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竖人已经接到了,只有先带去宫里再说。
随后陆杳就出门上了轿,跟随着一干宫人往宫里的方向去了。
路上,太监就开始问陆杳的话了,道:“陆姑娘早前不知所踪,怎的如今又住进相府了呢?”
陆杳顺口拈来道:“相爷仁慈,可怜我染了怪病,又没钱医治,便暂且给我一个容身之所罢了。”
她又道:“我这病当真会传染,要是进宫冲撞了皇上可怎么办?要不要在面圣之前还是先回禀皇上一声的好,否则大家全都吃罪不起。”
太监绷着一张面皮道:“这就不劳陆姑娘操心了。”
陆杳道:“我不操心,有公公们操心就好。”
结果还没走到宫门,大概只走了一半左右的路程,随行的宫人们就开始感到不适了。
起初只是脸红脖子痒的,没人在意,挠挠也就算了,可挠了还想挠,越挠越想挠,到后来从脸挠到脖子,恨不能把衣服都脱了挠个够。
随行小太监惊疑未定地出声道:“是不是她的病气传给我们了!”
“我脸上长疹子了!”
大家相互一看对方,脸上可不就长起了一个个的大疹包。
陆杳道:“起先说了我这怪病有些棘手,不然相爷也不会这么多日都束手无策。”
负责传旨的太监也脸红脖子粗,难受得紧,但他还算镇定,喝道:“都闭嘴,先回宫再说!”
又怕这病真的会传染开,宫里可是成千上万的人,要是真传染了,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那太监一行人等进宫以后找了个开敞的阴凉地儿停靠,然后叫一个宫里的其他太监去传话。
那太监见这些太监们个个脸色不对,也不敢耽搁,连忙就去了。
第840章 是瘟病无疑!
话传到皇帝跟前,道:“启禀皇上,那陆姑娘好像是得了什么怪病,说是会传染,眼下与她同行的皆被染上症候了!”
太监总管一听,问道:“你可亲眼看见了?是何症候?”
太监答道:“奴才亲眼所见,他们脸上长起了泡,个个都快挠出了血!听说那陆姑娘脸上更甚,都已经灌了脓!”
太监总管便向皇帝道:“皇上,看样子一时半会是见不得那陆姑娘了。真若有传染怪病,万不可大意。”
皇帝道:“怎么恁的不凑巧。也罢,先找地方把他们一行人全都隔断起来,再派太医过去看看是什么个情况。”
太监立马跑去太医院传话。
另有太监则去领陆杳一行人到就近的暖阁安顿。
这下所有的太监都和陆杳绑在一起了,大家伙避她如避瘟神。
最初那拿乔作势的领头太监,原本一张油粉脸眼下红肿成个猪头一般,亦是离陆杳要多远有多远,此刻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劳什子怪病要是好不了,他们也别想在这宫里待了。
要是被赶出宫去,则更是死路一条。
陆杳叹息道:“早与公公说了我这病来得怪,公公还是该先了解清楚了再带我进宫来,这般贸然唐突,我也不好意思得很。”
那公公真是有苦难言,道:“咱们也是奉旨行事。”
陆杳道:“各位公公们受累了。这天气这么热,要不都来喝杯茶吧。”
她提着水壶,往前挪一小步,那些个太监立马往后退一大步。
然后有太监大呼道:“你、你不要再过来了!”
陆杳语气诚挚而又鼓舞道:“那位公公说了,宫里有太医,说不定可以治好我们的。大家都不要放弃,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一定要振作。”
太监们:真是信了你的邪。
他们不仅没被鼓舞到,反而一个个如丧考妣。
很快,太医院的两名太医就匆匆忙忙来了。
自古宫里就最怕瘟病产生,太医丝毫不敢松懈大意,来看诊时距离都隔得远远的,不仅戴了布手套,还往鼻子前蒙了层布巾。
太监们一看见太医如获救星,立马就要蜂拥往前,急得太医大喝:“都不得放肆!蓄意传播瘟病者可是杀头的大罪!”
太监们迫切虽迫切,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随后太医先给陆杳看诊,中间隔了半丈距离,需得两相够着手臂才能诊得着脉。
结果太医才一摸到陆杳的脉象,片刻就撒了手,唏嘘道:“脉象诡,而霍乱起,是瘟病无疑!是瘟病无疑!”
这下所有人大惊失色。
立马有人匆匆跑去禀告皇帝。
这暖阁也不得坐以待毙,太医院连忙开了寻常预防瘟疫、清热解毒的方子,给陆杳和太监们服用。
皇帝得知情况以后,又气又悔,叉着腰烦躁地在御书房里走来走去。
他本想把那陆姑娘挟制在宫里,可哪里晓得竟会是这么个情况!
这样的瘟病源头,照理说应该立即烧死以绝后患,可她偏偏是相府里的,皇帝要想这么做,还不得不三思。
他如今万分忌惮苏槐,岂能不考虑后果。
皇帝问:“苏相现在他人呢?”
太监总管应道:“刚得来的消息,苏相人是回来了,他定然也晓得他府中的人被接走了,可这会子他不慌不忙地回了府,要是不传唤,他怕是要在府里洗手更衣吃饭以后再做打算了。”
皇帝咬了咬牙,愤恨道:“这个逆臣!朕看他就是故意的!”
一个得了瘟疫的女人被他藏在相府里,藏得越紧,外面就越是想法子打探。
他是吊足了胃口,等宫里边一旦宣那个女人进宫来,那才是惹祸上身!
皇帝越想越觉得,这一切就是他苏槐设计的!
太监总管道:“既然这陆姑娘得了怪病,平日里恐怕相爷都未曾亲自接近过,皇上何不让相爷进宫来亲自接人回去?”
皇帝顿了顿,太监总管又道:“今日那些个太监还只是随行就已经遭染上了,要是相爷亲自接陆姑娘,焉能避免?”
皇帝道:“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
第841章 请去接人
这厢,陆杳前脚进了宫门,苏槐后脚就回了城。
他面色一如寻常,看不出有丝毫的急色。
剑霜见到主子,第一时间跪下请罪。
结果还真如陆姑娘所言,主子在问清详情以后,当真没有罚他。
苏槐问:“她可有话对我说的?”
剑霜道:“陆姑娘说,让主子回来以后,再去宫里接她便可。”
苏槐便回了内院,冲了澡,换下一身被汗透的衣裳,再补充了几盏茶水。
诚然,宫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都会随机应变、见机行事,一有任何消息也会第一时间往这里传递。
也就苏槐洗漱更衣的一会儿工夫,宫里的消息就来了。
剑铮禀道:“陆姑娘被隔断在暖阁里,太医诊断说是得了瘟疫。现在宫里反倒不知该如何处置了。”
没多久,宫里又来太监传皇帝的话,见了苏槐毕恭毕敬,笑容满脸,说道:“今个皇上听闻陆姑娘在府上,便想召来一见,没成想姑娘正病着,眼下皇上请相爷进宫去接人呢。”
苏槐道:“是病着,本不好进宫冲撞了圣上,她说了她有病会传染,今日来的人还是把她带进了宫去,宫里的太医能治好吗?”
太监愤慨道:“若非那些个不长眼的如此胡来,岂会闹成现在这般局面。还是得相爷亲自出面才行啊。”
说着就向苏槐行了个大礼,又恳切道:“还请相爷快快动身吧!”
苏槐徐徐道:“圣上可召见陆姑娘了?”
太监唏嘘道:“陆姑娘一进了宫便请了太医,皇上都还没来得及召见呢。”
苏槐道:“那等圣上召见完,我便去接她回来。”
太监急得满头热汗:“皇上念在陆姑娘病重,让相爷先接了回去,等她病好以后再行召见。”
傍晚时分,苏槐一进宫门,暖阁这边就已有宫人跑来报信。
大家都一言难尽,但总归是只要相爷来将这人接了去,宫里总算销了一场祸患。
只不过相爷进宫以后,不是第一时间到暖阁来,而是先去皇上那里叙话。
暖阁里的些个太监们,今日担惊受怕了半日,生怕这病一发作起来就没救了,但好在是服用了太医给的方子,到半下午的时候情况竟稳定了下来。
这也让宫里不由得松了口气。
可见这病是传染得快,但病情尚轻的时候,也不是不能够控制。
期间陆杳一直待在房中未出,有太监往她这里送茶水点心,陆杳一听便知来的不是那群有症状的太监。
太监道:“姑娘安心候着,咱们会看着打点的,皇上已经传话给相爷让进宫来接姑娘了。”
陆杳点了点头,应道:“有劳。”
这个时候,全宫都对她避之不及,还赶着往她这里送吃喝的,除了相爷的人还能有谁。
事实上,半下午的时候,后宫还过来了人,只不过没进到暖阁里来,只是站在那边宫檐阴凉下,远远地看了两眼。
来的正是后宫里的静妃阿浣。
自从生下小皇子,等相爷回朝以后,皇帝念静妃产子有功,便将她从冷宫里赦了出来。
出冷宫以后,她全心全意放在孩子身上,宫里又有相爷的眼线看着,倒也过得安顺。
今日她听说相爷养在府里的一个姑娘进宫里来了,据说还是相爷的未婚妻。
静妃心里有些过不去,这才出了自己宫殿,到这边来看看。
只是在这处屋檐下她哪能看见相爷的那位未婚妻,只能看见个暖阁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