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如此相近,身上的花香瞬即交缠在一处,抓心挠肝的猛烈火舌撩过心头,难言的欲念蓬勃横生。
云谏咬得后槽牙生疼,只恨不得就此将她撕碎,叼着咬着拆吞入腹。
他感觉舌上的伤口都快被自己咬麻木了,只得狠下心去掰她的手,但一握住她的腕子,便似有万钧引力捆束着他,再难放开。
是真的头痛欲裂。
身边人轻促的呼吸宛若千百道魔声,不断催着他更进一步。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毫无自制力。
云谏指节动了动,又仓惶闭起了眼:“不行,不可以……”
二人相贴时的微薄凉意就如杯水,面对熊熊巨燃的车薪,治不了标也治不了本,只是聊胜于无的缓兵之计。
随着时间推移,骨髓之内逐渐多出万蚁啃噬,难以忍耐的痛痒穿行血肉,云谏攥紧了拳,梨梨甚至忍不住痛呼出声。
小郡主渐渐明白,这样的亲近远远不够。
她还想要更多。
外头风声更大了,今夜大抵无法安眠。
她伸手轻轻扶起他的脸,湿漉漉的眼睫颤着,想看清些他的模样,却只在暗昧茶色里看到他模糊的五官轮廓。
似乎是个颇漂亮的少年。
云谏察觉到她的凑近,清凉吐息间有花香完全盛开,清甜得诱人。
他费尽力气按下她的手,将她虚抱在怀里。
两个人活似脱了水的鱼,煎熬地靠在一起,凭借对方身上的潮湿水气苟活,勉强拢回神思。
云谏几乎只剩一丝理智,最后竟想起了他的剑。
不知道他的剑是否还在外间——若是现在给自己一剑的话,那份痛感能不能压下药效?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但他捅哪里比较好?手?腿?不行,还要背她回去。
胸?不行,脏器太多。腹?或许可以,军医似乎说过,肠子会自己避开锐器……
一道轻微的揪扯力度从前襟传来。
黎梨在拉他。
云谏近乎自暴自弃地想:最好那一剑足够惨烈,若是能把她吓晕过去就更好了。
见他不理会,前襟的力度又重了些,云谏恹恹掀开眼帘,却意外看见她近乎乖巧的模样。
她没乱动了,反倒抬着脸问他:“你想要什么?”
云谏感受着身体里滔天的欲望,清冷的眸子里早已泛起猩红,面上却麻木得没有表情。
想要什么?
他心里发了狠:想生吞了你。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少女软绵的嗓音出来,似某种许可,云谏被这一声轰得头皮发麻。
黎梨谨记着姨母的话,不可薄待侍寝之人,赏赐要大方。
于是她艰难地抽出一丝耐心,问了话,眼前人却像被雷劈了似的,不言也不语。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郡主耐心告罄,直接扯开他的衣带,不管不顾贴入他怀中。
云谏站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温软忽然投来,他既惊且惧,低声喝道:“黎梨!”
少女未经雕塑却妩媚得浑然天成,抬腿又缠上他的腰,语调里浸满了蜜。
“今夜漫长,你陪陪我……”
“……”云谏险些被气笑了,一字一顿重复道,“我,陪,你?”
他捏住她下颌,叫她面对着他:“看看我,我长得像什么正人君子吗?”
真把他当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
黎梨勉强聚着焦,心底却是茫然。
……像不像又何妨?她又不想要君子。
见她满眼无辜,云谏只得狠狠心按下她的腿,凶巴巴威胁道:
“现在让我走还来得及!不然待会你哭也不管用了!”
黎梨吃痛稍转过身,借着月光,终于在糊涂茶色中勉强看见少年初展锋利的眉宇线条,就像名家笔下一抹利落的银钩。
她眨眨眼又描摹了一遍,竟很轻地笑了:“为什么会哭?”
云谏咬牙。
黎梨按着他的肩将他拉向自己,嫣红柔软的唇瓣贴近了他的耳尖。
带着潮意的温热气息呼至耳畔,少女嗓音软得朵雾云:“你这样好看,我很喜欢你。”
她……
云谏瞳孔微微缩起。
喜欢……他?
细微的痛感随之传来。
小巧的贝齿咬在他耳尖上,而后温软濡湿的舌尖轻柔划过。
脑海里绷紧的弦彻底断了。
云谏败了阵,顺从地俯下身去。
第6章 交情
满壁花窗迎入浪漫夜色。
晚风微凉,窗旁纱帘晃展而开,缀着的珍珠折射如水月华,细碎微光映到里间,似辰星罗布在榻边。
细密的亲吻落到唇边,地上的衣物渐多渐杂,软衾乱作一团。
小郡主意乱情迷,不得章法地摸索着。
流星划落,直接触到了旷野里爆燃的篝火。
云谏低喘了声,扣住黎梨的手腕按到枕边,看见她桃花眼底一层朦胧水雾。
……看起来迷迷蒙蒙的。
像被厉鞭抽了一道,他难耐地顿住动作,埋首贴在她颈边换气。
缠绵戛然而止,黎梨不明白,为何方才还在俯首称臣的少年突然改了主意,只觉攥着她腕子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黎梨想了想:“
你在害怕吗?”
停顿许久后,她听到沉闷的回答:“……嗯。”
黎梨:“怕什么?”
云谏没再吭声,混沌的神智让他难以思考,说不清心底顾虑缘何而来。
在他的禁.锢中,黎梨稍侧了脑袋,隐约看见对方紧实小臂上点着砂印,赤红如血。
懵懂间她又有些明白了。
她略微思忖,偏首碰了碰他的额头,示意他看向她的手臂。
少女雪净肌肤上也有鲜红一点,暗藏着不可言宣的禁忌,云谏眸光颤了又颤。
“黎梨……”
他觉得他该对她说些什么,但她伸手掩住了他的唇。
小郡主善解人意地鼓励道:
“别怕,大家都是新手,就算待会你表现得非常差劲,我也不会嘲笑嫌弃你的。”
云谏:“……”
谢谢,但他害怕的应该不是这个。
黎梨自问十分体贴,却听见身前的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迷迷糊糊,又被他搂回怀中,只觉对方双臂将她圈得越来越紧。
于是她抬起头,柔软唇瓣贴上他的下颌,辗转向下,在喉颈处的突起轻柔碾蹭,少年胸腔起伏着,终是扣住她的后颈,低下头来抵吻她作乱的唇。
二人缠绕着追逐着远离礁岸,在跌入海潮之际,她隐隐约约听见一声喟叹,似余音萦绕的安抚与承诺。
“你放心……”
揽星楼檐边栖息的雄鹰振翅飞起。
黎梨看不清的视线里光影起伏,虚虚实实,翻起的海潮几乎将她淹没。她第一次知道溺水时会是这样的干渴,就连求生都显得青涩虚弱,只能任他牵着引着,晕乎乎堕入五里雾中。
她握着他的手臂,委屈得几乎落下泪来。
“你故意戏弄我……”
“不是的,”他没收回手,贴在她耳边低声劝哄,“慢些来,不然会受伤。”
天幕愈沉,月下潮汐冲涮得海岸湿滑。
晚来的劲风终于贴近格子花窗,趁着阻隔的懈怠缓灌进入,阵阵风力吹拂这方小房,将窗边纱帘的软褶展开又堆起。
黎梨被这风吹得神思颠沛流离,没两下就忘了先前的承诺,细声呜咽着挑三拣四:
“这会儿你就不能慢些么?”
云谏闭了闭眼,忍得喉间嗓音微哑:“最慢了……祖宗。”
她将信将疑,葱白指尖拉住他垂下的半缕发束,委委屈屈道:“我不喜欢……”
星月沉溺潜入夜空,风前的纱帘徐徐展开,底下的纱影柔软得似水流淌,云谏在窗景里如鱼得水,清楚感知到她的言不由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