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微警惕,但面上却波澜不惊。
甚至他站起身对着季则尘弯眼笑,嗓音像是正值变声时期,有种独特的沙哑。
“她体内的是蛊,没有我的解药会被蛊虫蚕食得只剩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想要救你夫人,我可以给你解药,但你要放过我,不能杀我。”
他表现得像是贪生怕死之人,可看向季则尘的眼神却是狂热,宛如贪得无厌的狗。
季则尘冷静的与他对视。
唐袅衣听见少年的话仰着头,湿漉漉的杏眸盯着季则尘轮廓分明的下颌。
她忍不住去想,季则尘沉默这么久是不同意吗?
许是她的眼中的担忧太明显了,季则尘视线掠过她泛红的眼,安抚般地抚摸她的耳垂。
他对面的少年颔首:“好。”
少年霎时眉开眼笑,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瓶,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这便是解药,你吃了,她体内的虫就会到不应期,时间一到就会从她体内出来。”
这话似乎听起来并不靠谱,唐袅衣满眼不信地看着少年。
“爱信不信。”少年不以为然地耸肩,然后将手中的药瓶扔过去。
趁着两人的注意都在药瓶上,他动作迅速得像是攀爬的蜥蜴,颀长的四肢攀上矮墙,没有几下便消失在院中。
季则尘怀中抱着人,并没有去追,而且也没有去追的必要。
那玉瓶恰巧砸在唐袅衣,她刚探起身被按下去。
唐袅衣不解地望着他:“他跑了!”
季则尘温柔安抚:“无碍,打开看看。”
她见他不着急,心下稍定,拿起打开看了一眼。
里面有像虫卵般的药,会蠕动,像是活的小虫子,还伴随一股甜腻的味道。
唐袅衣闻见后双颊泛红,四肢登时发软。
好浓的药性。
她险些昏倒,手疾眼快地盖住了玉瓶,捂着跳得紊乱的胸口,喘了几声这才勉强缓和。
似乎真的如少年所说的,这个里面的东西能影响她的身体。
季则尘凝望她怀中的玉瓶,脸上并无神情。
他或许知道那是什么。
少年的确是在骗他,但也不全是骗他,所以他才没有追上去。
唐袅衣身上的气息,的确是蛊。
欢蛊。
子母只要在一起,那么她体内的子蛊就不会发作,代价便是他也要吃剩下的母蛊。
但每当蛊虫发作时,其中一人便会产生强烈想要亲密接触,交合至达到高.潮后蛊虫就会安静。
唐袅衣压下跳动杂乱的心,担忧地盯着面前的青年:“夫君,他就这样跑了,也不知道这个东西,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解药。”
天地浩大,想要找个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她心中很担忧,那个少年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根本不可能会将解药给她的。
季则尘睨了眼怀里双颊还晕着潮红的少女,轻轻地敛下眼睫,柔和的语调像是在安慰她:“别担心,算是解药,只是我吃完后需要你帮我。”
他需要和她行最后的夫妻礼。
所以,其实中不中蛊也无碍。
他与她本就是夫妻,哪怕没有蛊虫的影响,他也会与她交合的。
听他都如此放心,唐袅衣虽然不知要帮他什么,但也跟着放心了不少。
她抱着他的手臂,赶紧表明心意:“还好有夫君在,夫君真好,今天我又更爱你了。”
季则尘没说什么,抱着她避过周围的尸身与血,朝着屋内行去。
待到两人进屋后,唐袅衣才知道为何有段时间院子没有任何动静了。
原来他在收拾屋子,那些被弄乱的东西都被放回了原位。
唐袅衣被他放在榻上。
季则尘拿过一件干净的的衣裳过来,放在她的身边,目光温和道:“换了身上染脏的衣裳。”
他不喜欢她身上有那么多别人的气息。
唐袅衣点点头,手指搭在衣襟打算换衣裳,却发现面前的青年神色如常,并未要转身,或是出去的意思。
他的眼神干净纯粹得毫无慾念,像是在想要看她身上的擦痕有多少。
虽然唐袅衣知道在他的认知中,夫妻之间本应该如此,但她却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
被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心中免不了产生不自然。
她敛下卷翘的睫羽,扑朔的暗影洒在白皙脸上,声音轻轻的赶人:“我换衣裳,你……可以先出去吗?”
拒绝人的语气都毫无力道。
刚刚说爱他,现在又赶他。
季则尘目光掠过她泛红的脸,轻‘嗯’一声,转身走出去。
在他出去后,唐袅衣迅速将衣裳换好,然后垂着眼睑,乖乖地坐在原位等他。
院子传来窸窣的拖曳、还有泼水的声音。
唐袅衣猜测他在清理外面的那些尸体,脑中不知觉地浮起此时的场景。
清隽青年一手拖着一具尸体,冷瘦修长的漂亮指节染着血。
明明是犯了杀戮,却因慈悲的面容,更像是在进行某种度化。
等了良久,门才被推开。
唐袅衣抬眸看去,喉咙下意识吞咽。
青年似乎清理完后受不了手上染上了污秽,刚洗过手还有脸,长发有些凌乱地散开。
湿润的发很适合他这张病态苍白的脸,清冷被弱化,透出几分引诱人的冷艳。
季则尘上前蹲在她的面前,抬起她的腿,打算要看她身上的伤口。
为了方便查看,前不久他给的衣裳是裙款。
所以当他做出掀开裙子动作时,唐袅衣还忍不住缩了缩腿。
“你……”
唐袅衣启唇想要拒绝,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他只是想要看伤口。
她闭上唇,别过脸,隐忍地软声道:“膝盖肿了。”
闻言,季则尘手上的动作一顿,定定地盯着她泛红的脸,忽感古怪的新奇。
他的妻子似乎比预想中还要羞赧,碰她的脸会闪避,碰她的腿,她也会敏感地颤抖。
还有行夫妻之间的亲昵时,她更是会无助地软着身,一副任人宰割,但力气别太大的娇弱模样。
他敛着眼睫,压住莫名颤抖的手,动作温柔地查看她腿上的伤。
“腿没事,只是擦伤了,院中还有草药,晚些时候我给你碾碎了再敷上。”
膝盖上的伤口被微凉的指尖拂过,似落下一根羽毛在上面,难言的痒意从腿上蔓延至胸口。
唐袅衣抵在身后的手都有些撑不住,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开口说了。
“别,摸……”她敏感得发颤,看向他的眼眶红红的。
不知道为何,他分明是在看擦伤,她却有种浑身赤.裸的羞耻感。
季则尘见她脸上的表情,没说什么,松开了她的腿。
起身坐在她的身边,打开少年留下的玉瓶,倒出一颗通体欲红的虫卵。
还会蠕动。
还有些恶心。
这样的东西要如何用?
正当她疑惑时,看见季则尘面色不改地吃下了那颗虫卵。
唐袅衣的目光跟着他殷红的薄唇往下,脖颈的冷白皮肤薄薄的,依稀能看见青紫的经脉,有种色.情和诱.惑感。
咽下去了。
她的目光停驻在上下滚动的喉结,跟着做出吞咽动作。
看了好久,她蓦然回神,紧张地看着他,“可有什么地方不适吗?”
青年神情松懈,平素的清冷淡去几分,与她对望时,天生的慈悲感在此时愈发明显了。
他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的脸,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处在游离中。
不对,他像是吃傻了!
唐袅衣紧张地坐直身,以为他吃的东西出问题了,急得捧起他的脸,壮着胆子前后晃了晃。
“季则尘,快吐出来。”
她急得眼中蓄起泪花,含在眼眶中随着晃荡的动作,像是被撞击了,顺着脸颊大颗滑下。
哭得真伤心,发自内心的伤心。
季则尘由她晃着头,甚至默认她病急乱投医,伸出手指想要撬开他的唇齿,去刺激他的喉咙。
少女的手指很漂亮,如玉琢般细长白嫩,指腹没有茧,是娇生惯养才能养出的一双手。
指腹柔软地压下舌尖,着急地往里面探去。
她哽咽着哭腔讲着自责的话,却做着过分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