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杳沉默。
剑铮看了看姬无瑕,又道:“主子问,余下的钱你还想不想尽快结?”
姬无瑕拍了拍陆杳的肩膀,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道:“不就一碗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主要是那玩意儿只要求你去,要不然,姐妹我就替你去了。”
最终陆杳端着药走到马车边,没上去,径直把药从窗户递进去,道:“药。”
陆杳等了片刻,苏槐才终于接了她的药。
只是不等她伸出手来,突然他的手就稳而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陆杳眉头一跳,立刻使力往外抽。
但这狗男人就是半分不松。
他坐在马车里,一手捉着她的腕子,一手端着药碗正慢条斯理地喝着。
那截腕子十分纤细,她使力的时候,手腕内侧的筋骨明显而又流畅。
他指腹下的她的肌肤,还是那般细滑。
只不过他不如以前那么想什么就对她做什么,到底是收敛了许多,仅仅只是握着她的手腕未曾松开而已,手指甚至没有过多地在她腕上游动。
等苏槐喝完了药,将空碗放回到她手上,方才松了她的腕子。
陆杳抽回手,低头看了看手腕上淡淡的红痕,就像是被毒蛇给缠了一遭似的,还留下淡淡的余温。
晚上的时候,陆杳准备和姬无瑕在树下烤火过夜。
随着天色黑下来,寒夜茫茫,林子外面如墨染一般。
这时剑铮又来了。
陆杳和姬无瑕一看见他走过来,双双脸色就很不友好,就像看着一个臭要饭的毫不自觉、几次三番来索要钱财一般。
剑铮明知遭人嫌,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前。
姬无瑕道:“狗贼又怎么了,是不是要撒尿,需要有人给他脱裤子啊?”
剑铮道:“主子要见陆姑娘。”
陆杳道:“见个锤子。”
剑铮道:“主子说他伤口好像裂开了,叫陆姑娘去看看。”
陆杳深吸一口气,忍着没发作,道:“早前天色还亮的时候他怎么不说,现在天都黑尽了,他才来说他伤口裂了?”
剑铮道:“许是早前的时候并没察觉。可能主子更衣的时候看见有血色才发现吧。”
这后一句完全是他的个人揣测。
没办法,他总得为主子的异常而刁钻的行为找个像样的理由。
陆杳没理会,剑铮就跟木头一样杵在跟前不走。
随后剑霜也跟着过来了,道:“换药的东西我已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陆姑娘了。”
姬无瑕道:“以前没我杳儿的时候,狗贼这些年是怎么换药的?”
剑铮道:“以前都有墨大夫。”
姬无瑕道:“去叫他来不就得了。”
剑霜道:“这次主子没带他。”
姬无瑕问:“为什么不带?”
剑霜道:“主子说墨大夫医术不好,叫他留在京里好好磨砺磨砺。”
话虽这么说,但以剑霜的脑子都能想明白过来,要是墨大夫来了,主子还怎么赖着陆姑娘?
所以碍事的人主子才不带。
剑霜见陆杳不为所动,又道:“陆姑娘就去看看吧,方才我见着主子脸色很不好。”
于是只要陆杳不应,面前就杵着两根木头。
陆杳心知,且不论情分,光理智上,她都应该去看一看。
那狗男人早些痊愈,姬无瑕做完生意拿到余款,她也照约定可以自行离开,这也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她刚要动作,姬无瑕就对剑霜道:“这样吧,你叫我一声大姐头,我就帮你劝我杳儿去看看狗贼。”
第526章 被逗得直乐
剑霜自尊心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当即冷着脸色,怒目而视:“妖女你不要欺人太甚!”
姬无瑕道:“谁欺你了,这完全是看你自己愿意,你不愿意我又不能按着你的头让你叫啊。”
陆杳挑了挑眉,权且坐着没动。
姬无瑕偶尔玩心重,她通常都予以配合。
剑霜冷哼一声,拉不下那个脸。
陆杳拿过一根树枝,拨了拨面前的火堆。
黑虎是个捕食小能手,大晚上的又叼回来几只肥硕的山鼠,姬无瑕就用匕首三两下清理干净,架在火上烤。
两人全然当剑铮剑霜不存在。
剑铮看向剑霜,对他使了个眼神:你还在磨蹭什么,要是让主子等久了,回头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剑霜冷冷瞥他一眼: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本事你叫!
剑铮:她又没让我叫,她是让你叫。
剑霜气得不行,这妖女一天两天的,就知道跟他过不去。
可是能怎么办,主子那边还等着,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叫道:“大姐头。”
哪晓得姬无瑕压根没反应,自顾自从怀里掏出个小盐瓶,往油滋滋的山鼠肉上撒椒盐,边对陆杳道:“一会儿吃完了我们就早点睡,明天早点起。”
剑霜又叫了一声,姬无瑕置若罔闻,继续跟陆杳说话。
剑霜气愤,差点暴跳如雷道:“姓姬的你不要太过分!”
这一嗓子,姬无瑕方才抬起头来,看向剑霜道:“我怎么了?”
剑霜道:“我叫也叫了,你也该说话算话!”
姬无瑕道:“你叫什么了?今晚还没风呢,我都没听见,你是在心里叫的吗?”她转头又问陆杳,“杳儿你听见了吗?”
剑霜差点气得当场爆炸。
这些个江湖人真真是狡猾又可恨。
平日里耳聪目明的奸得很,眼下说耳背就耳背了,谁信!
剑霜面色铁青道:“那你给我听好了,大姐头,请你劝劝陆姑娘,去看看我主子!现在听见了吧!”
姬无瑕见着剑霜要把他自己活活气死的架势,被逗得直乐。
还不等姬无瑕向陆杳开口呢,陆杳便起身,膀大腰圆中气十足地往马车那边去了。
身后姬无瑕在对她道:“杳儿你快去快回,等你回来吃肉肉啊。”
陆杳上了马车,就着外面依稀的火光,抬头就看见苏槐正坐在车里休息。
自她一上车来,他的目光便紧紧锁着她。
陆杳拿火折子点了几上一盏小小的灯,黄豆儿一般的灯火缓缓将马车里有限的空间照亮了来。
陆杳看了看苏槐,见他胸膛上并不见血迹,道:“不是伤口裂了吗?”
苏槐道:“我怀疑是裂了,才叫你来看。”
陆杳稍稍靠近一些,伸手就拉了拉他的衣襟,确认他衣上没有血迹,又往衣襟里看了一眼,绷带上是有些血迹,但没有晕染开的痕迹。
且血迹已经干了,一看便不是新的。
应当是昨晚在客栈里遭刺杀的时候弄的,不过一直没顾得上打理。
眼下也到了该换药的时候了。
几上放着绷带一类的东西,陆杳只好取出自己随身带的药。
只不过穿着厚重的盔甲,很不方便,她得动手往盔甲底下去掏。
然后苏槐就直勾勾地看着她,让她感觉自己的行为莫名的怪异。
陆杳看也不看他,只嘴上没好气道:“能把你狗眼睛闭上吗?”
苏槐道:“我又没死,也不睡觉,为什么要闭上?你这副丑样子,我需得多习惯习惯。”
陆杳道:“为了避免相爷看了我这副丑样子,连饭都吃不下,还是少看的好。”
苏槐道:“不打紧,多丑我都吃得下。”
陆杳把药放在小几上,便冷着脸动手来宽衣解他的绷带。
解前半段时,她动作快得有些粗暴,但随着绷带越来越薄,本着大夫的基本素养,她的动作就不知不觉放得轻缓。
绷带上的血迹干得有些发硬了,她一圈圈解下,苏槐低着头看着她时,下巴和嘴唇若有若无地挨着了她的头顶,她都一无所觉。
第527章 他们在搞什么玩意儿?
陆杳是担心,绷带沾了血以后与他的伤口黏在一起了,如果不小心,动作幅度太大,很容易把伤口给一起拉扯开。
到最后,她取出银针,往火上烤过,然后一点点将绷带与伤处挑离开。
伤口是有破裂之处,但裂得并不大,整个创面大面积还是结痂了的,只几道小小的裂痕,往外渗着一丝殷殷血迹。
陆杳检查完他伤势以后,正要给他上药,可哪想这时候,狗男人突然伸手往几上一拂,掐灭了豆儿灯火。
顿时马车里一片昏暗。
陆杳终于抬起头,额头不慎与他下巴碰在一起,又拉开距离,道:“你又发的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