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渊道:“不是疼,我看看。”
姬无瑕呼吸都急了,道:“不用你,我可以自己来。”
行渊道:“别乱动。”
姬无瑕还想挣扎,结果被他一手扶着了腰肢,看似动作很轻很虚,却含着一股子力道。
霎时她就像被下了定身咒一般,被他给妥妥拿住了。
她甚至连多动一下都不敢。
她喘着气,随着绷带一圈圈解开,她起伏得更加厉害。
她迷茫地望着破落的屋顶,脸颊和眼神都烧得绯红。
最后一层绷带解开,姬无瑕都没勇气看。
行渊手指似在她肚子上拈了一下,道:“伤痂掉了,所以硌着不舒服。”
姬无瑕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提着口气,一直僵愣愣的没反应,但她腰身却是绷得直直的,线条极为纤长流畅。
行渊并没有多看,也没多作停留,神色稀疏平常地将她衣角放了下来。
他道:“没事了,睡吧。”
姬无瑕就听话地闭上了眼。
期间行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直守着她,她便乖乖地蜷缩在他身边,身上盖着烤干的衣服,有她自己的,也有行渊的。
后来,宿七带着人找到了这里来,见着行渊坐着、姬无瑕睡着,似乎都无大碍,总算是松了口气,就在篱笆院里守着。
再后来,林间再度响起了动静,仔细分辨,是兵甲之声。
影卫来报,是阿绥带着兵马来了。
很快,阿绥来到小院,在门口看见行渊和姬无瑕,绷紧的神经也不由松了松,道:“公子,那些死士都已料理干净。马车就在山下。”
行渊侧头看了一眼身边蜷得跟只猫儿似的姬无瑕,随后将自己外袍把她裹得紧紧的,方才起身抱起来,走出门去。
跨出门口时,行渊道:“叫芫华到府候着。”
阿绥立刻遣人先行去了。
行渊边往山下走,边又道:“容家十六的尸首呢?”
阿绥道:“收好了。”
山脚下,大队的骑兵以及甲兵队伍正候着,见着行渊来,那骑兵首领不由神情大动,翻身下巴,上前屈膝揖道:“大殿下,末将救驾来迟,还请殿下降罪!”
行渊道:“恕无罪。”
他抱着人登上马车,淡声道:“回城。”
将领骑上马,颇为激昂,令道:“护驾回城!”
是个明眼人都知道,今晚过后朝中局势就会不一样了。
大殿下领了先皇遗诏,那便是下一任君王。
听命于皇帝的那些朝中势力,都等着这一天。
天下大诏,新皇登基。
朝局稳固,乱象皆平。
第1039章 死了还得被鞭尸
回到府中,行渊径直抱着姬无瑕回了内院,芫华已然在内院里等候着了,一应医药用具都备齐。
侍女也烧好了热水,房里生好了炉子。
芫华见着姬无瑕被送回来,看了看她的脸色,就肃下神色,道:“好不容易见好了,这才几天,怎么又搞成这么个样子。”
行渊把她放床上,芫华立刻把了把她的脉象,喂她服下几粒药丸,又检查她周身伤势。
阿绥在门外道:“公子,院里照芫华姑娘吩咐的,备好了驱寒的浴汤。”
芫华亦道:“公子请先回去顾顾自己吧,莫等姑娘醒来,公子却受寒倒下了。”
行渊在帐外站了一会儿,问芫华道:“她的情况可严重?”
芫华道:“好在是腹部最严重的伤口已经掉痂了,其余的都能处理。只是这一烧,这些天怕是又白养了。”
行渊道:“你好好照看她。”
芫华道:“公子放心,自是尽力。”
随后行渊才出门回自己院里去。
门外的夜色渐渐淡开,天光透了进来。
屋里的灯火还明亮不熄。
芫华给姬无瑕处理好伤势,中途她醒转了一次,看了芫华两眼,就又倦怠地睡去了。
天亮以后,这府邸里一切安稳,但朝中却是炸开锅了。
满朝文武皆知,昨夜大殿下已然接了先皇遗诏。
听说还城门大开,连夜带兵出了城去。
问其原因,原来是大殿下在城外丨遇袭,险遭刺杀。
只不过大殿下府邸显得十分平静。
后来行渊登朝会见百官,侍卫抬着一具尸首进宫来,停在那广场上。
百官们皆不明所以。
侍卫揭开了尸首上盖着的白布,官员得以见到尸首面容,纷纷不由神色剧变,吸了口凉气。
行渊道:“昨夜刺客已伏诛在此,可有识得此人的?”
在场文武百官谁敢出声。
可即便是躺着的这人平时少有在朝中露面,放眼整个朝堂,又有几人不认识他的?
更何况在朝的还有不少的容家人。
那些容家官员亦没出声,只袖中握紧了拳头,面上云淡风轻。
其中也包括容十六的亲生父亲。
家主昨夜便已叮嘱过,莫要轻举妄动。
于是行渊问了这话后,无人应答。
心如明镜的朝臣们清楚得很,大殿下竟堂而皇之地把容家十六郎的尸首抬到这里,这场风波怕是不能避免的了。
想当年,这位大殿下尚年幼,便能搅得朝堂不得安宁,如今他回归,再要是掀起新仇旧怨,只怕是不能轻易收场的了。
而今只会比当年更加暗潮汹涌、愈演愈烈。
他的性子,不随先皇,而是随的那位忠义果决的先皇后。
行渊道:“昨夜城外丨遇袭,便是此人为首,若无人识得,也难以究查,便将其悬于城楼示众,每日施以鞭刑。”
有朝臣出言道:“大殿下有真龙天命护佑,逢凶化吉,实乃我蓬莱之大幸!”
这话一出,有一半朝臣都跟着附和。
又有朝臣道:“大殿下既已承先皇遗诏,照祖制,又是嫡长,理应顺应天命承袭大统,登基典仪可命钦天监测日、礼部筹备,当尽快完成才是。”
行渊道:“先皇发丧在即,等丧务事毕,再行登基仪典。”
官员齐声应下。
当日,这具尸首就被高高挂在了城楼上,引来无数百姓驻足围观。
不仅如此,城楼上有专门的人,对那尸首行以鞭刑。每日鞭笞一百。
有百姓们唏嘘道:“死了还得被鞭尸,这也忒狠了点!”
也有百姓道:“要是不狠点,怎么能震慑住那些居心叵测的人呢?那下次是不是人人都能去刺杀大殿下一刀?”
“也亏得大殿下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否则蓬莱不得乱套了不可。”
容十六被悬挂鞭尸的时候,城楼下就有容家的人看着,他们是咬碎了牙也不能上去阻止,更不能把容十六认领回去。
他已经被定性为刺杀大殿下的刺客,要是容家来认他,那便是把容家都牵扯进去。
第1040章 都是你!
容十六的生母得知独子已死,已然是不能承受,后又得知儿子竟被悬挂城楼不能入殓安葬,人也崩溃了,不管不顾地跑去找老爷子,跪地磕头,乞求道:“求求您,想想法子,让他安息吧!”
没等到老爷子开口,她就被人拖了出去。
老爷子坐于堂中,静气如山。
容家的子孙有很多,他们都是在为容家的长盛不衰而努力着。一旦有人失败了,那便是快刀剔除毫不犹豫,这样才能及时止损。
后来老爷子叹息一声,对身边人道:“十六那孩子,我甚欢喜。”
只可惜,死了就是死了。便是去将他尸首带回来,也无济于事。
尸首在城楼上连鞭了三日,鞭得个皮开肉绽,可怖不已。
因这尸肉一烂,便引来了秃鹫。
整日可见几只黑毛鸟盘旋在那城楼上,扒在那尸体上饱餐。
容十六的生母扛不住,亲自去看一眼自己儿子时,才一看见人就软倒在地。
只见那些秃鹫已经将尸体吃得所剩无几,依稀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骷髅,甚至还有秃鹫一下一下意犹未尽地啄着那头颅骨。
容家夫人见到这一幕,直接疯掉了,在城楼下大哭大闹,引来不少百姓。
容家夫人回到容家,疯疯癫癫地又闯到了老爷子避居的内宅去,只不过这回她没能见到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