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敌军大将的头颅被切了下来,还有那些世家子弟们的遗体被收拾起带回去。
早在队伍回营之前,营中将军们就已知道了前方战线的情况。
等队伍归营之际,将士们齐齐相迎。
之前那种颓靡抱怨的氛围感全然不见,整个营中上下都充斥着一种紧张压抑的气氛。
这种紧张压抑或许是来源于运送回来的那一具具世家子弟的尸体,又或是来源于那个骑在马背上一脸温和柔善的人。
总之之前说话要么太冲要么无所顾忌,还有私下里没少抱怨不满的那些将军们,此刻是鸦雀无声。
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苏槐的马进营以后,剑铮剑霜先翻身下马,上前给主子牵马。
随即苏槐下得马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将军带着士兵们,把那些世家子弟的尸体一一抬上来,陈列在沙地上。
第538章 处理后续
周遭火光明亮。
清晰可见,世家子弟要么中箭要么被砍,浑身血痕累累,死状无不凄惨。
将领们暗吸一口气。
这些世家子弟离营之际意气风发,谁也没料到回来之时竟是这般光景。
平日里他们多耀武扬威惯了,在军中不守军规,也不听军令行事,还屡屡耽误战事,没人敢从重发落他们,这下好,这一战出去,没一个活着回来的。
将军们见惯了死伤,这些人命是其次,主要是回头该怎么和朝廷交代。
只不过他们的担心好像是多余的。上头有这位相爷顶着,哪轮得着他们担着。
苏槐吩咐士兵道:“照人头打棺材,将他们收殓,运送回京,由他们京中家长自行认领。”
士兵应声就去办。
在场的将领们心中不由瑟瑟,就这样?
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吗?
苏槐随即转身前往议事帐,又道:“诸将随我议事。”
陆杳和姬无瑕则回到营帐休息。
不一会儿,剑铮剑霜就送来两桶热水进营帐,对陆杳道:“主子吩咐给陆姑娘洗漱用的。”
剑铮在帐外守着,苏槐一时半会又不得回来,陆杳便在衣架子后面好好擦洗头发和身子。
姬无瑕也在自个营帐里洗漱,剑霜一脸不情愿地在她的帐外给她守着。
剑霜道:“女人真麻烦。”
姬无瑕在里面回道:“你比女人还麻烦。”
剑霜道:“至少我洗的时候用不着人把守。”
姬无瑕:“我让你把守了?”
剑霜:“……”
好心当驴肝肺,真是非这妖女莫属!
他能怎么办,要是不看着点,一会儿有人不知情的情况下闯进去了怎么办?
军中不能有女人,让人发现了岂不是更麻烦。
所以剑霜一边冷着脸生闷气,一边还是没走开。
这边,议事帐里,将领们与之前的态度简直天壤之别。
苏槐在主帅桌案前坐下,他不开口说话,在场的无人敢出声。
苏槐徐徐说道:“此次南淮军确有从狭地经过,但运送粮草只是个幌子,他们的目的是诱我军深入,再群而攻之。”
众人无话。
苏槐又道:“派出去的斥侯几次三番传回来他们确切的行踪消息,此仗看似胜券在握,可往往越容易的事情,内含的玄机越多。”
灯火下,他神色异常温和,“去将此次伏击战的主将带上来。”
不一会儿,那位将军就被左右押解上前,跪在苏槐面前。
将军无颜面见众人,耷拉着头,道:“末将犯下大过,致使将士们伤亡惨重,请相爷照军法处置!”
苏槐询问他此次战役的详细情况。
那将军如实道来,刚开始一切按照原定计划伏击南淮的粮草军,可那支队伍见狭地有埋伏,就立刻后撤。
他们准备充分,携有盾牌,上方箭攻根本伤不了他们多少。
又见他们落荒而逃,那些小将军们不肯放过这绝佳良机,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
将军伏身磕头,道:“末将谨记相爷叮嘱,切莫操之过急,也知穷寇莫追,只怪末将统领无能,小将军们不听号令,才酿成如此大祸!
“末将发现那些粮草根本不是粮草,里面装的全是流沙,末将当即第一时间派人去追,可等追上之际为时已晚!”
旁的将领就出声问:“你所言的这些,可有佐证?”
将军道:“末将留下一队士兵看押粮草,他们个个皆能证明末将所言句句属实!”
他的这种感受,在场的将领们都感同身受。
诸将或多或少都带过朝中的那些二世祖,知晓他们擅作主张,很难服从军令。
如今这结果,也是他们自身贪功冒进所造成的。
随后苏槐又将那队士兵一一传召来,听他们的言辞,与这将军所言皆能吻合。
最终将领们纷纷替这位将军求情,道:“相爷,此绝非他一人之过错,还请相爷手下留情饶他一命!”
“正是,眼下军中正缺良将,请相爷准他戴罪立功!”
第539章 以前有这么作吗?
苏槐听了一会儿诸将的请求,后掀了掀眼帘,对那将军说道:“此战是他们不听号令擅作主张,他们也已经自行承担了后果。
“而你身为此次主将,有作战经验,却无领兵之才,忌惮权贵,畏首畏尾,致使军纪混乱,上不严而下乱。今卸去军衔,杖五十军棍,从百夫长做起吧。”
那将军以头抢地,道:“末将,领命!”
第二天,一口口棺材就已经打好了,装殓了尸首,运送回京。
同时,军报也快马加急送回京中。
眼下京里还没传回消息,但将领们可想而知,那必然是满朝震怒。
军中上下也一改先前的低迷懒散之态。
前阵子大家还觉得相爷待人温和、行事温吞,可如今将士们到了他跟前,莫名的无不惶惶惴惴的。
此前那些世家子弟在军中没人能治得住他们,如今相爷来了以后,他们说战亡就战亡,而且还是集体战亡。
看似相爷置身事外,可将领们心如明镜,但偏偏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是相爷有心为之。
以前军中将领们没怎么接触过这位叱咤朝堂的人物,现在是真真明白了,他恶名在外,可不是空穴来风的。
相爷依然待人温和,但他若是抬眼看谁一眼,谁心里就不由得肝胆乍寒。
再加上此次战役虽然己方有损失,但敌方亦是全军覆没,还斩杀了常彪的一员大将,将其头颅悬挂在高墙之上震慑敌军,因此西策军的士气不仅严肃起来,还大为振奋。
将士们比之前抖擞激昂了许多。
而常彪那边,精心设计一番,结果非但没能讨得了好,还被苏槐算计一番损失惨重,常彪是又震怒又心里发虚。
要是没有苏槐,此次定当将那些官家子弟全掳了去,到时候换回他的家眷绰绰有余,他也就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哪晓得,苏槐那贼子竟然比他还狠,将计就计以那些官家子弟为饵,杀他个措手不及。
这场仗有他苏槐在,注定棘手得很。
苏槐回营当天晚上,忙到夜深很晚,等他回营帐的时候,陆杳已经洗漱好睡下了。
他也就没吵她。
但陆杳给他准备好了伤药,就放在桌上,天色太晚她可不会熬着等他回来,便嘱咐过剑铮,一会儿等他忙完洗好再由剑铮给他上药。
便是不看他伤势,陆杳也知道,在山上拉弓那一箭,要用到的力道非常人所能及,必然会绷开他的伤口。
不过这种事本来也不用她多费神,她只要准备好伤药就行了,像剑铮剑霜他们这样常干坏事没少受伤的人,包扎个伤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到后半夜天快亮的时候,营帐里有些动静,陆杳隐约也知道是他回来了。
只是她懒得睁眼看他,一直侧身朝里卧着。
第二天苏槐比她还先起身,还得要去处理后面的事情。
陆杳起身后,见着桌上的药动都没动,就叫了剑铮来问。
剑铮道:“昨晚陆姑娘睡了,我等是想替主子上药,但主子不上。”
陆杳问:“他为什么不上?”
剑铮有板有眼地回答:“他说等陆姑娘醒了上。”
说完他就看见陆姑娘没个好脸色。
陆杳道:“你狗主子以前有这么作吗?”
剑铮如实回答:“以前没有。也是近来才有。”
等苏槐处理完事情,安排一队士兵护送棺椁离营回京以后,再回到营帐中正好赶上和陆杳、姬无瑕一同用早饭。
苏槐闲话家常一般道:“我伤口裂了,一会儿给我上药。”
陆杳道:“我昨晚给了药让剑铮帮你上。”
苏槐抬眼看她:“我就只让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