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恨不得当场拧掉他的头。
她咬牙切齿地揪着这能言善道的探花郎,半晌后却倏尔松了手。
她冷笑了声:“好啊。”
“可以正经用,是吧?”
*
追风清脆的马蹄声停在了宅院门口。
守门的随侍看清来人,立即笑吟吟地迎上前:“云二公子回来了?”
云谏“嗯”了声,将手里的缰绳递出去,问道:“郡主在府中么?”
随侍笑道:“在呢,今日郡主也回得早。”
云谏颔首,快步跨上台阶门槛,穿过青砖白墙与月窗长廊,直接往后院走。
他连夜办完了蒙西的差事,马不停蹄地回了郜州。
本想着要去军营里接她,可才到营门,就得了值守士兵的提醒,说郡主早早就离开了。
云谏听得心里发慌。
他想起这些日来,即使再乏累,黎梨也从未懒怠过,只怕是因为她还生着气,没心思做别的事,所以才一反常态地早早回了家。
云谏忐忑不安地改了道,路上还挑了些甜口的糕点,只盼能将她哄得高兴些。
他匆匆走进后院,只见园子里冷冷清清的,半个人影都没有,平日烹茶闲谈的矮桌上,未来得及收拾的文书被院风吹落一地,像场白茫茫的大雪,怎么看怎么萧条。
云谏将糕点放在矮桌上,环顾着唤道:“黎……”
一道惊呼声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救命啊——”
是沈弈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慌乱:“郡主不要,你不要这样啊!”
云谏立即循声回了头,认出这声音是从黎梨房里传出来的。
莫不是出事了吧?
他几步飞奔上台阶,正要推门,就听见心心念念的少女嗓音。
黎梨娇声喝着:“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这儿就剩下我与你两个人!我劝你还是乖乖听话,不要白费力气挣扎了!”
云谏动作一顿,搭在门框上的手不动了。
黎梨在房里,语调猖狂又嚣张:
“哟,你躲什么啊?”
“不是说可以正经用么?来啊,让我正正经经地用啊!”
房里传来十分不明的两道“噼啪”声响。
一阵桌椅板凳的踢响声,似有人逃窜,然后“嘭”地一声被按倒。
里头的少年崩溃喊道:“你不要过来啊!”
他话未说完就开始尖叫:“别,别!你别握它啊!我腿都麻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这玩意只能不正经地用啊!”
云谏听不下去了。
他后退一步,抬腿就用力踹开了房门。
薄弱的门扉“哐”地一声撞到两侧,摇摇欲坠地摆着,冷不防将房里二人吓了一跳。
云谏面无表情看着那两人。
沈弈背抵着茶桌,滚得一身长衫皱乱,喘得满脸通红。
气势凌人的小郡主一手握着狐毛点缀的小皮鞭,一手正要擒人,二人旁边还有一根红线缠绕的银铃长绳,姿态暧昧地逶迤在地。
一副活色生香,非常刺激的偷欢与捉奸场景。
满场鸦雀无声,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中。
黎梨率先回过神,很掩耳盗铃地将小皮鞭藏到了身后,然后缓缓站直了身,磨磨蹭蹭地远离了沈弈一步,又一步。
她看着门口背光而立,五官都隐在阴影里的少年,心里发毛地咽了口水。
“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黎梨问完才觉得更像被捉奸,心虚地解释:
“……如果我说这是一场误会,你相信吗?”
云谏稍抬起了脸,冷笑了声。
他朝沈弈偏了下头,后者瞬间了然:“我滚出去!我现在就滚出去!”
探花郎无暇顾及是否得罪了罗刹,好歹先逃出了混世魔王的魔爪,转眼就跑了个没影。
房内瞬间空荡了不少。
黎梨垂死挣扎,挪了两步上前卖乖:“云谏……”
云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了?”
他意味晦明地挑起眉,打量着她身后的皮鞭与铃绳。
“这两样,你想要,正正经经地用?”
黎梨当真打了个冷颤。
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云谏反手,利落将房门锁上了。
第50章 爱意
黎梨觉得,如果现在让她喊救命,她能比方才沈弈喊得更凄厉。
她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假装收拾桌上的狼藉,似从容地寒喧道:“蒙西的事可还顺利?”
身后静了少许,武官的官靴迈开一步:“顺利的。”
少年的脚步声沉稳,嗓音却懒散:“但郜州的事,不大顺利。”
黎梨耳听着他朝自己走来,胳膊上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待步伐落稳,被他伸手从后揽住了腰,她就当真僵滞得不敢再动了。
云谏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喉间低哼了声,不紧不慢地低头贴到她耳边。
“我在的时候,你就夜夜晚归喊着累。”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早早回家,按着旁人叫他听话?”
他手掌在她腰间轻轻摩挲着,问得意味晦明:“怎么了,迟迟。
”
“我还不够听话吗,你何必找旁人?”
黎梨只觉成千上万只蚂蚁从他掌心下爬出,沿着她的腰侧、后脊骨一路上爬,令她头皮都在发麻。
她干巴巴地解释了句:“不是,之前我真是累得不行,今日我……”
“累得不行?”
云谏似笑非笑,气息拂过她的耳鬓:“你累什么,往日不都是我在动?”
少年温蕴的热气蒸得她半边颈项都软了,黎梨一把撑住桌子,试图站稳些。
云谏看见她削葱根似的指尖按在桌面,推得桌面的绸布堆出柔软的折痕,不远处还有沈弈打翻的茶水痕迹,他索性将她翻过了身。
他俯身贴上她的额头:“我当真有些吃醋了。”
黎梨还未反应过来,腰间便是一紧,被他握着腰直接抱到了桌子上。
她慌得还想往桌面撑手,并拢的膝盖却被分开,云谏抵身压到她身前,扣住她的后颈就狠狠吻上她的唇瓣。
黎梨呼吸骤乱,顺着他的动作仰起下颌。
她感受到按揉在自己后颈的力度,觉得他当真像只荒野上的狼,所有安静都是狩猎的蛰伏,真将猎物衔到嘴下的时候,凶狠的本性就会毫无隐藏地暴露。
荏弱的兔子唇齿间的空气被掠夺得干净,她头脑发晕地稳不住身形,几欲往下滑,却被对方稳稳托在有力的臂弯里,逃也无法逃。
黎梨央求似的扯了扯他的衣襟:“缓一下吧……”
“这才到哪?”
云谏轻咬着她柔嫩的唇珠,听见她越乱的呼吸,到底心软,依依不舍地松了两寸。
怀里的少女如同得了大赦,栽在他怀里艰难喘着气,撒娇似的叫他饶过:“云谏……”
云谏端详着她双颊上难退的潮红,却是眸光晃了又晃。
“叫我什么?”
黎梨话语稍顿,少年捏起她的下巴,话音里笑意戏谑:“今日不叫我云二哥哥了?”
黎梨听见过往的戏言,险些又被搅乱了呼吸,忙埋头闭起眼睛:“别,别说了……”
云谏看见她泛红的耳根,好像看见兔子软绵绵的耳朵都难为情地垂在他的胸膛前,反倒更想撩逗她:
“州官放火么,你敢叫,却不敢听?”
他瞥了眼桌边那两样堪称艳情的玩具,只道有人教坏了他的兔子,他抚摸着她唇边的水光问道:“告诉哥哥,哪里来的?”
黎梨被他的指腹的剑茧磨得想要躲开,顺着他的话语望去一眼,顿时局促得更加想躲,下意识说了实话:
“那夜同沈弈买的。”
话音一落,她顿时有种被牛头马面的钢叉抵上咽喉的悚然感。
她反应过来,立即要改口:“我的意思是……”
云谏却凉飕飕地笑了:“那夜,哪一夜?”
见她改口得磕绊,他不想听了,冷冷笑了起来:“我总舍不得太过欺负你,你倒好,惯会欺负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