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果然所料不假,那陆姑娘就在城中。
之前都在盛传相爷独宠他的男宠,可到了城中以后,一次没见他身边再带什么男宠,倒是他亲自去了成衣铺子,买了许多的女人衣裳。
能叫他这般上心的女子,普天之下怕是再无第二人。
只是苏槐将人藏得很紧,他们一直没机会下手,所以才在这地方躲了一日又一日。
就是在等一个时机。
敬王慢条斯理又道:“这城中的元宵节,已经陆陆续续地准备起来了,她总该要出来看看。”
随从了然,道:“可若是他们搜查到此处了该怎么办?”
敬王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下去吧。”
随从出去后不久,那郡丞就匆匆忙忙回来了,一进偏堂便抱着壶热茶猛喝两口。
敬王笑着将一沓公文奉上,道:“今日公务都在此,已经处理妥当,大人请过目,如有错漏,在下再做修缮。”
郡丞道:“你做事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不过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郡丞叉着腰在堂上来回踱步,又道:“今日相爷下达了搜查令,常党军师在逃,疑似混入城中,命各支队伍严加搜查各府上下。我这走在前头,一会儿上边的人就会过来了。”
第629章 祸福相依
敬王一边听着,一边若无其事地将案上的公文分门别类地整理好。
郡丞想着,此人才干极高,秉性又谦逊,可偏偏来的时间不早不晚恰恰是常彪兵败以后的那两天。
郡丞心里七上丨八下的,着实不踏实,这才率先跑回来看看。
敬王抬眸,他束着整齐的发髻,鼻下蓄着一抹八字胡,看起来成熟稳重。
他面上温然笑着,一双眼睛清澈而又温暖,着实无害,哪里像个攻于心计的军师。
敬王问:“大人可有话说?”
郡丞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但还是问出一句:“严主簿,你与常彪应该没关系吧?”
敬王道:“我与常彪非亲非故,理应是没关系。”
郡丞大舒一口气,道:“没关系就好,没关系就好,我还以为你就是相爷要找的常党军师呢!”
敬王道:“我确是相爷要找的常党军师。”
此话一出,径直把郡丞给吓得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了。
郡丞瞪大眼睛再一看敬王,发现他气度从容,依然是面含微笑。
郡丞吓得够呛,赶紧爬起来就要往外跑去通风报信,敬王道:“我在大人这里做事这么久了,大人有包庇之责,此事若是相爷知道了,以相爷的手段,大人觉得下场会如何?”
郡丞一听,不由两腿发软,再无法往前迈一步。
诚然,相爷处置那些常党的手段,他又岂会没见过。
那些武将们尚且鲜血淋漓死状凄惨,他一个文臣哪里受得住!
郡丞瞪着敬王,又急又怒,指着他道:“你你你!本官被你给害惨了!”
敬王道:“大人莫急。”
郡丞气急败坏道:“都火烧眉毛了,你说急不急!”
敬王道:“我虽做过常彪军师,可也是乱世之中想谋求一席用武之地。胜者王败者寇,可在这之前,大人身为南淮郡丞,可以说同样也是为常彪效力,你我只是时局和运气的不同罢了。”
郡丞不得不承认是这个道理,道:“话虽如此,可现在相爷要拿你,我能怎么办!”
敬王道:“相爷虽拿我,也仅是知有我这个人。实则我姓甚名谁,我是何容貌,大家都不甚清楚。
“今日我与大人祸福相依、生死共存,待共度此难关以后,大人若不想我再为大人效力,我自当离去,天涯海角再不相会;大人若还愿意接纳我,我自当为大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郡丞陷入了思考中。
敬王不紧不慢又道:“且大人在明,某在暗,某不慕功名,也绝不喧宾夺主。”
这话直说到了郡丞的心坎里。
此人能耐非凡,他以后当然还想继续用。
横竖眼下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而且郡丞觉得他说得应该不假,相爷只是在找军师这个人,但关于军师的情况并不十分清楚,不然为何大肆搜查官府却连个画像都没有呢?
于是乎最后郡丞咬一咬牙,做好了决定,道:“你跟我来!”
等剑铮带着队伍赶来西城衙门时,甫一进堂上,就见郡丞正坐在堆满文书的案前处理公务。
郡丞连忙起身迎接,并让府里的衙差带着士兵分成几路搜查府衙的各个地方。
最后几乎都将西城衙门给翻过来了,也没找到可疑人等。
一连搜寻了两日,城中所有官衙全都搜了好几遍,上上下下的所有官衙人员,也都有官籍在册,没多出谁也没少了谁,结果是一无所获。
那郡丞暗自里不由得连连抹冷汗庆幸,幸好那严主簿是还没有正式官籍在衙门的。
他赏识严主簿,早前就想正式给他个官籍官身,可严主簿说不急,眼下正值多事之秋,还是等南淮平定了以后再说。
当时郡丞还以为他是顾全大局所以自己这点事往后延延也无妨呢,现在看来,他怕也是担心会露馅。
不然今个所有官籍往上一送,谁都保不了他。
暂时没搜查出个什么,这事儿就又放了下来。
第630章 元宵前夕
后敬王的随从来禀,道:“主人,那批人就埋伏在城外,只要等我们一出城,他们恐怕就会行动。”
敬王叹息一声,道:“看来我这皇弟,是一天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所以才会这般迫不及待。
随从也是气愤,道:“只要等主人回了云金,就不愁收拾不了他。”
敬王道:“我多活一天,恐怕他就一天睡不着觉吧。这样想想,也不轻松。”
还有一两日就是元宵了。
之前南淮城在过年之际,正逢战乱初定,人心惶惶,谁家有心思过年。
除夕夜和大年初一,也都是家家户户紧闭大门。
随后城中秩序井然,百姓们方才渐渐打开家门。
眼下元宵将至,过年的时候没有心情,过元宵总得热热闹闹地补上。
因而城中气氛活跃起来,家家户户挂灯笼,颇有种此时才是过新年之感。
街上的铺子大都开了,各家商货铺子趁着节日开张做营生,百姓们生活虽不易,但也要图个节日氛围。
这天,姬无瑕就拉着陆杳出门上街转转。
要之前,陆杳肯定是想待在屋里弄她的药材,但现在么,她巴不得多出来走走。
尤其是一看到奸佞回来了,她就特别想出门。
不过通常奸佞回来了,她就没机会出门了。所以得趁着他有事在外还没回来之前,她俩偷偷出去逛逛。
姬无瑕唏嘘道:“这狗贼也是的,看把你吓成什么样子。所以这野男人太磨人也是一件很烦的事。”
陆杳瘫着脸,姬无瑕又道:“所幸是还有两天咱们就走了,要是再来十天半个月的,你会被他搞死。”
陆杳道:“既然出来了,就别提其他的了。”
姬无瑕道:“不提就不提,走,姐妹带你去吃好吃的。”
眼下时间还早,两人有大半天的时间可以好好逛逛这南淮城。
姬无瑕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老出来溜达,早就把城里摸熟了,因而哪里有好吃的她是一清二楚,她带着陆杳就直奔目的地。
姬无瑕计划着,先带她去吃几处南淮城里有名的街边小食,然后两人又去老字号酒楼里搓一顿。
街边小食实惠又美味,再加上元宵前夕,出来街上的人不少,有大人有孩童,那些摊铺前就排起了队。
姬无瑕嘴里叼着根糖人儿,对陆杳道:“杳儿你别急,先边上等着,我排队给你买啊。”
陆杳瞅着来买小食的大都是大人带着小孩买的,又见姬无瑕那兴冲冲的样子,搞得好像是她馋似的。
到底是谁想吃啊。
彼时,陆杳在街边等姬无瑕时,街头转角这边,敬王就坐在马车里,微微掀帘,远远看着。
街上人来人往,留给他的只是一抹侧影,还时不时被其他人影给挡去,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但他也知道那就是她。
敬王看了片刻,便放下了车帘,吩咐了随车的侍从几句。
侍从立即就去办了。
姬无瑕买好了小食,可还不待转身回到陆杳身边来,这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群小孩儿,个个手里捏着铜板,兴高采烈地拥上来买零嘴儿。
他们蹦蹦跳跳,指着姬无瑕嘴里叼着的糖,高声叫道:“我要他这样的糖人!”
姬无瑕道:“这里不卖糖人,到那边买去。”
结果他们不依,非要在这里买,关键是还堵了姬无瑕的去路,叽叽喳喳个不停。
姬无瑕烦都烦死了,却不能跟这群小屁孩一般见识。
否则但凡要是成年人敢跟她这样,早就被她给掀飞了。
陆杳看着有些不对,怎么这群孩子不去挡别人,偏偏都围着姬无瑕转?
将将这样一想,冷不防一把匕首从身后,冰凉刺骨地贴上了她颈边。
这街段正处闹市,人来人往,能极好地做掩护。而陆杳注意力都在看姬无瑕那边,来人收敛了声息,显然是身怀功夫而且还不弱,所以她一时不察,大意了。
身后之人道:“陆姑娘请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