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满口应下:“好啊,那我就等着你们再来了。”
沈郗和许知窈相视一笑,缓缓走入了人潮。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遇到新奇的东西,总会顺手买一些。
一路说着笑着,很快就走到了月老庙前。
不同于庙会时的拥挤,此刻的月老庙显得十分安静。见沈郗停住了脚步,许知窈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看着肃穆的庙宇,沈郗心弦一动,笑着看向了她。“我觉得这间月老庙很是灵验。”
“有吗?”想起去年在这间庙里花了二两银子求的红绳丢了一根,许知窈突然有些唏嘘。
“其实就像方才买首饰那样,你买的是个喜欢,到了这庙里,花了银子求的也只是个心安。若真的那么灵验,世上怎会还有那么多痴男怨女?”
许知窈早就看的通透,于这些事上也就没那么执着。
“你不相信吗?”沈郗有些看不透她的心思,心里甚是紧张。
见他问的小心翼翼,许知窈反倒笑着看向他:“那你呢?你相信吗?”
对着她含笑的眼,沈郗却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许知窈疑惑地打量着他,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是一向不信鬼神之说?”
往年去寺庙烧香的时候,他总是站在庭院里,显得格格不入。
沈郗缓缓地卷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上那根泛旧的红绳。
见许知窈仍疑惑地看着他,他耳根微红,羞涩地解释道:“因为有了这根红绳,我们才会夫妻团聚、破镜重圆,所以我觉得它很灵验。”
看着他腕上的红绳,许知窈笑着问道:“你什么时候来求的红绳?”
沈郗眸光微闪,有些害羞地说道:“这不是我求来的。”
见他目光闪躲,许知窈忽然反应了过来,惊呼道:“是你偷走了我的红绳?”
沈郗的面上泛起了尴尬的红晕,心虚地垂下了眼。
“你真是……我还以为是我不小心弄丢了,居然是你……”许知窈被这个真相弄得哭笑不得,可看着沈郗羞窘的神态,心里又觉得好笑至极。
“可你为什么要偷偷拿走我的红绳?”许知窈仍是想不通他此举的用意。
一根虚无缥缈的红绳,也值得他如此吗?
沈郗尴尬地抬眸看着她,连语气都带着扭捏。“我以为你是替裴令安求的,所以……”
“所以你就蓄意破坏,先下手为强?”看着他扭捏的神态,许知窈忍俊不禁地问道。
沈郗没有说话,一张脸却越来越红,满眼都是被人拆穿的羞窘。
许知窈扑哧笑道:“没想到端方正直的沈大人还有这么恶劣的一面。”
沈郗涨红了脸,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目光诚挚地望着她:“我只是害怕失去你。”
一阵风吹过,垂落在耳畔的发丝拂过脸颊,心头好似被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划了一下,撩拨起阵阵酥麻。
他说的分明不是什么动人的情话,却莫名拨动了她的心弦。
她抬眸望着他,目光又轻又柔,水眸潋滟,似有粼粼波光缓缓涌动。
心底的某一个缺口忽然被填得很满很满,似水的柔情仿佛下一刻就要泛滥。
许知窈微微扬唇,露出了一个灿若繁星的笑容。如花的笑靥胜过漫天星光,连寂寥的黑夜也被一并点亮。
沈郗从未见过她如此灿烂明媚的笑脸,一颗心如在春水中涤荡,柔软得不可思议。
晚风阵阵,带着初春的寒凉。他们并没有驻足太久,夜色未深时,就并肩走回了三柳巷。
心意相通后,每一日都是如胶似漆的恩爱甜蜜。渐渐的,连铺子里帮工的两位妇人也时常投来羡慕挪揄的目光。
到了三月里,采薇查出了身孕。初次有孕,她害喜格外严重。时常是上一刻刚吃完,下一刻就全都吐了出来。
折腾了两个月,直到五月里,她才缓过劲来。
原先瘦削的身体慢慢圆润了起来。每天早上阿庆都要亲自将她送到铺子里来,到了傍晚又亲自来接她回去。每日奔波,乐此不疲。
他们夫妻和顺,许知窈也跟着高兴。只是偶尔,看着采薇微微凸起的腹部,她也会露出羡慕的眼神。
广智大师开给她的药已经喝完了,可直到现在,依然没有等来好消息。
一颗心反复焦灼着,连沈郗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
“你在烦恼什么?”这一夜,望着辗转反侧的许知窈,沈郗问出了多日来的疑惑。
许知窈神情落寞地摸上了自己的小腹,苦恼地叹了口气,幽幽说道:“药早就喝完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动静呢?”
见她语气怅惋,沈郗笑着将她圈在了怀里,柔声安慰道:“孩子的事急不得,顺其自然吧!”
他的宽慰并没有缓解她的焦虑。许知窈的眼里仍带着焦灼,她抬头看着沈郗,神色凝重地问道:“如果我还是不能有孕呢?”
沈郗认真地凝视着她,眼神温柔且坚定。
“其实只要我们彼此相爱,有没有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许知窈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可仍是试探地问道:“你不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沈郗回答的毫不犹豫。
见许知窈面露怀疑,沈郗笑着补充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能有子嗣我自然高兴,可若没有我也不会遗憾失望。比起子嗣,你才是最重要的。”
许知窈的眼眶微微发热,一颗心盈满了感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无比安心。
第59章 启程回京
得了沈郗的安慰,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里,许知窈的心态果然平和了许多。
五月中旬的时候,沈郗收到了朝廷的邸报。太后已至古稀之年, 皇帝仁孝,要在宫中为太后举办寿宴。大周上下,凡是三品以上的官员, 都要入宫为太后庆贺生辰之喜。
这一日傍晚, 用晚膳的时候, 沈郗忽然提起了想让许知窈跟他一起回京的事。
“皇上的意思是希望我们能携带家眷一同入宫,你是我的夫人,若是缺了席,我也不好交差。窈窈,你就委屈一下, 陪我回趟京城吧?”
许知窈面上一怔, 有些为难地看着他。“可我们已经和离了……”
她离开京城都快一年了, 和离的事虽说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与沈府相熟的人家怕是也都传了个遍。
看出了她眼中的忧虑, 沈郗轻笑着安抚道:“和离的文书还未送到户部, 所以名义上你我仍是夫妻。只要我们一起回京,流言即可不攻自破, 你不必为此忧心。”
“可是……”许知窈眉心一紧,眼底仍满是疑虑和不安。
流言她尚且可以无视,可一旦回京就不可避免的要面对刘氏和江绮罗。这才是真正让她焦灼不安的原因。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不管发生什么事, 都有我陪着你。”说着, 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眼神坚毅又恳切, 带着些蛊惑人心的力量,莫名让她觉得安定。
回京的前夜, 她将采薇和阿庆叫到了跟前。
“我和大人要回一趟京城,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铺子就交给你们打理。有什么事你们看着办就是。”
采薇面露忧色地看着她道:“姐姐,你一个人回去能行吗?”
许知窈拍了拍她的手,温柔地笑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何况,还有他在呢。”
采薇定定的看着她,见她笑意轻柔,眼神坚定,心底的忧虑才减轻了几分。
出发的那一日,采薇和阿庆一直送到了城门口。
临别时,她眼眶湿润地跑到了沈郗面前,鼓足了勇气,才艰难地唤出了一句“姐夫”。
“你一定要好好护着姐姐,别再让她受委屈了……”
看着采薇眼里的泪花,沈郗心弦一动,郑重地许下了承诺。“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许知窈将头探出了马车,同样依依不舍地与她挥别。
马车缓缓驶出了城门,只留下了漫天的尘土。
车内,许知窈眼眶微红,满眼都是不舍。沈郗轻叹道:“别难过了,过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回来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和采薇分开……”许知窈红着眼睛伤感地伏进了沈郗的怀里。
听着她的话,沈郗却有些醋意。他嫉妒地挑眉问道:“在你心里,她难不成比我还重要?”
“那不一样。”许知窈沉闷地说道。
“怎么不一样?”沈郗抬起了她的下巴,眼底生出了淡淡的嫉妒。
“采薇从小和我一起长大,又陪着我经历了那么多风雨,在我的心里,她就像我的亲人一样。”
无论是在许府的暗无天日,还是在沈府的腹背受敌,陪在她身边的一直都只有采薇。
离开沈府孤苦飘零的时候,也是采薇和她相依为命。对她而言,采薇早已成了她密不可分的家人。
“那我呢?”沈郗的眼中闪着浓郁的妒色。
他知道许知窈把采薇看的很重,可比起采薇,他才是和她最亲密无间的人。
看见他眼底的郁色,许知窈温柔地捧起他的脸,神色认真地答道:“你是我的夫君,是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密的人。可一个人活在世上,不止有爱人,也需要亲人相伴。”
沈郗轻叹一声,低头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可我想做你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许知窈仰头吻住了他的薄唇。
“你一直都很重要。”
她轻柔地舔着他的唇,带着蜜桃般香甜可口的气息,撩拨着他本就不甚坚定的意志。
沈郗的呼吸开始凌乱,一只手已经攀上了她的衣襟。
许知窈羞涩地握住他的手,为难地摇了摇头,眼尾的风情却满是蛊惑。
沈郗将她压在身下,气息不稳地含住了她的耳垂。一股颤栗从隐秘处升起,带着难以抗拒的欢·愉,折磨着许知窈薄弱的定力。
推拒的手慢慢环住了他的脖子,拒绝的话梗在喉间,化作了阵阵叹息。
车内活色生香,车外的吉祥却面色羞恼、如坐针毡。
虽是一路快马加鞭,可山高路远,他们仍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京城。
马车停在沈府门前时,望着气派威严的府门,许知窈的心中又一次生出了强烈的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