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圆珠笑着朝陆玖挥手:“等你好久了,快来!一块摸牌玩!旁边吃的喝的都有,想要什么自己拿。”
陆玖三人进屋,摘下已经被大雪打湿帷帽,而后解下身上的羽缎披风挂在一旁,背后的小厮贴心地替他们关上门。
陆玖笑着走进他们,自然而然地寻了江殷身旁的席位坐下,笑盈盈地看着这满室的热闹:“说吧,今天的主意谁出的?明知道我与江殷婚期将近,不能见面,还拐着弯让月知带我出来,一路上还神神秘秘的,就是不肯告诉我究竟要见谁。”
徐月知瞥一眼对面红着脸的江殷,笑起来:“这主意我出的,我们都说这是好主意。你们俩可别不识趣,快谢谢我们才是。成婚前这些天不能见面,可别把江元朗憋坏了,把他憋坏了,看你找谁哭。”
陆玖脸一红,却找不出回应的话。
江圆珠与容冽坐在另一边,眉眼间亦是盈盈的笑容:“玖玖,我们想着成婚当日礼节繁琐,大家未必能欢庆,还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好好聚一聚,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陆玖抬眸看见一叶小窗外千里飞雪茫茫,而眼前会仙楼雅间内的景象却是如此温暖,小火炉当中清酒香味四溢,江殷满脸微笑,就坐在她身侧咫尺的位置上。
他们的对面,何羡愚与徐月知对坐相视而笑,容冽与江圆珠亦是岁月静好,陆镇与徐云知坐在一旁,一个闭目养神,另一个垂眸品茶。
再没有比这更好更温暖的岁月时光。
陆玖由衷地微笑起来,双颊被火炉烤得红扑扑的。
她在心底不住地期望着,这样的岁月若是能一直长长久久下去便好了。
最爱的人在身旁,最好的朋友在眼前。
如此,她的人生便再没什么不知足的。
“江殷。”趁着众人说笑,陆玖轻轻侧首,唤了一句身旁的人。
江殷转过头来看着她,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陆玖眉目里染着清浅的笑意:“你之前一直同我说,希望岁月能够快点过,可我倒是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过得再慢点就好了。”
江殷愣了愣,随即将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他侧眸微笑:“不管岁月快慢,你放心,我总在你身边。”
陆玖微怔,眼底亮起光。
很快,她垂下眸,极轻极淡地笑了,以轻而坚定的声音回复他——
“我也是。”
第103章 中原驰名双标——江殷……
凑在一起光说话也没什么意思, 大家便一起打叶子牌。
陆玖同江圆珠一队,徐月知同何羡愚一队,徐云知与陆镇一队, 江殷自己一队, 剩下容冽玩不惯叶子牌,便独自一人坐在暖炉前独酌。
打牌不过是凑趣,不以银钱做赌注,只是在分出输赢结果之后, 由赢家在输家的额头上弹一下,算是惩戒。
几圈牌打下来,竟是江殷的手气最好。
他连赢了五把, 笑得合不拢嘴。
又一轮下来,还是江殷的手气最好,大获全胜。
他把手里的叶子牌一放, 朗声笑道:“来来来, 输的人把额头凑上来, 受罚了受罚了!”
陆镇不情不愿地把头凑过去,瞄了一眼江殷面前的牌,嘀咕道:“姐夫, 今天怎么光你一个人赢,你不会偷偷出老千吧?”
徐月知托着腮,埋怨地看何羡愚:“就是,光江殷一个人赢, 没意思。”
江圆珠摇头叹气道:“俗话说, 运气来了赶都赶不走,说的就是今天的元朗了。”
“你们少说这些有的没的。”江殷满脸意气风发,端的是春风得意, “愿赌服输,输家乖乖认下赌注,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瞧你这话说的。”何羡愚亦笑起来,“我们也没想躲赖啊。”
“没想躲赖便好!”江殷得意笑着,目光徐徐转过大家的脸,挑眉道,“让本将军想想,看看先拿谁开刀为好。”
众人忍不住都打了个寒噤,悄悄低下头,不想第一个上去受惩罚。
方才几轮牌打下来,他们已经受了好几下弹脑门,都知道江殷无情铁手,一指弹下去必然痛极,因此谁也不想做出头鸟。
“都躲啊,好啊。”江殷知道大家都在躲,目光狡黠地徐徐扫过去,“那我就挑一个躲得最厉害的。”
他眸光带笑,看向身旁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一个鹌鹑的陆镇:“小舅子,就你了,上吧。”
陆镇冷不丁一颤,惶急抬起头来,指着自己:“我啊?”
江殷眉梢轻挑:“小舅子,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江殷抬手对着陆镇的额头就是一指弹,传出“啪”的一声清脆皮肉响。
陆镇倒吸一口冷气,捂着额头龇牙:“好痛!姐夫,你这玩得也忒认真了!”
江殷笑起来,得意洋洋:“愿赌服输,当然该认真了。下一个是谁?”
江圆珠把手里的叶子牌放下,无可奈何站起身,把额头凑近江殷面前。
她盯着江殷威胁:“江元朗,我可是你的姑母,要知道尊重长辈,懂么?”
江殷笑得一脸坦诚:“姑母,规矩面前无亲戚,来吧。”
江圆珠哽噎:“你……”
“啪!”话没说完,她的额头上已经一片红肿。
江殷笑道:“下一个。”
一圈下来,陆镇、江圆珠、何羡愚、徐云知、徐月知几个人,每人额头上都肿了一大片,叫苦不迭。
轮到最后,便只有陆玖还未受罚。
陆镇虎视眈眈地盯着江殷,手指陆玖道:“姐夫,我们可都受罚了,就剩我姐了。你说的,大义灭亲,不能放过我姐。”
陆玖瞪着陆镇:“我是你姐,有你这么卖姐求荣的弟弟么?”
陆镇扬手一指江殷,气噎道:“他说的,规矩面前无亲情,你找他去!”
陆玖无奈地转头看江殷,心里到底也有些害怕他的一指弹。
徐月知气冲冲道:“江殷,你可不能偏私!”
“知道知道,谁偏私了?”江殷侧脸瞥一眼徐月知,“我又没说不对玖玖动手。”
陆玖抬眸觑着江殷,小声担心道:“真动手啊?”
“不动手他们能放过我吗?”江殷低声回应,朝着陆玖暗暗一眨眼,“放心吧,不痛的。”
“……那好吧。”陆玖抬眸,不放心地环视一圈身旁的朋友们。
“你们大声密谋什么呢?姐夫,动手吧?”陆镇挑眉看向江殷。
“吵什么吵?我这不是正要开始么?”江殷抬起头,打住身边的议论,而后转过头来看着陆玖,“……那,我动手了?”
陆玖掐紧了手心,连忙死死闭上眼。
只感觉到面前袖风一扫,江殷的手指很快落在她眉心上。
陆玖背脊不由得出了些冷汗,一瞬把手心掐得更紧,可是额头上却没有传来预想当中的疼痛。
她迟疑着张开眼睛,不解地看向面前的江殷。
江殷笑意盈盈,拍了拍手:“行了,惩罚完了。”
陆镇第一个跳出来,指着陆玖额头上雪白的肌肤质疑:“姐夫,你这也叫惩罚过!?”
江殷环胸,坦荡笑着:“这就是我的惩罚,怎么?你有意见?”
“不、不是?”陆镇激动得结巴,指着自己的额头上的红肿,“你凭什么弹我这么重,弹我姐这么轻!?不是你说的规矩面前没亲情么?合着对我们就无情,对着我姐就有情!?”
“元朗,你这过于双重标准了……”江圆珠冷瞥江殷。
江殷轻眄他们一眼,理直气壮地淡定道:“我能舍得玖玖么?”
“——那你就舍得我们!?”
一瞬,江圆珠、何羡愚、徐月知、徐云知和陆镇异口同声地齐齐发问。
江殷腼腆地点头一笑,大方坦诚地道:“舍得。”
陆玖侧眸看着他,忍俊不禁地轻轻笑出声。
对面陆镇一马当先挽起袖口,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笑道:“那姐夫,既然你这么心疼我姐,还不如让自己来代替她受过。”他不怀好意地转头,给背后徐云知等人一记眼神示意,邪笑道,“大家觉得如何?”
江圆珠方才被江殷弹得最狠,听见陆镇的提议,欣然含笑点头,缓步上前:“就照阿镇的话这么办,甚好,甚好。”
徐月知也阴笑着上前:“那大家就动手吧,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你、你们干什么!?”江殷看着步步逼近的众人,脸上闪过一抹慌张的神色,连连退后躲到陆玖的背后。
徐云知伸手把他抓了出来,脸上笑容和善:“还能干什么?报仇报怨呗——”
说着,一马当先,对准了江殷的额头一指弹下去!
江殷捂着额头还没来得及喊一声痛,余下的人也纷纷围了上来,朝着他的额头伸去一只只无情铁手——
“你们简直阴险!”江殷痛骂。
“呸,谁让你当双面人!”徐月知笑骂。
“……”
雅间内打打闹闹成一团,不大的空间里,江殷东躲西藏,后边陆镇江圆珠等人穷追不舍,势必要把江殷的额头弹出个大窟窿,方能解心头之恨。
陆玖笑看着这眼前一团热闹,不慌不忙地走向容冽身旁坐下。
青梅酒已经温好,容冽捧了一盏予她。
陆玖伸手取过,与容冽目光相顾,二人之间温和对视一笑。
她品了一口清新芬芳的温酒,口齿之间被这沁人心脾的香味萦绕。
热酒入心肠,氤氲的暖意再又从心肠爬上眉梢,浸润出她温暖满足的笑意。
容冽垂眸,沉静地品着酒:“还不知要闹多久,且等着吧。”
陆玖舒展了眉梢的笑容,笑意像是檐下被暖阳逐渐融化的冰雪一般晶莹。
她点了点头:“时间还长,有的是时间等他们闹。”
容冽笑意轻淡,垂下头去继续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