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语气淡淡的,没有往日里半点讨好和撒娇:“劳表兄记挂了,一点小病。”
他掐住她的下巴,迫她抬头看他:“是在跟我闹脾气,还是舍不得那个林晗?”
婉若直视着他,平静道:“只是病了。”
她冷淡的态度让他心里莫名的躁郁,脸色都阴沉了几分,一字一句的道:“我耐心有限。”
满是警告。
婉若偏开头,躲开他的手,抬手开始解自己的衣带。
他眸光微滞,看着她解开了衣带,脱下了白色的寝衣,凝白的肌肤显露出来,纤腰盈盈一握,胸前只一单薄的浅蓝色的肚兜,绣着两朵海棠花,曼妙的身躯却全然夺了海棠的光彩。
“你做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脸上无波无澜:“表兄来不是想让我伺候吗?等睡过之后,表兄便可放我安心养病了吗?”
谢羡予太阳穴突突的跳,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婉若继续去解肚兜的衣带,刚要抽掉后背细细的系带,却被他猛的攥住手腕,他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手腕掐碎。
可她连疼也不喊一句,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他冷笑:“你说你对林晗清清白白,如今却为了他和我作对?”
婉若冷冷的道:“我如何敢和表兄作对?我已经是你的人,很快人人皆知我爬了你的床,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货,别说林晗,天下男人都会对我鄙夷唾弃,除了表兄,还有谁愿意收容我呢?”
她扯了扯唇角,不知是笑还是讽刺:“我自是感念万分的。”
谢羡予的脸色更难看了,盯着她:“许婉若!”
“你还睡不睡?”她已经不耐烦应付了。
他恼火的道:“你要的我哪一件事没满足你?要是你安安分分和那个姓林的保持距离,我也不至于为难你,婉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算计什么。”
他盯着她:“有一句话你说对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敢收容你。”
婉若面色一僵。
他松开了她的手,冷声道:“你歇着吧。”
然后转身离去。
婉若紧抿着唇,面色苍白,谢羡予的话,如同这世上最恶毒的诅咒!
不,她绝不要留在这里。
接下来几日,谢羡予再没来找过她,只是翠竹每天来问候她,还给她送些补药。
婉若一直怏怏的,闷在小院里哪儿也没去。
一晃数日过去,京城又热闹了起来,春闱放榜,有人欢喜有人忧,报喜的鞭炮声都整日没停过。
婉若之前心心念念的盼着这一日,如今听着这热闹,却觉得黯然。
次日,素月好歹劝着婉若出了门。
“姑娘总闷在府里也不像话,出来走走散散心才好,不然总这样怏怏的,还有什么意思呢?”
婉若神色淡淡的:“本来也没什么意思。”
只是她还得买药材给祁哥儿做药丸,不得不出府来亲自采买,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都得亲力亲为。
可才要走进一家她生药铺,却突然听到一个急切的喊声:“许姑娘!”
婉若怔怔的回头:“林晗?”
林晗慌忙上前,神色紧张:“我,我等了姑娘两日了,我想着姑娘之前说过常来这家药铺,所以才来等着,我,我有话想和你说。”
婉若不想面对他,冷淡的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林晗却拦住她的路,坚持的道:“你若是不听我说,我是不会离开京城的!”
婉若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想善终,左右看一眼人群里没有人注意,这才走到了旁边的小巷里。
“林公子,你有什么事?”
林晗咽了咽口水,终于还是开口:“我考上进士了,许姑娘,我,我想求娶你。”
第42章 永绝后患
婉若怔忪一下,有些始料未及。
“你应该知道我和谢羡予的关系,”她偏头看向别处,“林晗,是我骗了你。”
林晗面色微僵:“我知道……”
婉若抿了抿唇:“不管怎么说,恭喜你中进士,也算是不辜负这些年寒窗苦读,有了进士的身份,也能娶更好的姑娘,不必将就我这种人。”
他慌忙道:“我知道你定不是情愿的,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寄人篱下,谢家高门大户,哪里是你一个弱女子能反抗的了的?你若是真的情愿,之前何必答应要嫁我?”
“我一个寒门出身的穷酸举子,和谢大人差了十万八千里,我又有什么值得许姑娘骗的呢?”
婉若睫毛微颤,心里发涩,她垂下眸子:“林晗,别再来找我了,你如今接近我没好处,谢羡予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我知道!”
林晗急切的道:“我知道的,但我们若是离开燕京城,走的远远的,他也找不到你。”
林晗挠了挠头,有些羞愧:“我虽说勉强中了进士,却也只是榜尾,二百八十名,我这样的末流进士,朝廷授官定是要外放的,燕京城留不住,八成还是个偏远的地方……”
科考中了进士,也不一定就一飞冲天了,要么家族有背景帮忙走通门路,要么自己能力卓绝,名列前茅。
而林晗两样都不占,自然也只能去偏远地区做个知县。
“你若是愿意,我带你离开燕京城,从此山高海阔,哪里不能去?”
婉若怔怔的看着他,眼里多了几分向往,却还是紧抿着唇:“你不必为了我冒这么大的险。”
“可我也不忍心看你留在谢家任人欺凌,你一个孤女,无依无靠,他,他定是因此才敢肆无忌惮的欺辱你。”
林晗眼里也有了愤怒:“你是良民,又不是贱籍,一走了之便是报官也没资格抓你,许姑娘,我知道你也想离开的。”
婉若捏紧了帕子,无法说出“不”来,她真的太想离开了。
“朝廷的授官马上要下来,我一定带你走!”林晗信誓旦旦,说罢,也不等她回答,转身便匆匆离去,似乎生怕她拒绝他。
素月从巷口走进来:“姑娘,林公子所说的不就是姑娘之前所想的吗?现在大好的机会,姑娘何必犹豫?”
婉若紧抿着唇,神色凝重:“我是怕连累他。”
林晗到底还是小看了谢羡予,她虽是良籍,真逃了按规矩官府也无权抓捕,但这权势当道的世道,抓不抓人都是他一句话的事,谁又管你是良籍还是贱籍?
到时候真惹恼了他,她都不敢想他们会是什么下场。
“那姑娘难不成就放弃这个机会,不走了?”
婉若眸光一凌:“不,要走,不单要走,还得全身而退,永绝后患。”
-
谢府。
江雪君又登门做客了,她这次还给谢秀珠带了一只纯白的波斯猫,谢秀珠高兴的不得了,抱着小猫喜欢的撒不开手。
“雪君姐姐这猫当真送我了?”
“自然是送你的,我哥哥前日从边关回来,还是从外邦的商人那里买来的,我想着你一定喜欢。”
谢秀珠开心的不得了:“我太喜欢了!”
江雪君又试探着问:“大公子今日可在府里?”
谢秀珠开心的逗弄着猫,随口说:“大哥哥这几天都没怎么回来,这会儿肯定也不在家。”
江雪君有些失望,又白来一趟。
江雪君还想再和谢秀珠打探一些关于谢羡予的事,那小猫一落地就跑了,谢秀珠立马顾不上管江雪君了,手忙脚乱的去追猫了。
江雪君坐在八角亭里,看着谢秀珠跑远的身影,脸色也难看的很。
“这个谢秀珠是真蠢还是故意的?一门心思就知道玩,根本不把我放眼里!”
丫鬟清荷连忙道:“姑娘消消气,一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小姑子,和她计较什么?如今姑娘和她交好是给她情面,以后她嫁出去了,有的是求姑娘的时候。”
江雪君心里这才痛快了些,是啊,谢秀珠也就是命好生在了谢家,这才能享受这众星捧月的待遇,可她迟早要嫁出去,她才是这谢家未来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只是她唯一能打探谢羡予消息的人就是谢秀珠,偏她还是个没脑子的,什么都不知道,江雪君如何不闹心?
“江姑娘倒是心宽,还有心情在这喝茶。”
一个奚落的声音传来,江雪君转头一看,竟是谢秀云。
江雪君眼里多了几分轻蔑和不屑:“我听闻七姑娘被禁足,怎么还能偷跑出来闲逛?”
谢秀云脸色变了变,狠狠咽下一口恶气。
前几天她娘给她爹送了两个扬州瘦马,她爹这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放了她的禁足。
但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她当然不会说。
谢秀云扬了扬下巴:“我自然是解禁了,你与其操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
谢秀云笑的奚落:“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定了亲,地位就稳当了吧?有许婉若那个狐媚子在,你能不能进门还是个问题呢。”
江雪君脸色骤变。
“你别以为那贱人是个善茬儿,她睚眦必报,你那日害她落水险些失了名节,她定是记恨在心,没准儿现在日日都在大堂兄的耳边吹枕边风,让换掉你这个未婚妻呢。”
“荒唐!她什么下贱身份,也敢插手谢公子的婚事?!”
谢秀云冷笑:“什么下贱不下贱的,能狐媚男人就够了,她是做不了谢家的正夫人的,但如今吹吹枕边风,让堂兄换掉你,倒也没什么难的。”
“她勾引男人的手段可厉害的很,别看这几日堂兄不怎么回府,可翠竹却日日都去探望她,你以为她是替谁看的?”
江雪君脸色难看至极,谢羡予就这般宠着这个贱人?
她想起那日在秋水院,许婉若的故意挑衅报复,恨的心都在滴血。
可恨上次没能将她整死,如今反倒要担心被她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