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就叫了太监来,把庭院里的这些花草全部连根挖出,又在相府里清出一片园子来,全部移栽到相府园子里去。
那几日陆杳忙着打理这些花花草草,而宫里边都在传,相爷真真是对他的未婚妻宠爱极了。
他那未婚妻喜爱静妃宫里的花草,相爷就把那些花草全部移回了府;虽说相爷手段可怕,但能得这般男子把自己挂在心尖尖上,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也是此生不枉了。
这些苗疆花药移回来以后,陆杳上午下午都在园子里。
宫里边来了个小太监,就站在花地边上,看着陆杳打理这些花草,禀道:“宫里对静妃的身世记载,载明了她的祖籍,父辈乃是地方官。经核查,她的母亲娘家祖父,也就是她的曾外祖父,是苗疆人。”
能养出这些花草,果真多少都是与苗疆有点关系的。
想必是当初来京的时候,就已带着花种来的。
陆杳道:“我知道了。”
至于阿汝,她现在替了静妃的身份,方方面面都得符合静妃的日常行为,人前只能打手语不能开口说话。
但这也不是问题,后来请位世外名医进宫给她诊治,走个过场,她便能慢慢恢复声音。
皇帝的棺椁没停多久,苏槐便就近指了日期发往皇陵。
按照礼制,皇帝入葬陵寝,宫中后妃该殉葬的都得殉葬。
只不过丧事由相爷来做主,别说那些后妃了,就连个宫女太监都无一殉葬的。
后妃该发散的都发散出宫了,膝下有皇子公主的则赐为太妃,携公主皇子于宫外安宅。
短短几日时间内,宫里的这些事就被安置得妥妥当当。
宫里宫外对此都感到十分震惊。
奸相不向来是心狠手辣、做事做绝的吗,怎么这次却像中了邪似的变得如此心慈手软?
居然一个给皇帝陪葬的都没有,还特别慷慨地把妃嫔们全都放出了宫!
“相爷是不是打算改邪归正,积德行善了?”
市井里,百姓们扎堆坐在一起讨论,有人问出这个问题时,其他人都沉默了。
继而有人接话道:“改邪归正?积德行善?你倒不如说猪会上树、狗会骂人更靠谱些!”
大家都觉得很有道理,所以相爷多半只是一时高兴,说明那些后妃们运气够好。
要不然你趁他不高兴时试试,肯定一个不留全送去陪葬。
皇帝的丧事一毕,接着又是新帝登基。
苏槐还像模像样地弄来了一封传位诏书,诏书上是死去皇帝的笔记,盖的也是国玺章印。
诏书上将皇位传于皇帝的幺子,才年仅一岁的小皇子。
奸贼就是奸贼,这皇位他明明可以随心所欲想给谁就给谁的,但好歹却还搞了个继位诏书。
文武百官们对此表示:呸!
那诏书上要是有一个字的真,他们就把名字倒过来写!
但面子上不能表现得太过不满,因而当阿汝牵着小皇子进殿来一步一步走向殿首时,百官们全都齐刷刷参拜新皇。
小皇子胆怯,被阿汝紧握着小手,给他力量陪他一起走向那张金灿灿的龙椅。
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曾轻贱她的奸臣们竟会匍匐在她的脚下。
只是阿汝内心却十分平静,上了这条路就没有回头路可言了,哪怕前路漫漫,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披荆斩棘地带着孩子走下去。
她曾是烟柳之地的花魁,而今她是大焲唯一的太后。
朝堂上,阿汝口口声声称苏相是辅国大臣,孩子尚年幼,一切还得由相爷多多教导。
因而国务自然而然地落在苏槐手上,并且朝廷各部也由苏槐定夺。
群臣们私下里说叨,奸相除了没关在宫里除了没亲自称帝,实际上他手握实权、把持朝政,与皇帝有何区别!
新皇,新皇都还在吃奶,打理个球的朝政!
等将来新皇断奶长大了,懂事了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了,再想要夺回朝政,恐怕就是遥遥无期的事了。
动脑子想想就知道,小白兔怎么可能干得过大灰狼!大灰狼一口下去,小白兔头都没有了好吧!
第1123章 有些不太平
大家私下里谈论归谈论,但不可否认,新皇登基以后,大焲的内乱算是彻底告一段落,开始步入一个新的时期。
有奸相当政,朝野内外、各地方城郡,都老实得很。
百姓们也开始生活得安安顺顺。
虽然奸相太可怕,但好像有他在,大焲内外都格外的太平。
别说人了,就连鸡狗鸭猫的见了他都得收敛几分。
尤其是相府里的那两只,黑虎和灰灰,平时再猖狂,只要发现奸相回来了,立马就安分守己得很。
只不过相府里近来有些不太平。
相府里的下人们都十分谨守本分,但就是相爷和陆姑娘之间时有分歧争议。
相爷着急结婚,恨不得下个月就结婚。
但陆姑娘要求年底结婚。
为此两人隔三差五地干起来。
遭殃的已经不仅仅是局限在剑铮剑霜之间了,只要是府里人,运气背的时候都得遭殃。
比如两位在膳厅用早膳的时候,管家正从外面来禀事,还没走进门口,里面突然就飞出个碟子砸他脑门上。
管家脑门上顿时就起了个包,不由伸手捂着头。
剑霜站在膳厅的门一边,见这情形,发现只要事儿没落在自己头上,他心里就格外的舒爽。
总不能就他们这些随从遭罪吧,得让大家都体验体验,在相爷手下讨生活的艰难和不易。
管家捂着头连忙闪身也躲到剑霜这边来。
里面传来苏槐的声音:“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
陆杳道:“八字先生都算过了,最近的日子是年底,那就年底。”
苏槐道:“我等不到年底。”
陆杳睨着他道:“难不成你还活不到年底?”
苏槐道:“这婚我想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下个月就可以。”
陆杳道:“那怎么能行,当官的哪个不信这些,当然要按照合算的日子来。”
管家听着里面没动静了,正考虑着要不是进门口去,不过他临时又迟疑了一下,正是这一迟疑,里面又飞出来一只碗砸在地上,碎成几块。
管家心里侥幸,还好自己迟疑了一下下,否则头上就该又添一个包了。
算了,今早相爷和陆姑娘不合,还是莫要往跟前凑了,横竖也不是太要紧的事,于是管家就先行退下,去处理头上大包了。
苏槐满脸写着“我要结婚”,随后陆杳又道:“眼下你朝中不是在开科举武考选拔人才、朝廷也一堆的事吗,你有那空闲来结婚吗?”
苏槐道:“结个婚需要多有空闲?是要结三五个月吗?”
陆杳道:“那总得告知我长辈吧。”
苏槐道:“我已经派人去药谷提亲下聘,顺便接你二师父来京吃席。”
陆杳愣了愣,问:“那我三师父呢?”
苏槐道:“我也派人送信去了蓬莱,通知他。”
陆杳道:“那去往一趟,少说也得两三月,更何况我三师父可没二师父那么好说话。”
虽说跟这狗男人在一起是她的个人意愿,但如有两位师父来观她婚礼,也算有几分圆满。
苏槐道:“你三师父要是不答应,我就搅黄他和你的好姐妹。我不好过他也休想好过。”
陆杳是在药谷里长大的,若是她大师父还在,这下聘提亲理应是向她大师父;只是而今大师父不在,二师父为长,所以便向二师父提。
对她的三师父,狗男人只是通知这件事,由此也可以看出,苏槐有多看不惯她三师父。
反正,这两人相互不喜相互看不惯,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陆杳有些想象不出来,有朝一日这狗东西要是和她三师父相聚一堂以后会是个什么光景。
这药谷和蓬莱离焲京都远,来回几个月的时间是必然的,所以就算苏槐再着急,最后婚期还是定在了年底。
第1124章 相爷你听我说
上午的时候,墨大夫到相府里来蹭吃蹭喝,见到管家,道:“哟呵,这头是怎么了?”
不等管家回答,墨大夫连忙又道:“你别说别说,千万别说,让我猜猜,是不是相爷和陆姑娘吵架的时候被误伤了?”
管家默默看了墨大夫两眼。
墨大夫唏嘘:“老兄,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只要看见这两尊菩萨在一起,少往跟前凑。因为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
管家道:“我现在领会了。”
后来墨大夫就捧着饭碗,坐在屋檐下刨饭,又道:“想想相爷以前,放眼京城内外,谁能有相爷横啊,谁敢跟他叫板的,都被他弄得爹妈不认。
“啧啧,出来混总是要还的,现在陆姑娘来了,陆姑娘要弄相爷,相爷也只有捱着的份儿。”
管家不说话了,墨大夫自顾自道:“谁又能想得到,在外不可一世的相爷,回到家里还得受媳妇气。关键吧,相爷他还比谁都着急娶这媳妇!这应该是被陆姑娘虐出瘾来了。”
管家默默地走开了。
墨大夫连忙伸出碗去道:“欸老兄别走啊,我还要再添碗饭。”
结果这一侧身,冷不防就看见苏槐跟个鬼似的站在他身后。
墨大夫一吓,苏槐道:“要添饭是吗?去后厨端锅饭来。”
墨大夫道:“相爷,相爷你听我说。”