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霜等人又不敢真刀真枪地对付陆杳,可她那萧音却是游走变幻于无形的。
剑霜见她要走,也不迟疑,掏出焰火便往降临的夜幕高空放去。
第455章 真是何必呢
只是陆杳走着走着,夜里的风声更大了些,夹杂在风声里的嘈杂动静正从各处涌来。
原来大费周章将她引出来,是在这里等着要对她下手的。
如若不然,给她传消息的人难不成只是大发慈悲吗?
她若识破了他们的奸计,待在庄子里不出来的话,庄子里易守且安全一些,剑霜和影卫们都不是无能之辈,对他们来说恐怕难以对付。
可现在她出来了,而且剑霜和影卫们还因此内息大乱,对他们来说则是如有天助。
只是在陆杳觉得,识破了如何,没识破又如何。
这个地方她待腻了。
以前她觉得苏槐这人狗是狗了些,但至少他应她的事他都能够做到。而她虽然时常骗他,但也都是嘴上骗骗。
她倒没想到,这狗玩意儿不做人的时候会这么的不是人。
兜这么大个圈子,费这么多心思,就是为了把她骗到此处,他好回去跟其他人结婚。
更可恨的是,而她呢,居然相信了。
她以往从来不肯信他有几分真几分用心的,而今居然被他哄得妥妥帖帖地信了。
他在那头跟他那老相好儿热热闹闹地结婚,她竟安安顺顺地在这里等着他来接。
真是何必呢。
林中暗箭时不时就从昏暗的方向射来,陆杳耳听八方,躲闪得快,以林中树干能很好地遮掩。
她面上冷静沉着得滴水不漏。
剑霜和影卫挥剑挡开那些暗箭,可转眼就不见她身影了。
陆杳在几乎一片幽暗的林子里快速移动。
亏得他这么煞费苦心。
她还当真以为,他这么安排是在为自己着想呢。
原来是真怕她碍他好事。
实在不用费这么大劲,他想跟谁结婚跟谁结,别说老相好了,就是皇帝的妃子,只要他跟她摆明了说,她岂有阻拦的道理。
她不仅不阻拦,她还去喝他喜酒,祝他新婚大吉。
四周、身后,很快就有人追了上来,并拉近距离。
她往山上去,待到那山林尽头,万籁皆寂,依稀可见林外的白月光,映照在山峦峡谷中,格外苍凉。
原本静谧,却仿佛一搅即碎。
这厢相府热热闹闹,宾客不绝,待长公主长长的仪仗队伍慢慢抵达相府时,已是落日时分。
礼官唱报,苏槐亲自出门来迎长公主下轿进门。
在旁人看来,真真是有情有义。
前来观礼的女眷们这下心里总算没有那么酸了,私下里道:“我就说最后相爷定然不会娶那个乡女为妻的。要娶也是娶长公主这般身份尊贵、独一无二的人。”
“别说娶那乡女了,现在就连那乡女被相爷发落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听说她早已经不在这府里了。”
“就是,人还活没活着都不一定呢。”
不免又有人唏嘘:“所以,人一定要有自知之明,不是什么人她都能妄想高攀的,不然到头来还不是落得个凄惨下场。”
一边有人私下里谈论着,一边又有人高声祝贺着,长公主进门的时候,两边宾客围观,场面十分盛重。
如今天色比以往黑得早,相府里的人一盏盏点亮了火红的灯笼,整座府邸看起来真真是喜庆洋溢。
喜堂已经准备好了,可还没等新人拜堂行成婚礼呢,就有人匆匆忙忙跑进府里来,高声对苏槐禀道:“相爷,宫中走火了!”
宾客们一听,皆是一震,然后下意识就仰头朝那皇宫的方向望去。
那里宫楼高阙,若是起火,定会有火光。
果不其然,火光渐起,将皇宫上方的那片夜色越照越亮。
不免有朝中官员问:“是宫里哪处地方起火?”
来人答道:“鎏莹宫!”
宾客们静默,又不由纷纷转向去看长公主。
长公主手执喜扇,指尖微微捻着扇柄,指节有些泛白。
大庭广众之下,喜扇后的那张脸却是不动声色。
今日她大婚,不容她做出大惊失色的模样来。
只是她前脚才出宫入相府,后脚鎏莹宫就起了大火,他这是何意?
是打乱他们婚礼的步骤,还是在告诉她她往后都再无退路?
或许都有。
第456章 临出事故
苏槐一袭红衣,堂都不拜,直接命人备马,他甚至都不需与长公主说一声,便朝大门走去。
长公主也没说什么,她的老嬷嬷先忍不住道:“相爷马上就要与长公主拜堂行成婚礼了,这是要到哪里去?”
苏槐回了回头,看着喜堂上的长公主,询问她的意思道:“宫中走火,今夜风大,稍有不慎火势蔓延将不堪设想,起火的地方还是长公主的宫邸,是先拜堂还是先灭火?”
她若说先拜堂,那便是置她自己的宫邸、置整个皇宫安危于不顾,如若后来火势当真蔓延再难控制,她担不起那罪责,也会落人口实。
长公主十分深明大义道:“自然是先灭火。宫中安危最为紧要。”
苏槐转身便去了。
长公主看着他那绯红的背影,黑发用红色发带随意束着,极是惹眼,可偏偏他出门登马,渐去渐远,不曾回头,更不曾叮嘱安抚她一二。
她面上依然大度,垂在袖中的手却攥得死紧。
他便将她丢在这众目睽睽下,让她难以自处,让她像个笑话。
长公主放下喜扇,对在场的宾客们道:“相爷有正事要忙,我与他的婚礼暂行中止,今日来者是客,府中到了时候照常开宴。”
新郎都走了,朝中官员们还留下来做什么,也都积极地赶去宫里救火去。
虽然心里不一定积极,但面子上一定要积极。
否则回头要是被看不惯的同僚参奏一本,说宫中大火而自个却在相府安逸喝酒怎么办?
所以一人起身要走,众人也都争先恐后往外走。
到最后,该走的男宾们都走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各家女眷还在场。
顿时,原本还喧哗热闹的婚礼现场,一下子变得十分冷清。
长公主虽然没有发作,但女眷们也感受到那种压抑感,纷纷不敢出声安慰。
她们平素见长公主都是和颜悦色的,可今日竟如此可怕。
想来也是,眼看就要行拜堂礼了,夫婿却临时有事丢下她走了,满堂宾客也稀稀拉拉的,任谁心里都不好受。
最终,长公主出了喜堂,转身往中庭走,语气依然不紧不慢、不急不躁,道:“我有些乏了,先行休息,诸位请自便吧。”
苏槐策马离府,前往皇宫,只是还没到皇宫,冷不防身后远方的夜空里,升起了一枚焰火。
影卫提醒他时,他回头便看见了。
剑铮肃色道:“主子,定是剑霜那边出了状况。”
苏槐不辨神色地看着那焰火像一枚闪耀的星星,不断往上升,直直燃光耗尽,熄灭了去。
他动手摘下自己腰牌丢给剑铮,道:“照我部署传禁军各部控制火势。”
剑铮刚伸手接到腰牌的那一刻,还不等他答应,主子就已驱马调头,马尾往剑铮身上一扫,下一瞬猛然狂奔而去。
剑铮看了看主子身影,立马调动影卫随行,而他也不能耽搁,有了腰牌,他需得即刻前往宫中传令。
宫中大火,只要不拖延时间,按照计划来就能及时控制住。
可陆姑娘那里不知道什么情况,必须得主子亲自去一趟。
如果是剑霜能解决的问题,他也不会放焰火。
苏槐连夜出城,打马往那城郊旷野飞奔。
马匹在他的驱使下,浑身肌肉喷张、绷紧跳动,只顾撒开四蹄不要命地往前奔跑。
马的鬃毛迎风而扬,在月夜里猎猎翻飞的还有那抹绯衣衣角和如墨的黑发。
之前马车悠悠缓缓得行驶半日的路程,他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快马到了。
苏槐纵马入林,此时林中已是一片漆黑。
但还没进入谷地,林子里便随处有打斗的痕迹,夹杂着一股子淡淡血腥气还未来得及消散。
苏槐翻下马,没再往庄子的方向去,而是一路循着痕迹往另一个方向走。
树叶稀疏的地方,可见有一丝丝月光透进来。
他勘勘走过,衣角拂过边上的枝叶,那叶子上还残留着尚未干涸的血迹,轻轻摇曳着。
林子地上,时不时就有咽了气的尸体横着。
剑霜和影卫们一个不见。
她也没有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