“再躺会儿。”
突如其来的温存陌生而悸动,季绾抵不住这份变相的攻势,故意压低声音:“你放开我。”
君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以防将人惹怒,“我去备水。”
有馨芝在,无需他去备水,季绾此刻最想逃离的人就是他。
“不用。”挣开那双手臂,她猛地坐起,身体传来异样,低头一摸,俏脸爆红。
趿上绣鞋抽回一条帕子擦了擦手指,她捂着腹走到旋梯口,唤了馨芝几声。
这是馨芝自从来到沈家第一次在夜里为季绾备水,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来了。”
俄尔,馨芝提着水桶来到二楼,一跨入东卧,被一股怪异的味道惊到,立即意识到什么,低下脑袋。
季绾捯饬好帐帘,燃亮桌上的烛台,从始至终没有与馨芝交换过视线,直到一声“小姐备好了”,才点了点头。
“先去休息吧。”
馨芝不敢停留,快步离开,却又止不住地回想着,印象里,从没见小姐和姑爷同床共枕过。
怎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